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司瀾兒有些緊張，握著曲央顏的手有些冰涼。方纔她與上官沐英之間的動作，在旁人眼裡恐怕糾纏不清，她只怕曲央顏會誤會。

“小姐。”司瀾兒偷瞥一眼曲央顏的側臉，試探地低喚一聲。

“嗯？”曲央顏回頭，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司瀾兒心下微鬆，看來是她想多了，她家小姐怎會對自己和上官沐英產生懷疑呢。

曲央顏停下腳步，見司瀾兒不時偷眼看她的反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等待大人的原諒和理睬。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這種小動作她再瞭然不過，於是執起司瀾兒的手，溫言道：“沒事，夫君他是個好人。”

司瀾兒聞言一愣，敢情曲央顏以爲方纔上官沐英是欺負她了？司瀾兒覺得自己不好給上官沐英抹黑，意欲解釋：“其實……”

曲央顏笑了笑：“沒事的。”

看著她笑得坦然，全心全意地信賴毫不掩飾。司瀾兒真有些嫉妒，其實上官沐英還真是欺負自己了，突然扣住自己的手腕不放，到現在還隱隱感覺到腕間的疼痛。這麼一想，頓覺自己無辜，忍不住生悶氣。

此後，上官沐英一見到她，總是一副有話要說的神情。司瀾兒壓根不想跟他談關於上官沐留的事，於是老躲到曲央顏後頭，借曲央顏擋人，實在忍不住時，偶爾會向她抱怨姑爺太盯人了。

每每聽到此事，曲央顏總會笑著爲上官沐英辯解。次數多了，司瀾兒都忍不住指責曲央顏見色忘友，偏心大了。

曲央顏聽了，竟也不掩飾，反而坦然一笑，更讓司瀾兒醋意大發。

就這麼過了數日，就在司瀾兒自認爲快忘記不愉快的回憶之時，上官沐留攜沈心蓮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聽見這一消息，司瀾兒頭一個念頭就是躲，躲得越遠越好。

偏曲央顏有意讓她面對現實，不準她逃避，硬是安排她到大廳幫忙接風。

當真正見到上官沐留時，司瀾兒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什麼忘了，什麼看開了，通通都是假的。在看到上官沐留小心翼翼地扶著沈心蓮進來的那一刻，只有心中揪緊的疼痛纔是那麼真實。

上官沐留的眼神在人羣

中一掃，很快就發現了司瀾兒。兩人四目相對，數月不見，無數思潮涌上心頭，說不出的滋味萬千。

沈心蓮當然注意到上官沐留的異樣，當她見到司瀾兒時，臉色一僵，手指在衣袖底下狠狠一攥，生生勒出血痕。

上官老夫人見到自個的小兒子，激動萬分，拉著人就一通噓寒問暖。她很快注意到上官沐留身旁的女子，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容，微微一怔。

上官沐留面色平靜，刻意讓下人先行離開，留下他和沈心蓮，以及老夫人和上官沐英這麼幾位主子在屋內，想必是打算將沈家的事一一告知吧。

司瀾兒在門關上之際，最後瞥了一眼，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那一天幾乎比過節還要熱鬧喜氣，因爲老夫人見到了沈心蓮。這麼多年過去，原本她已經對此事淡忘，直到今日舊事重提，她才恍然憶起。

當年之事，老夫人雖因丈夫之死而傷心，卻從未怪罪過沈常輝，更別說是曾訂下口頭親事的沈心蓮。如今見到了沈心蓮，憐於她這些年受過的苦，又對其倍感親切。對上官沐留將她帶回來，她頭一個想法就是，她這個小兒子屬意這門親事，這不，將人都帶回家了，不就是等著成親麼？

老夫人歡喜了，底下的人自然也跟著歡喜。沈心蓮頭一回來到上官家，卻異常得老夫人的歡心，不可謂不高興。

這一晚，老夫人攜同兒子媳婦，還有沈心蓮，一家齊齊整整地吃了一頓晚飯。這餐桌上許久不曾如此多人，倍感熱鬧，說不出的高興。

司瀾兒在飯局中沒有陪在曲央顏身邊。曲央顏知道其中緣由，沒說什麼。一旁的上官沐英只是沉默，而在飯局中不知想到什麼的上官沐留，卻是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飯局散了，老夫人回屋裡歇息，其餘人相繼回房，安排了沈心蓮住宿問題以後，上官沐留悄然來到司瀾兒的房前。

似有所感，房門被輕輕推開，司瀾兒從屋內側走了出來。

“瀾兒……”

司瀾兒沉默片刻，喚了一聲：“二爺。”

以往，司瀾兒或是氣悶或是煩心，便會半是嘲諷地喚他一聲‘二爺’，如今聽來，上官沐留卻覺得有些心酸。他

怔怔地盯著她，數月不見，心中的心思如潮涌一般，情不自禁。

這些日子以來，他內心倍受煎熬。自從她不吭一聲地從沈家莊離開，他的心就被挖去一塊，空蕩蕩的失落。

他明白，當初若不是自己擱下狠話，司瀾兒也不會傷心地獨自離去。事實上當初他太過沖動，也氣昏了頭，事後他恍然回首看這整件事，覺得此事箇中詭異，似乎哪裡不妥，想要細查，卻總是被什麼所牽扯，諸事不順。

回想當日，所有人的態度都很奇怪，依他對司瀾兒的瞭解，就算一個人再怎麼變，也斷不會變化差異如此之大。若不是他對她的瞭解不夠深，那就是他根本從來不曾瞭解過她。

上官沐留神色一黯，再度回視司瀾兒，神色極爲複雜。

“瀾兒，當日之事……”

“當日我不告而別，是我太意氣用事。”司瀾兒果斷打斷了他的話。

明明說得極爲理性，也自認錯誤，可上官沐留卻聽出一絲賭氣的意味。他能肯定司瀾兒還在生他的氣，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爲，換作別人，生氣也再正常不過。

“瀾兒，你這些日子以來，過得可好？”這段時間以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起她，想到她獨自一人在外，是否會過得不好，是否會被人欺負，是否會遇到困難，是否會遭遇不測……

他明白自己心裡其實還愛著她，無論她做了什麼事，無論她變成什麼樣，自己的心裡還是清清楚楚地刻下她的影子……

“我很好。”司瀾兒眼皮一動，雙眼微轉，沒有擡頭看他，只是低頭看著腳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相繼陷入了沉默之中。上官沐留知道，這些所謂的客套並不重要，他特意來尋她不爲別的，經過數月的沉澱，他冷靜了不少，如果在沈家無法找到答案，那麼他就從當事人那裡著手。

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想象司瀾兒是個如此歹毒之人，即使從沈管家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他就是無法相信，他所喜歡的司瀾兒，會是這樣的人……

“如果我說。”上官沐留微頓，眼中幽光一閃，“我相信你，我想從你口中得到事情的真相。”

“你願意對我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