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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添迅速的收起絹布,長劍夾在雙臂之間,雙手在胸前,冷冷的看著來人,身旁,海蛟魔君的屍體仰面而臥,死狀極慘。
“你……是什麼人?”首當其衝的正是那羣西涼大漢的首領,此時雙眼微合,仔細端詳面前的邵添,又瞥了一眼僧人的屍體,驚訝瞬間掠過眼角。
“我是誰並不重要,這個時刻闖入古剎,又要做什麼?”邵添自知無法解釋自己在這裡的理由,故而爭取主動,先讓對方以爲自己是寺中人。
男子一驚,他當然以爲對方是寺外之人,可萬萬想不到此人出言如此逼人。當即心念一轉,大笑道:“閣下想多了,在下只是找大師印證佛法,不想大師竟然遭難……”
劍氣,久違的血色劍氣,血盆大口般的“修羅道”。驟然已連斬七劍,全封大漢前後心大穴。大漢與西涼衆高手齊是一驚,萬萬料不到對方毫無徵兆的出手,也絕想不到對方劍如此之快,當下近者出者,遠者亮搶,一時九柄兵器齊向邵添而來。
“好”字甫地出口,邵添身形緊隨而動,衆人全力一擊齊地撲空,但只見一條細線在刀槍縫隙中飄然移動。
一連幾聲慘叫,大漢驚恐四顧,那西涼衆高手目光呆滯,心口的衣甲多了一個孔洞,卻無鮮血流出。
“呼!”一道影跡驟然飄至大漢面前,血色的瞳孔攝人心魄,大漢拔刀迎敵,可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手背一拍,刀復又入鞘。
血紅色的瞳孔猝然一縮,大漢只覺心臟劇烈的抽搐,強烈的電流在身上狂竄,雙目神采盡失,轟的一聲,身體倒下,一動不動,卻是已死了。
“這個人,被人施了幻術!”邵添內心大駭,剛纔他本欲以忍力讀取大漢的記憶,可是那人的精神之中竟有一股更強大的精神力,剎那便殺死了此人。
夜,依舊很靜。只是,這座古剎已變得極其詭異。施幻術之人是誰?毫無疑問,定是幕後指使西涼人之人。誰又能有如此精神力?他又是否是殺海蛟魔君之人?
邵添蹲下身體,疑問將他糾纏,促使他的眼神又落到了海蛟魔君的屍體上。刀傷與爪痕依舊清晰,此時卻深深的印入邵添心中。驀然邵添一個激靈,想起了什麼似的,慢慢扯開胸前的衣衫。
那裡有兩道傷口。心口的孔洞,正偏心臟半寸,乃是秦鶯所刺。但重要的是,位於右胸,延展到右腹的刀傷。
與海蛟魔君一模一樣。無論從角度,長度,位置,甚至深度,都完全一樣,在分寸上分毫不差。
邵添的身上怎麼會有不能癒合的傷口?當然是傷的太重,所以即使內傷已除,外表的痕跡也難以去除。第一個傷口是秦鶯所傷,卻是邵添有意爲之;但第二個傷口,是貨真價實的傷口,因爲那是伊賀第一高手服部半藏的“天魔覆滅”留下的刀傷。
比邵添更強大的幻術,完全相同的刀痕。至於那爪痕,更是每個忍者都能做到的,因爲他的手指堪比精鋼。一切都很符合。
“半藏……”邵添心中默唸這個名字,整理好衣衫,手中勁力一抖,香岸上的紅布裹夾而出,直將海蛟魔君屍首蓋住
“你們看得夠久了,滾出來吧!”邵添的心中燃起一陣莫名的殺戮之火,語氣中寒意如刀,久久迴盪於大殿之中。
“滾出來……來……來……”餘音迴響,卻無任何其他的聲6.整個大雄寶殿,只有佛祖的金身注視著一切,蕓蕓衆
生,萬丈紅塵,皆在其下。
“嘶!”香灰帶著餘熱,在沒有布的香案上淡散,微妙的火星一閃即逝,佛香時淡時濃,在莊嚴的佛堂之上,是那樣的超然。
“喝!”三聲暴喝,異口同聲,人影卻半分也未顯現。邵添不動,暗中的三教九流一衆人等均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忽然三道侏儒般的身影閃現,默契地分爲三個方向將邵添包圍,手掌揮動,分別連封“環跳”,“風門”,“氣舍”三處大穴,位置也在腰側,後背,前心三處,角度之刁鑽,距離之遙遠,可謂防不勝防,避無可避。
邵添也動了,可又似沒動。三道身影攻殺已至,空氣之中似一聲鑼響,三人指勁竟沒入邵添體內。
“太慢了!”邵添的身形驟然閃現在旁,左掌力扣背後,先鎖向後上方之人的關節,緊隨而至一腿疾點後下方之人“天突”。對於身前的攻勢,卻是將劍柄一擺,拍向前上方之人的“太陽穴”。
三人臉色同時數變,原本希望一擊得手,可邵添未出劍便將他們三人的合擊應付過去,單這膽識和技藝已驚爲天人。
可這三人也非九流之徒,卻是人稱“長白三儒”的三位黑道高手,此次得報,無爲劍山腳古剎有驚世秘籍現世,前來爭殺。沒想到,遇上邵添這個大殺星。
現在,三儒已無實力可以保留,他們必須全力出手。老大“黑儒”孟化平面對的是邵添的劍柄,可也是全力應付,分毫不敢輕視。一指點出,矮小的身材此刻反而佔了便宜。波的一聲,側在劍身一點,借力倒飛而出,落地一震,腳尖一點,復又飛身一指斜向邵添咽喉。
老二“酒壺青面”鍾離和老三“白鬼”武令雄見黑儒攻勢如此凌厲,內心一喜,雙雙堪堪一閃,飄飄乎身形在半空緩撲而起,矮小的身材近身欺上,兩道駭人的掌風一左一右,狂拍邵添雙耳。
“人!”轟然一聲,不知從何處而發,一個字剎那印在三儒的心裡。便在這倏忽之間,一道血色的劍光在面前掃過,三儒同時眼前一花。剎那間的失明,卻又使他們的內心閃過驚恐。
濃濃的佛香,正好在這一刻蕩過。三炷香已經燃盡,香灰已堆了不少。
三儒已看不見東西了,可是他們也不怕了。只有活人才會害怕失明,驚恐對於死人是沒有意義的。
三顆人頭,正配上三具無頭屍體。半滴鮮血也沒有灑出,連邵添的劍上也沒有血。劍,還在鞘中。
沒有人看清邵添是怎樣拔劍的,但是那道血影已說明了,三儒確實死在劍下??蔂懯颤N會沒有鮮血?
“人噬血,劍飲血,潛逸閣的寶劍果然不凡!”爽朗的笑聲,夾雜著陽罡的勁力,暗中已有十幾人退去,顯然是對此人有所忌憚。
“劍便是我,我便是劍,你又算什麼東西!”邵添冷哼一聲,口脣不動,手掌於劍身一撫,那顆紅色的寶石泛出更加妖異的光芒。
“老夫這次來,不要秘笈,可卻想要一件無用之物?!卑抵兄藖K不多言,直奔主題??伤脑捳Z使邵添眉頭一皺,冷然回問道:“什麼東西?”
“屍體!”暗中之人的話很堅定,可聽在邵添耳中卻是可笑。“你要的可是人的屍體?”邵添一指海蛟魔君的屍體,同時暗中搜索此人的位置。
“正是此人。”暗中人不急不慢,彷彿有絕對信心,因此他這次的目的只是屍體,料想邵添是不
會管的。
“既然交易,便現身一見,否則免談!”邵添已將周圍全部搜查一遍,因爲這神秘聲音的出現,周圍的觀者均已撤去,可是,仍未有絲毫線索表明對方的位置,這個對手令邵添也不敢小覷。
許久的寂靜,神秘人好像被邵添說中了要害,既不現身,也不回答。然而,那神秘人並未離開,因爲他的殺氣還在。
殺氣,佛香,還有淡淡的血腥氣混雜其中。邵添的劍,已橫在身前,三尺劍鋒,通體血紅,似乎有鮮血,將滴未滴。
黑影,勁風,猝然間撲來,一聲野性的怒吼夾雜其中,只是轉眼,銳利的爪風已狂抓向面門和胸口。
死亡對於平常人來說,是那麼的遙遠,故而這一撲,常人便要死於這爪擊之下。然而邵添已是死過一回之人,何況,這一爪在他看來,還是太慢。
“呯!呯!”兩式連環彈腿,雷震般在黑影的胸口狠錘兩擊,原以爲對方會受傷而引起身形遲滯,可忽然黑影手臂一蕩,竟直向邵添天靈蓋拍去。
錘空之音平地而起,邵添身形閃現於香案之上,可黑影更快,搶先一步,兩爪狂劈邵添膝部。
轟然間,邵添身影又一次消失,香案已分爲兩半。黑色身形四肢撲地,一身精亮的皮毛是最好的防禦,那雙狡黠的大眼睛正四處搜尋邵添的蹤跡。
哪裡來的黑豹?邵添倒掛於頂樑,內心狂跳。他本以爲對手會是什麼絕世高手,甚至是“半藏”,他也想好了對付的方法,可對手竟是一隻黑豹。
心念動間,那隻黑豹卻已擡起頭來,與邵添一個對視,陡然直起,正如一道黑色閃電。濃重的熱氣,竟已至邵添面前了。
惡鬼道!招如其名,施動時便如惡鬼撲食,死中求生,正符合現在邵添之境地。
劍芒飛轉,剎那間便攻出七劍十四掌,半空中邵添急速旋轉,只攻不守,雖曝出無數要害,卻劍劍凌厲,攻敵所必救,一般高手定要飲恨。
可是邵添也忽視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的對手不是俠,所以也不會有本能上的退卻,反而因此獸性大發,一雙利爪如刀,改掃爲點??v是邵添功力蓋世,終究是血肉之軀,這一對爪開山裂石,少說也有百斤力道,一擊之下,也足以開膛破肚了。
怒吼一聲,邵添從未覺得如此窘迫,心中升騰的傲氣衝上頭頂,神乎其神的不自覺向下空翻,手臂在本能的驅使下向上一刺,哧的破擊之音,右肩已被爪擊刺穿。
身體狠狠的一墜,邵添不自覺的低聲一哼,右肩劇痛,右臂與右手卻無半分知覺,被黑豹的屍體壓住,無法動彈分毫。
“邵添!”秦鶯顫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邵添頓覺身上一鬆,輕吸一口氣,冷然道:“快走!別管我!”
“你們兩個誰也別想走!”陰冷的聲音在兩人耳邊迴盪。秦鶯扶起邵添,兩人看向殿門,注視著走入之人。
“你是黑豹老人?”邵添盡力維持語言不斷續,血色的雙瞳怒睜,直看的那人一顫,乾笑一聲道:“能殺了我的黑豹,交出東西,我倒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交出什麼東西?”秦鶯驚詫地望向黑豹老人,又望了望邵添,她是剛剛從外面趕來,除了知道這裡發生過幾場惡鬥,其他的一切她並不知曉。
邵添默然,沉默許久,雙目神光一射,冷然道:“東西在我身上。不過,你要告訴我,那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