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第二天,葉開等到了久違的消息,小德張府上的內監進了良府的門,招呼他即刻進宮。
“煩請公公稍等下,我穿戴好衣帽,這就隨你進宮。”
來人年紀不大,說話尖聲細雨,長的卻很漂亮,仔細看來臉上還擦著一層脂粉,應該是小德張貼身伺候的太監,聽說清廷太監在宮外大多有娶妻,孌童的癖好,小德張怕也不意外。
“良爺你可慢著點,不趕急,德公公囑托過,良爺說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奴才在門外等就是了。”
小太監說完就跑出去了,葉開低頭笑了笑,看來,送銀子,送珍寶還真沒有錯,小德張這樣的人,的確吃那一套。
別過頭去,葉開望向了房里的韓翠兒,馬上就要南下,一上午的時間,她盡在這里忙了。
“東西都打點好了沒?”
葉開問話時,韓翠兒正歇腳擦汗,剛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已經塞進了行李箱里,什么是便裝,什么是官服,什么是日常用度,總之,分門別類,十幾個箱子,弄得很精細。
“都好了。”韓翠兒拿手絹擦著汗,隨后掩嘴笑道,“老爺不曾持家,哪知道女人收拾宅院的苦,要我說,男主外,女主內,這苦頭是一般齊兒。”
聽這話葉開也笑了,他骨子倒沒那么多的男尊女卑,婦女的勞動成果他還是很尊重的,隨即低頭掃了掃地上的東西。
“這么多東西?”盯著地上的行李,葉開皺眉,從京城到南京,路途遙遠,交通不便,而且是水陸并行,轉移起來恐怕很麻煩,在加上也葉開又是個甩手掌柜式的人物,家務事他完全摸不清。
“老爺,咱們這次出遠門,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南方跟北方多有不同,東西還是帶的越齊越好,再說,老爺是去做官,吃穿住行的雜事還是操心操的越少越好,多帶一些也省的到時候破費。”
沒法反駁,葉開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韓翠兒在這方面比他有經驗的多,不過有些事他卻不能明說出口,其實按他的打算,這次南下做官,恐怕不會待太長時間,如今天下大勢越發風云突變,各種矛盾不斷激蕩,而京城不能拱手讓給奕-劻,他要以退為進,蓄勢待發,私下里已經做好了安排。
“得得得,說不過你,你說怎么就怎么樣吧。”
葉開擺了擺手,不在多做思考,隨即拿起一品官袍穿戴,韓翠兒在一旁伺候著,打理官帽上的瓔珞。
“老爺,丫頭有件事說....”
葉開正蹬著靴子,身后突然傳來了韓翠兒的聲響。
“要說就說,什么事變的這么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你。”
葉開自顧自的忙著,有一句沒一句搭話。
“丫頭...”
韓翠兒猶豫了半天也沒說出口,聲音倒是越來越小,捏著的手絹沁出汗來,葉開扭過頭來,一臉霧水的望著韓翠兒,頗不對勁兒。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葉開瞧著韓翠兒臉色發紅,以為是身子哪兒不舒服,伸手要去撫摸額頭,卻被韓翠兒一把推開了,支支吾吾,面色酡紅。
“不是身子不舒服,是身子....”
韓翠兒看了葉開一眼,目光觸之既離,瞧得葉開愈發茫然,好半天后,她艱難的蹦出幾個字來。
“這都月末了,還沒來紅.....”
這下,葉開徹底懵了,他雖然對這方面毫無經驗,但也知道“沒來紅”這三個字代表什么意思,臉上頓時挪移不定,這種表情倒顯得頗分外滑稽。
“晚了十好幾天,不太正常....”
韓翠兒支吾了一聲,伸手去幫葉開整理背上的衣領,借此遮掩自己紅如盛櫻般的臉頰,葉開轉過身來,把韓翠兒恭恭敬敬的擱到床邊,盯著后者平坦坦的肚子道:“該不會是有了吧?”
“哪會這么容易...”
韓翠兒嚶嚀了一聲,便不說話了,往日伶俐干練的形象通通化作了繞指柔,這番小女人態瞧得葉開心花怒放,這下心倒放平了,笑著說道:“我看八成是,要不要叫夫人來看看,她有經驗。”
葉開一臉幸災樂禍,韓翠兒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到最后卻擔憂道:“萬一不是怎么辦?,那不是要夫人笑話。”
“哈哈!”
葉開大笑一聲,“要是最好,要不是....“摸著下巴,葉開懶洋洋的道:”天長地久,還有的跑?”
韓翠兒狠狠剮了葉開一眼。
......
葉開今天坐的轎子,韓春兒和隨行太監跟在一邊,速度并不快,趕在中午前才到了午門前。
小德張已經等候多時了。
“皇上正在讀書,太后剛去瞧過,正在南書房坐著。”
簡單寒暄后,小德張切入正題。
“多謝公公安排,太后知道吧?”
“知道知道,太后一聽說良大人要來,高興得很!”
小德張嘿嘿笑道,“良老弟請吧,去晚了太后可就要用膳了。”
“那好,請!”
葉開一伸手,向宮門內疾步走去。
乾清宮,南書房,系康熙朝首設,當年一度為政樞中心,能踏入此地者皆為朝廷宰輔,隆裕坐在相同的位置上,卻沒感受到等同于當年的尊榮,或許連她自己也清楚,他是一個出盡尷尬的擺設太后,說是橡皮圖章也不為過。
狹長的指套不安的敲擊著茶杯,發成陣陣脆響,這一切無不預示著她此時的心境。
她需要葉開,甚至比對方需要自己更迫切。
“太后,良弼來了。”
話音剛落,葉開便至,一進門便伏地大拜,“臣良弼,叩見慈圣皇太后,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