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來看看,到底是你的人解決了我,還是想看看是不是我解決掉了你的人?”凌風(fēng)沒有依著他的話題說下去,卻是依舊凜冽的問著。
“何必問得這么清楚呢,我們是兄弟,不是嗎?”凌羽反問,此刻,他卻站起了身,背著影,站在凌風(fēng)的面前。折射而下的月光,罩住了他整個人的身姿,此刻眼前,卻顯得無比的高大,卻是凌風(fēng),無論如何也無法企及的。
“呵,……”凌風(fēng)無奈的笑了出來,“呵呵,哈哈哈……”他隱隱含嗔,眼中一層含暈,幽幽起身,卻顯得疲憊。適才的一場作戰(zhàn),任他是鐵打鋼造的,也該累了。
兩人,迎著月,一前一后,就此朝著同一個方向站著。
“四弟,我一直,一直以為,你還是以前的那個皇弟!”凌風(fēng)無奈的道,也是憧憬著,憧憬當(dāng)年那般無憂無慮?!爸皇?,我未曾想到,為了權(quán)勢,你會連我都下手。我至今還想不透,這是為什么,是什么令你變得這么……這么的,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凌羽回味著凌風(fēng)的這一句話,仰天一閉,道:“三哥,你能體會信仰崩潰是一種什么感覺嗎?”等了許久,見凌風(fēng)再無動靜,凌羽繼續(xù)道:“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就是幫我的兄長奪或該有的東西,然后,我們一起重回先前的那般時日!”他也無奈的笑了,道:“可是,我不知道是造化弄人,還是你本就難成大器,你居然變成了這般模樣,連最起碼的尊嚴(yán),你都甘愿掃地而去。”
“所以……”凌羽睜開了久閉著的眼,眼中,此刻卻現(xiàn)猙獰,一字一句道:“我寧可你死在我的手里,也不要你死在我原本的記憶中,你該是和我一樣的斗志激昂才是啊,所以……”凌羽緩緩回過頭,望著凌風(fēng),未知何時,他竟將腰間軟間抽取而出,一劍猛蕩疾去,幾下晃蕩,若靈蛇般,游移至凌風(fēng)胸前,繼續(xù)完成著他剛才未完的話,“你拿命來吧……”
凌風(fēng)見凌羽手中劍至,驀然退步,幾下踉蹌,卻是連連后退,然而胸前傷口,卻再禁不住這般肆虐,血跡再度滲透那緊圈著的布條?!靶值?,你當(dāng)真是我當(dāng)年的皇弟嗎?”凌風(fēng)望著凌羽此刻仗劍之姿,豪吼而出,聲音之內(nèi),竟是陣陣的不平。
“當(dāng)然……”凌羽橫劍直指,凜冽的望著凌風(fēng),“變的人,是你,不是我!……”說罷,竟不再留熱火余地,仗劍再去,偏鋒走落,毫不留情。端的是,越喊聲卻越大,想是忿到了極至?!爸灰憧弦伊栌鹉呐率菫槟銠M頸,我也絕不喊一聲屈,只是你退卻了,你負(fù)了我,負(fù)了母妃,你不配再做我兄弟,不配,不配,不配!……”一字一句吶喊而出,伴著長劍每每砍落,卻是越嘶吼聲越大,聲徹蒼穹。
然而凌風(fēng)卻是一躲再躲,直至被凌羽逼至一處死角處,凌風(fēng)腳下一略,翻起一柄長刀,竟也雙手緊握,居然將那刀,橫豎直劈而落,全然無了本套。
心若如止水,何能再成活?
凌羽此刻,砍落每一劍,卻帶著三分心痛,驟現(xiàn)眼前的,是當(dāng)年幼年之時,他也曾聲喚出:三哥……三哥……
“啊……”驀然聲出,凌羽一劍蕩落,正欲結(jié)束這一場本就強(qiáng)弱懸殊的斗爭,卻不料,凌風(fēng)在此一刻,驀然收刀,也不閃避,竟也橫身直去,血肉之軀生生迎入凌羽那把劍端之末。
劍,其鋒,纓刃著血肉,翻飛出淡淡血跡,青鋒,卻沒有再直指而去。
時間,靜止在當(dāng)下。凌風(fēng)閉著眼,等待著凌羽的那一劍刺下。然而凌羽卻生生的,下不了手,怔在當(dāng)處?!盀槭裁床贿€手!”他問。
“我欠你的,我不想有所拖欠!”
一脈偏鋒,依舊在凌羽的手中,止住不前?!拔視⒘四愕模 ?
凌風(fēng)卻是一笑,丟下了手中的那把長刀,卻反手一握,握住了凌羽手中的劍刃。鮮紅的血,再度從他的手上滑落,“我們是兄弟,……”緩緩的,他將劍刃抵在了自己的喉嚨之上,繼續(xù)道:“我不信,你會對我下手。”
“如果會呢?”凌羽睜大了眼,直直望著凌風(fēng),此刻猙獰,怕是他也料想不到,他之前萬般狠心的想痛下殺手,此刻卻呆凝在此刻,全然因?yàn)?,凌風(fēng)的那句:我們是兄弟!
是啊,他們是兄弟,親生的兄弟!
從當(dāng)年患難,至今日反目,當(dāng)中,他兩在異地相隔之時,也曾相互牽掛著,思念彼此。只是今日不同道而不相謀,如此反目,任是誰也不想看到的。
“皇位權(quán)利你不想要,但是,我和母妃呢,你也不想要嗎,皇兄?”凌羽扔下了劍,驀然轉(zhuǎn)身,狠然一問。驀地,凌羽又笑了,帶著幾許詭異,道:“我知道,你想跟著那女人一起走,如果,如果,沒有了那個女人呢?你會不會就留下來?”
凌風(fēng)聞得此言,臉色驟然大變,“你想做什么?”
凌羽轉(zhuǎn)過身,“我想留你下來,你難道不懂嗎?”他又嘿的一笑,道:“我是不是說對了,沒有了那個女人,你就不會厭倦這種斗爭生活,就會和我一心并肩而戰(zhàn),對不?”
“你瘋了?”凌風(fēng)大吼,緩緩后退,卻欲轉(zhuǎn)身離去。不料凌羽卻是橫手一攔,擋在凌風(fēng)胸前,道:“你以為,你現(xiàn)在能做得了什么?”
看著凌羽的臉色,隱隱有著幾絲訕笑,另凌風(fēng)不可置信的道:“你到底要對畫扇做什么?”
“我只想你留下來!”說罷,凌羽卻伸掌而去,指間微屈,卻呈爪狀,直扣凌風(fēng)心口那處傷。一緊,一抓,帶著血,蜿落指間。
卻也在此刻,一方素絹,自凌風(fēng)的身上,緩緩飄下,飄至眼前。凌風(fēng)反腳一略,凌空翻至凌羽身后,手中,卻也握著那方飄落的素絹,眼中,深深的期許,那段曾經(jīng)的銘定,生死白頭的驀然一諾。
“我不會讓你對她怎么樣的·!”凌風(fēng)喃喃道著,轉(zhuǎn)身,卻是往皇凌出口,狂奔而去。
凌羽卻沒有追去,只望著凌風(fēng)的背影,道,“我絕對不會讓你走的,沒有你,這場戲就不好看了!”
一派月清輝著蒼穹之上,莽莽的笑,此刻至皇凌之中,聲聲震耳!
卷四寧不知傾國與傾城
第34章卿顏
天,連階之處,隱隱爍爍,月的光輝照打著,顯得蕭條街上蕭條之人,背影更加為之的,蕭條無度。就在凌風(fēng)手捂著的手上,有一處血跡,緩緩滲過胸膛的布衣,滴淌了一地,順著他朝去的方向,一路蜿蜒滴淌。
顏如刀刻,此刻越加的蒼白,映上一路蜿蜒而來的鮮血,幾成對比,每每鮮明。蒼顏咫尺,映上恍在在天涯的月,幾于決絕。此時靜謐,卻聞天邊訴情之聲幽幽而起,回首望卻,月兒魅,迷了眼,乍現(xiàn)幽顏。
端的一笑,迎上凄迷月色,凌風(fēng)無力地,還是往回走著。朝著那當(dāng)初容顏一晤的那方地,一步一蹣跚的,吃力而去。
任是誰,怕也料想不到,包括凌風(fēng)。前一刻,他還與自家兄弟,一壺酒殛,還在傷感從此天涯兩分。但想從此,與之心中所托,萍蹤浪影在無所歸,甚至,連歸處,他都想好了在哪?;蛲麖]山月,但歸淮水邊,憐情江南雨,細(xì)懷漠北情……
從此天南地北,他自可放任去飛,再無須被這皇家枷鎖所冠。自由,暢懷;暢懷,自由……他一直所想的呵,僅僅離他,一步之遙!此刻所觸,卻只差支離破碎。那個女子,他心心想,心心念的那個女子——
“畫扇……,不要,……有事??!”一聲急喘,粗啞嘶吼而出。
遠(yuǎn)邀月,背光而行。粼粼點(diǎn)點(diǎn)照打在他的背,看不清此刻他的容,只是,一路蜿蜒著的血,依舊滲透汗衫夾背。
……
寒光愈酥,點(diǎn)點(diǎn)流盈,斜伴款款音韻,悄然而出。
紫閣香,似如處子盈盈,美人蕭蕭!但誰聞,暗有私語低低,吟哦而出。
夜色漸濃,方已入夜,閣中畫扇,卻不耐房中這般清宵之寒,譴去了隨身小玉,一拎披風(fēng)隨肩而落,緩緩走近那廂窗轅的邊上,‘咿呀’一聲將之開來。
清涼夜,一陣風(fēng)寒,侵衣入領(lǐng)。
畫扇驟時緊了緊衣領(lǐng)邊,捧手一呵,一陣淺淺煙霧氤氳而生,繚繞著芳顏。
天窗大打而來,隨著夜?jié)u漸深凝,娥眉也隨著清寒之色漸漸深鎖。
卻見此刻,天邊月沉之處,一抹清寒,飄飄青衫,一步一踉卻是朝此處來。畫扇望著那背月的身影,本就深擰著的娥眉,此刻更是深沉。轉(zhuǎn)身不顧自身清寒,卻是步下紫閣,朝外奔去。
但見西街換角,凌風(fēng)一身孑然,悄然踱來,卻在那方牌匾之處,抬上眼望。‘嫣紅院’三大字依舊,院內(nèi)酒色沉香,紙醉金迷,饒也依舊。踏上步履,;凌風(fēng)前腳方進(jìn)大堂之內(nèi),卻也在此刻,一個踉蹌,朝前趔趄撲倒直下,跌撞在地。
此刻驚惶,自是驚嚇了堂中不少人客。便以此時,有人紛紛朝此投來好奇的目光,卻無人上前一搭。
就在此刻,院中嬤嬤見堂上甚有依稀熱絡(luò),便循聲而來,卻見這里躺著的這么一個襤褸書生,當(dāng)下不悅,指朝著身旁小廝喝道:“把他給我抬出去!”
正當(dāng)小廝將那倒在旁的書生翻過身時,那嬤嬤卻大吃了一驚,忙沖著那幾個小廝叫道:“放下,放下……”她蹲下身,望著此刻昏迷著的凌風(fēng),自喃著道:“這不是那個一晚肯出十萬兩的書生么?”她望著凌風(fēng)此刻寒衫之上點(diǎn)點(diǎn)血漬,不禁心下一陣發(fā)寒,“一個破書生,怎么惹上這般仇家,追殺成這般樣子……”想想,嬤嬤也不愿惹事,要他是真的遭仇家追殺而來的,哪管他是昔日恩客,也不能留著惹禍。如此想罷,嬤嬤便又命令手下眾人,將凌風(fēng)抬了出去。
“等等,……嬤嬤!……”不知何時,畫扇已跑到了堂中,沖著堂上嬤嬤一喊。
眾人聞聲望去,卻被畫扇此刻的難得一出堂給驚嚇了到。雖為青樓中人,但為花魁,自然也非常人所能資,再又這畫扇生性清寒,一般也難得接客,這也使得多少王公子第趨之若騖的,但求美人一笑,不惜一擲千金。
只是此刻,畫扇卻不顧自身未著脂粉,衣衫單薄,便是跑下樓來,橫止住了嬤嬤的這一舉動。
“女兒你?……”嬤嬤大是不解,看著畫扇此刻零落的樣子,道:“哎呀,你下樓也不知打扮打扮……”她指著堂中無數(shù)佳客,道:“多少官人,就等著你肯移步下樓一次呢!”嬤嬤此話說出,堂中頓時有人應(yīng)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