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自從那一夜哭完以後,覺得自己當真什麼臉都丟乾淨了,與白慕言之間的隔膜無聲無息地消除了不少,少了一份拘謹,相處起來自在許多。
五天的時間在趕路中渡過,雖然路上她們遇到了兩撥劫鏢的人,均有驚無險地避過,好不容易終於到達白慕言壓鏢的目的地,貫城。
兩人一入城,立即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幾日風塵僕僕,司瀾兒恨不得立即撲進水裡梳洗一番,待她乾淨清爽地走出來後,卻並未見到白慕言的人影。
照道理白慕言不會不說一聲就獨自跑去交鏢,只是往日白慕言梳洗得總比自己快,難得今日至今還未出來。司瀾兒索性回房等他,結果這一等等了許久仍不見隔壁有人出來。
這就奇怪了。司瀾兒思肘半晌,總不會是洗著洗著暈在澡桶裡了吧?司瀾兒忍不住就跑到隔壁房前,準備敲門,這纔剛一碰,房門居然沒鎖,晃出一道縫隙。她一見,頓時大驚失色,難道里頭出了什麼事?
司瀾兒驚疑未定,立即拍門衝了進去。她一門屋,就見澡桶裡除了水半個人影也沒有。她往邊上一看,這時白慕言也聽見聲響,來不及披上衣,從屏風內走了出來。
兩人同時一愣。
白慕言只是在看見她的同時鬆一口氣,面色平靜地從屏風上抽出外衣披上身來,所幸他穿著褲子,否則可就真的‘春光外露’了。
司瀾兒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慕言的上身,眉頭漸擰。
當日在山上夜色昏暗,雖藉著夜明珠的光能看清一二,但因爲男女授受不親的緣故,司瀾兒在白慕言脫衣服之前就已經移開了眼,因此並未注意到。
今日一見,他的身上除前幾日的新傷,還有無數疤痕,新舊肉色交替,無限繁複。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能讓人承受如此多的傷痛,而依舊雲淡風輕。
司瀾兒咬住下脣,心底升起一股惱怒和憤然,還有強忍不下的心痛。
白慕言背上有道很新的疤痕,應該是她們相遇時白慕言被黑衣人砍中的那一道。雖然已經結痂,但看上去依然驚心動魄。
“瀾兒?”
司瀾兒恍然驚醒,再見白慕言雖披著上衣,卻並未系實,上身還裸露在空氣中,這才終於想起什麼,剎時臉紅。
白慕言對突然跑進來的司瀾兒感到無奈:“姑娘家不應該隨意跑進男子的房間。”
司瀾兒無意識地抓住就近的門簾,將身子一縮,縮進角落。
白慕言一愣,反而不知道她此舉什麼意思。
司瀾兒眨了眨眼,眼睛還在瞟他身上的傷口,低喃道:“對不起……”
白慕言從她的視線明白她的反常之舉,無聲地將衣服拉起來繫好,遮住身上的疤痕。
司瀾兒咬脣,掙扎著問:“你還疼嗎?”
“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就是看起來有點嚇人罷了。”白慕言眼神一柔,“別在意。”
司瀾兒垂著腦袋,她覺得自己好像揭了人家的傷疤、偷看了別人隱藏起來不爲人知的一面,雖然不是故意,卻莫名產生一種罪惡。看到那滿身的傷痕,她不禁愧疚,當初明明可以早點現身擋下黑衣人的那一刀,卻因爲自私而一時顧慮沒有這麼做。
這種負罪感,在心底實在不是滋味……
白慕言穿帶整齊
,不知道司瀾兒內心的愧疚,他安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一身的傷能夠提醒我我是怎麼活過來的,除此之外,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他一頓,“倒是你,怎能這麼莽撞?所幸我方纔已經沐浴完畢……”
司瀾兒瞥了一眼,不滿地嘀咕:“誰洗澡不關門的?活該被人偷窺。”
白慕言被她的話一噎,只能假裝沒聽見,他見時間尚早,便與司瀾兒相攜行出客棧,決定出外覓食。
他們所在的客棧房間不錯,只是菜色不比酒樓,他們自然不會委屈自己的肚子,於是挑了家當地比較特色的酒樓吃飯。
司瀾兒當初離開沈家莊時身上帶的錢不多,哪敢大手大腳的花錢,甭說上酒樓吃飯這麼奢侈。今天好不容易吃一頓,頓時有種淚流滿面的感慨。
幸虧她跟了白慕言啊,不然這日子可怎麼過?司瀾兒邊吃邊愁,心想要不要再賴著白慕言久一點,省得以後錢花完了三餐不濟住破廟那麼慘。
白慕言可不知道他在司瀾兒眼裡已經晉升成了閃閃發光的大金磚,看得她直流口水。
心念不停轉著圈,司瀾兒的碗裡又多了一塊紅燒肉。她一邊吃菜一邊偷瞄白慕言,撇開他身上的疤不說,看不出他外表纖瘦,內裡倒挺結實的。不愧是練家子,身材比那些終日搖頭晃腦的書呆子或是隻知吃喝玩樂的放蕩子好不知多少倍……
噗……
司瀾兒臉上一陣火熱,看白慕言的目光不禁有些閃爍不定。
司瀾兒嗆了一口,白慕言以爲她吃得太快,順手舀了一碗湯遞給她。司瀾兒乾笑著接過,剛喝一口,往邊上一瞅,差點沒再次噴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