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故事,新文
說起投資的事情,還有些小浪花。中國人的土地私有的概念是根深蒂固的。開茶園的時候,村裡也有人不願意和大家一起幹,但是也不甘心落後。大家如何開茶園,他也在一旁有樣學樣的開小茶園。當時也有人眼紅這樣的。
大茶園的茶葉有固定的銷路,小茶園的茶葉就要自找出路了。再說小茶園沒有大茶園那樣的規範,種出的茶沒有什麼的標準。拿出去賣,先要買茶引,而買家還要壓價,一年下來也就掙個二十多兩銀子的辛苦錢。
大茶園每年的分紅都要比他高幾倍,這下村裡沒人羨慕他家了,反而那小茶園成了雞肋。
老農說起這事就眉飛色舞。
梅蘭妮幾天時間裡就聽他說過三遍。
要說起華家諸人,老農最佩服的人是梅朵了。
梅朵一天天長大成人,如今二十歲出頭了,梅蘭妮還沒有給她說婆家。
老農不理解,這樣好的媳婦到哪裡去找,近水樓臺都不知道先得月。
但是,梅蘭妮很是理解梅朵的不甘,她做的不比男孩子們差,爲毛非要她冠上華家的姓才能出頭?
理解歸理解,就算是梅蘭妮這樣的政治白癡,近些年跟這幾個男孩混,也知道象他們如今這樣一個大團體,海內海外加起來二十多萬人,已經成了一個很有實力的在野獨立組織。就是當時號稱第一幫派的漕幫實際都沒有他們的實力和武裝。並且,漕幫也不能算是獨立,雖然組織上是獨立的,但是經濟上要倚賴清廷而生存,如果沒有運河的漕糧,這個幫派也就衰亡了。要管理好日漸龐大的組織,非得要有政治頭腦。組織上層的人的婚姻,都是身不由主了。
梅朵的情況是,嫁給華家的兄弟,比不嫁更得人心。
梅蘭妮私下倒是勸梅朵,那華姓原本也就是個幌子,想通了這點也沒什麼了。
梅朵被說動了,去年跟著秦煉視察南洋去了
。
梅蘭妮希望兩人能處出些愛情來。現代的人講究自由。其實任何的自由都是相對的,只有比著比你更不自由的人,你才覺著自己的自由。
不要以爲古人就沒有政治頭腦。
梅香從小跟著他們長大,很多事情看的就很清楚。她知道自己不出嫁比出嫁在企業中更有權威。
如今,她在上海就和梅蘭妮住一塊,代那些師兄師姐孝敬師傅。
魯媽和老樂給她找的親事,都讓她堅決的推辭了。
老樂後來想明白,也不再多勸她,由著她去。跟著梅蘭妮是她的福氣,如今在上海的企業中,她的權利比老樂的都大。手下的助理好幾十個。管著上海的所有的紡織廠。
華家在上海的紡織廠有棉織,毛織,絲織。還有配套的染印。有六,七個廠子,每個廠子還分不同的車間。幾個廠加起來近萬號人,梅香都能管的服服貼貼。
如今的絲織新產品是天蠶繭綢,那是一種天然的綠色繭綢,洋鬼子愛它愛到瘋。是梅朵讓人養的一種彩色柞蠶。
另外的一種毛紡品,梅蘭妮叫它“開司米”,也讓歐洲人愛不釋手。
還開發了蘇格蘭呢,那是一種彩色格子的毛呢。比真正的蘇格蘭呢要輕軟。
隨著,上海紡織的發展,梅香在企業中的份量也越來越重。
魯媽看不到這一點。
她就向老樂直接抱怨,梅香只給了她固定的家用。多一文錢都不給。
她說,“正經的兄弟就一個,她那些錢不給自家兄弟,難到還要便宜外頭的人?”
梅香從不向師傅隱瞞自家的矛盾,這話如實的轉述給了梅蘭妮知道。
她對梅蘭妮道,“爲什麼我總是那個被犧牲的。”
雖然說,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庭矛盾,但是從來魯媽和梅香之間的衝突,梅蘭妮都是站在梅香這一邊。
她一直認爲,既然從小就把她拋棄了,日後也別再向那孩子討恩情了。
梅蘭妮是不看好陸天香的。二十多歲的人,還在操童子業,還讓女人養著。老樂這人幹事有能力,惟獨對侄子的教養很成問題。老樂奉行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就沒有想到,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難處。多少軍馬都填在了獨木橋下!
梅蘭妮對梅香說,“所以我們要更加珍惜自己,在天地之間努力站直,立牢。”
這個年代,女兒要自強,談何容易!
幾千年的封建帝國,女人除了和男人一樣,受著皇權爲代表的種種欺壓,還要受到夫權的壓迫。她們是整個帝國墊底的那一層。人們日後,對於封建帝國的繁榮,津津樂道,可是沒幾個人想到,這種繁榮是踩在中國女人的脊背上
。
所以,在南方,洪門勢力大的地方,經濟繁榮的之處,很多年輕的女子拒絕婚姻反抗這種夫權。她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後來的人管她們叫做‘自梳女’。
水妮也沒有和小甲成親。
原本,水妮似乎對小甲有了那麼點意思,後來水妮眼界開了,個人的婚事反倒耽擱了。
她管著長江上的船隊。江湖上行船,打打殺殺是少不了的。如今人稱她爲“水上飛”,長江流域的各幫派,說起這個她來,都是要伸一下拇指的。
水妮和梅香一樣,都是梅蘭妮眼中的自家人。
席羽絹帶著綾子以出家的名義,逃避了婚姻。但是,如今席家人說到這位姑奶奶都是佩服的緊。
商人重利。在逐利的同時,也會有許多陷阱和危機。江南的絲業在當時處於領先地位,但是競爭也是十分激烈。席家的幾次危機都是靠著這個出家的女兒,才化險爲夷。席三太太如今的腰桿子象撐了鋼鐵般的硬,席家如果沒有她的女兒,一大家子早就喝著西北風了。哪裡還能穿金戴銀?
而席羽絹在蘇州的商界也成了風流人物。許多人要看著她的動靜行事。
幾個女兒家的事業有成,但是,婚姻就不能說了。人生的故事都是“美中不足”的。
這天老農轉交了個皮包給梅蘭妮。梅蘭妮知道里面是這幾期的。
掛滿葡萄的藤蔭下,梅蘭妮愜意的搖著搖椅,讀著報。
如今,她已不是華氏的決策人了。但是還是華氏權利中心的一員。眼前的華氏和洪門事業已經分不出你我了。
邊峰領導的洪門,這幾年做了不少事。
其中比較大的事件,是兩年前,邊峰帶著葉,屈的家族離開了流放地。
梅蘭妮私下認爲,這次的行動可以和聖經上說的摩西帶著猶太人出埃及媲美。
爲了這樣的逃亡,他們整整策劃了四年。
雍正十三年,光是屈家流放到寧古塔的就有三千一百多人。等到乾隆十四年,葉,屈兩族逃亡出來的人只有一千六百人。
這十幾年,疾病,嚴寒,飢餓奪去了多少族人的性命!
乾隆十四年的夏天,邊峰親自帶著人,把船行駛到了圖門江邊。從那裡北上四百里,到了葉,屈兩族的流放地。
邊峰帶著葉惟世的親筆信做信物。
葉邦田見信上說,雍正十三年葉惟世的父親和他的約定,一赴死難,一抗生義時,痛哭流涕。
對邊峰十分信任,沒有絲毫的懷疑。
他召集了族人,對他們說了逃亡的計劃
。族人沒有一個反對。這些年來,在北國的嚴酷的自然環境下,他們的族人一個個倒下,活下來的人除了悲痛,就是一個奴隸的身份。能夠離開這樣的環境,就是到天邊去,他們也沒有怨言。
四百里地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十幾年前,他們從嶺南到東北走了近五千裡。
族裡的婦女過去多有纏腳的,十幾年前全放了腳。
兩族人跟著邊峰走出了流放之地。葉,屈兩族人的流放地裡寧古塔城距離六十里地,並沒有什麼人看管。出逃十分方便。
邊峰做事十分周密,沿途留人設點接應。雖然逃亡的人數衆多,但因爲那地地大人稀,走幾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沒有被阻攔。等當權的人發現人去宅空了。已經是半月以後的事情了。這時男女老少都已經坐船南去了。
流放地發生了這麼大的一次逃亡,寧古塔的官員並沒有向上彙報。他們把每年的死亡人數加高了。
雖然,這件逃亡事件在當地被最大的淡化,隱瞞。還是有很多的流放人士通過某種途徑聯繫上了華記自己逃出了流放地,往南方去了。
葉,屈兩族最初是到了西貢。
兩族人與清廷結下的是血海深仇。他們全都入了洪門,成了反清的中堅力量。
屈儀奉先是在左雲做縣令,十一年,調到右玉做縣令。十三年升了朔平府同知。十六年轉萊州知同。如今,在即墨一帶爲洪門大開綠燈。
十三娘十分能生養,已經生了三個兒子。範大娘是嘴都合不攏了。
生第二個兒子時,梅蘭妮去西北探望。範大娘好聲的和梅蘭妮商量,希望這個兒子能姓範。
和屈儀奉商量後,梅蘭妮同意範大娘的要求。但是,她也有一個條件,就是第一個兒子要姓屈。
範大娘當然不會有異議。
後來,她們知道了屈儀奉的身世後,更是感激華家的大義。後來的兒子全都姓了華。這當然是後話了。
葉惟世的子息艱難了些,至今膝下只有一女。
十年,葉惟世調安溪縣縣令。十三年升泉州府同知。十六年升永春府知府。
十四年夏,葉,屈族人乘船南下,在泉州葉惟世與他的族人相會。
葉邦田特意囑咐他要“身在曹營心在漢”。告誡他,要不忘本,不忘恩,不忘仇。
乾隆十五年秋,洪門和西班牙人在呂宋島起了爭端,洪門聯合當地的華人把西班牙人趕出了呂宋島。葉家有一支跟著洪門的武裝到了呂宋。
葉家後來成爲了呂宋的第一大家族,這個家族在原來的歷史中,不但對推翻清朝全力以赴,在抗日戰爭時也鼎立支持,據說,這個家族中還出現過共和國的開國將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