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抒大腦空白了幾秒,呼吸凝滯。
逃,她得逃!
護士關切地問:“你怎么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在余庭秋朝這邊看過來之前,余抒輕輕拉住護士手臂,借著她的身體把自己一擋:“對不起對不起,債主上門,你幫幫我!”
護士懵了:“啊?”
余抒繼續滿嘴跑馬:“我爸的債主,那個穿黑色外套的,她放高利貸的。你看我手臂那里就是被他們燙的。我不能被她看見,她會把我腿打斷的!”
她一邊說還一邊掀起衣袖,給護士看自己的燙傷。
前半句話都是假的,只有一句話是真的——余庭秋要是真看見她,肯定得把她腿打斷。
余抒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小阿姨和程老師怎么會是朋友…不對,程傾是永大建院的老師,小阿姨是永大下轄的建筑設計研究院的設計師,她們兩認識一點也不奇怪!
她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趁著余庭秋轉過身去,余抒往后挪了幾步:“謝謝謝謝,麻煩你了。”
護士一臉心疼地看著她:“好的沒事,我陪你過去吧?真的不行我們報警!”
看這小姑娘細胳膊細腿的,債主竟然追到醫院來,也太過分了!
余抒差點被她這句話嚇死:“不了不了,不用報警…”
護士嘆了口氣,配合她走到拐角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年紀還小,遇到惡勢力不要緊張,要尋求公權力的保護,知道嗎?”
余抒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
“那我去看看別的病人,晚點再去看你。”
“好的好的,謝謝!”
護士說了聲不客氣,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走了。
余抒松了口氣。
她往后靠著墻壁,感覺后背上的衣服都要被汗濕了。
幸好小阿姨沒看見她。
不然她怎么說,哇吼小阿姨,我跟你朋友搞在一起了?
想想余庭秋的反應…殺了她吧。
走廊另一邊。
余庭秋百無聊賴地到處看:“你家小美人去哪了啊?”
程傾看了看時間:“都說了她去做檢查了。而且,不是我家小美人。我好好說話。”
余庭秋笑意加深,隨口應了:“好啊,不說了。”
等她見到人后,她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程傾:“行了,把你那夸張的紅幅收起來。”
余庭秋笑笑不說話,根本不動。
又等了幾分鐘,她更無聊了,開始觀察起往來行人,她語氣神秘地說:“你看那個護士小姐姐,一直在看我哎!”
程傾:“你想多了。”
余庭秋搖搖頭:“不是,她真的在看我。”
說話間護士越走越近,離她們只有三米了,她一直盯著余庭秋看…有的人啊,想不到啊,明明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原來是靠高利貸發家致富的。
呸,人渣。
護士正義感爆發,下一秒就想報警了,但想起剛剛女孩緊張哀求的眼神,她忍住了,只深深地盯著余庭秋看了兩眼,才收回了目光,順便還翻了個白眼。
余庭秋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等護士走了,她回過頭問程傾:“我已經美到人神共泣令人發指了嗎?”
程傾:“余庭秋,自戀適可而止。”
余庭秋撩了下長發,紅唇微彎:“我知道我就是太好看了,小姑娘們沒見過世面啊,見了姐姐都得彎。”
程傾被她吵到不行,正想著怎么送這祖宗滾蛋,手機就在這時響了。
是岑音打來的。
她按了接聽:“嗯,在。還在醫院。”
說著話她看了余庭秋一眼:“她也在。你要過來嗎?”
掛電話前她又說了句:“好,9樓,你直接上來。”
余庭秋好奇:“誰打的電話啊?”
程傾:“岑音。”
余庭秋臉色一變。
她怎么忘了,岑音的家住在附近。
她下意識就想說我先走了,可這話說出來好像顯得她心虛一樣,于是又忍住了,只皮笑肉不笑地問:“哦。我當是誰。”
程傾:“她昨晚回來的,我跟她見了一面。她剛剛到醫院拿藥,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我說了你也在。”
余庭秋一時間沒了插科打諢的興頭,笑意很淡:“這飯我可不配吃。”
“庭秋。”
有人輕聲打斷了她的話。
余庭秋陡然噤聲,神色平靜到冷漠。
岑音是中法混血,五官深邃立體,眼眸卻是亞洲人常見的黑色,漆黑深邃,很難看出情緒波動。
她跟程傾打了個招呼:“等會一起吃個飯吧。”
說完才走到余庭秋面前,又叫了一聲:“庭秋。”
余庭秋冷冷地勾起唇角:“岑總。我的名字不是什么陌生人都能叫的。”
一向喜怒笑罵的人,此刻冷冰冰的,疏遠又疏離。
目光低垂著,從她手上提著的塑料袋一掃而過,那里面裝滿了藥。
岑音低頭,她笑了下:“好,余小姐。”
余庭秋硬撐著沒在她來之前走,保住了自己最后的面子和底氣,一秒都不愿再多待:“我有事,走了。”
這話是對程傾說話,她根本沒看岑音,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臟了自己的眼睛。
岑音站在原地,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壓下了心間潮涌。
程傾過來拍了下她肩膀:“還好嗎?”
岑音嗯了聲:“還好。一起吃飯嗎?”
程傾搖搖頭:“不了,她去做檢查了,還沒回來。”
岑音沒多說:“那我先回去了。”
程傾嗯了聲,看她背影隱約有些落寞,不由搖了下頭。
再等了十分鐘,余抒還沒回來,她決定去找她。
在幾個檢查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找到人。余抒的手機也沒打通。程傾上上下下找了半個小時,才在樓道里找到余抒。
“你怎么在這?”
“哦…我在這里逛、逛了一會。那個,你朋友呢?”
余抒緊張得要命,目光忍不住朝她背后瞥,生怕小阿姨提著刀就進來了。
程傾:“走了。”
原來不想見她的朋友。不想的話,為什么不告訴她呢。
何必在躲在樓道里,委屈自己。
余抒站太久累了,本來想坐在樓梯上的,但又怕把衣服弄臟了,干脆選擇了蹲下,現在蹲久了腿都麻了。
她一站起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了。
程傾伸手攬住她:“小心。”
余抒:“…謝謝。”
程傾問她:“腿很麻嗎,還能走嗎?”
余抒死撐著:“可以的可以的。”
她跟著程傾往外走,幸好這里離她的病房不遠。就是她走得太慢了,跟不上程傾。
兩分鐘后,程傾回過頭,隔著一段距離,看余抒扶著墻,擰著眉頭慢慢走。
她輕輕嘆了口氣,唇角卻悄悄彎了彎。
余抒正感覺那股麻勁要過去了,抬起頭看見程傾折返回來:“怎么啦?”
程傾環過她的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低頭看著余抒,淺茶色眼眸深邃寧靜,陳述事實般的淡淡語氣,清和氣息落在余抒耳廓:“你走太慢了。”
余抒臉頰發燙,從耳尖紅到了鎖骨。
未、未經允許,她她她怎么直接公主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