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不明的燈光中, 余抒忍著心虛:“我剛剛叫它阿白啊。我說程阿白,你這樣不行,會吵到人的。”
語氣倒是挺正經, 如果程傾沒聽到她的話, 那此刻估計也就真的相信她的鬼話了。
可她聽見了, 還聽得很清楚。
余抒見她沒說什么, 也跟著進房間, 重新躺上床。
呼,本來希望不要吵醒她的,怎么還是吵醒她了。
黑暗之中, 余抒困意全無,正在努力數羊, 重新找回困意。
身側卻傳來窸窣聲音, 有淡淡熱度落到耳邊:“再說一遍, 你剛剛叫小貓什么?”
余抒呼吸一凝:“就是……”
“不許再對我說謊。”
這聲音很清淡,但莫名聽得余抒心里一驚。
仿佛自己再胡說一句, 就要被她欺負一樣。
“好嘛…就是叫它程不行。”
“隨口叫的啊,又沒什么意思。”
“你別想太多。”
見程傾一直不回應,余抒干脆用一句‘想太多’,把鍋甩回給她。
反正是叫貓,又不是對著她說的。
黑暗中程傾沒再說話, 但她靠了過來。
余抒整個人緊繃起來, 感覺她的…胸緊緊地碰到了自己的手臂, 有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程老師這是做什么啊…
不覺得尷尬嗎?
程傾卻似毫無察覺般, 指尖輕輕捏了下余抒耳垂, 片刻順著她下頜線往下,滑到她頸側, 扣著她脈搏跳動那一處,像無聲的警告,更像是某種曖昧的溫存。
余抒受不了了,避開她的手翻過身,含糊不清地說:“干嘛…好癢,我要睡覺了。”
她臉頰好燙,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不理她了不理她了,天塌下來也明天再說。
余抒強行自我安慰了一陣,逼著自己繼續睡覺。
不過黑暗中再無動靜,一夜好眠。
這一覺睡得安穩。
早上鬧鐘響起時,余抒坐在床邊想了會才回過神,記起這是程傾的家。
這次她在她家里待了一晚上加一天,時間概念都快要模糊了。
起床第一件事,她去看阿白。
在客廳里找了一圈,她看見小貓睡在了程傾隨手解下的絲巾上,儼然把絲巾當成了自己的小被子,超級可愛。
余抒忍不住拿手機拍了照片,發了一條朋友圈:全世界最可愛的阿白[太陽][太陽]
程傾已經在吃早餐:“等會回學校?”
“嗯,等下就回去了。”
安可都問她好幾次了,怎么會連續兩天晚上都不回宿舍,讓人不放心。
余抒一向喜歡程傾做的東西,哪怕就是個簡單的火腿雞蛋芝士三明治,她都覺得好香。
早餐吃到一半,程傾接了個電話。
“嗯。還好。”
“那張照片是它。”
“你要過來,現在?”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么,程傾靜靜聽完了才說:“我問下她。”
余抒愣了下。
問誰?
掛了電話,程傾說:“程樂要過來學游泳,她想叫你一起。”
“可我不會游泳,她知道的啊。”
這還是那次吃飯聊到的,程樂樂的學校要求學生全部選修游泳課,且硬性要求游夠二十五米才算合格,簡直離譜。
“她知道,她說想找個不會游泳的一起練習,這樣就不是她一個人被教練罵了。”
余抒:“……”
這腦回路好像有點清奇?
“不想去就不去,我跟她說。”
“沒事…去吧。”
不知道是為什么,余抒總不想讓程傾失望,在她的親人和朋友面前會格外注意這一點。
“她快到了,我們準備一下出門。你有泳衣嗎?”
“沒有,以前沒游過。”
“那我們先去買泳衣。”
正說著話,門鈴響了。
“姐,我最親愛的姐,你美麗善良可愛的妹妹到了!”
“開門啊!程教授你有本事養小貓你有本事開門啊!”
余抒忍不住笑,程傾搖頭:“戲精一個,別理她。”
她過去開門,神色淡淡的:“從姑姑家過來的?”
程樂立刻進來打招呼:“對呀。早啊姐,早啊小余姐姐!”
程樂一見到余抒就莫名興奮。
她果然猜得沒錯,一看到小貓的照片,她就猜余抒在自己姐姐家里。時間是周末早上8點,再加上那個表情[太陽],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小余姐姐昨晚被她姐給釀釀醬醬,日到喵喵叫了!
嘖嘖,有的人表面上是一本正經的教授,背地里不還是這樣不正經。
“你要買泳衣嗎?”
“程樂?”
程傾敲了敲她額頭:“聽見了嗎?要買泳衣嗎”
程樂回過神:“哦…剛發了個呆。我帶泳衣了,不過你要給我買,當然最好啦!”
有了程樂這么一個活寶在,一路上都很熱鬧。
到了泳衣店,程樂一頭扎進去,三分鐘后跟銷售小姐姐聊得很嗨。
余抒嘆為觀止:“我懷疑樂樂有社交牛逼癥。”
“不用懷疑,她確實跟誰都聊得起來,”程傾看中一件泳衣,“過來試試。”
銷售小姐姐問:“要多大的尺碼?”
還沒等余抒回答,程傾說:“不用,我手上這件就可以。”
余抒:“?”
她又沒摸過,怎么就知道這件一定可以。
程傾挑了下眉:“試試嗎?”
她拿著一件粉藍色的連體泳衣,總體來說款式比較保守,短褲外還有一條很短的半裙。
“嗯…我試試。”
等余抒進去,小姐姐笑著說:“你們姐妹感情真好啊?”
姐妹?
程傾笑了笑,沒去解釋。
很快,余抒換好泳衣出來。
不得不說程傾的眼光很好,挑的這件很適合她白皙膚色,胸前不緊不松,鎖骨露了一半,短裙下是一雙筆直又細白的腿。
程傾收回目光,惜字如金:“不錯。”
余抒也覺得挺好:“那我換回來啦。”
等她換好衣服,程樂也挑好泳衣過來,一見到她這件這么保守的款式。趁程傾付錢,她拉著余抒偷偷說:“小余姐姐,跟我姐這個老古董在一起很累吧?”
“嗯?”
“她是不是讓你不要穿吊帶不要穿短褲?”
“什么?”
余抒懷疑自己要聽錯了,事實上她跟程傾從沒干預過彼此的事情,更不要說提這種要求了。
程樂還想再問一句,一看程傾過來,立刻打住:“好了好了,我們趕緊吃午飯再去游泳館。”
買泳衣耽誤了不少時間,午飯也吃得簡單。
到了游泳館,教練已經在點名,程樂壞笑著跑遠了,根本沒提讓余抒跟她一起學的事情。
余抒有點茫然:“這個游泳班這么多人?我過去不太好吧。”
程傾也意外,她早就不能理解十幾歲的妹妹那些古靈精怪的想法,搖了搖頭:“算了,不用理她。來都來了,你也下水玩玩吧。”
余抒:“我有點怕水。”
程傾:“沒事,我教你。”
余抒怕水,但她一直很想學游泳,聽程傾這么一說也意動了:“那我換個泳衣。”
程傾嗯了聲:“過來這邊。”
她經常過來游泳,辦了VIP卡,有單獨的更衣室。
余抒跟著她走進更衣室,莫名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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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畢竟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程傾準備換衣服了,她轉過身,也開始換衣服。
剛把外衣脫掉,她愣了一下。
房間里有個落地鏡,正好能看到身后的畫面…線條清晰的雪白的背。
余抒不敢再多看,用力眨了兩下眼睛,趕緊換自己的衣服。
可能是她太著急,脫衣服的時候沒注意,很快就發現一件尷尬的事情…她的頭發好像卡在內衣的扣子里了,怎么也解不出來。
程傾沒轉過身,已經換好衣服:“好了嗎?”
“沒有…我、我有點小問題。”
“怎么了?”
程傾轉過身,一眼就了然她的局促,低聲說:“別動,我幫你。”
“嗯…好…”
余抒下意識屏住呼吸,不敢再說話。
可越是安靜,后背上的觸感越是明顯,帶著一點薄繭的指尖輕輕觸過,溫涼,輕緩,激起一陣薄薄的戰栗,身體控制不住地緊繃,僵硬。
空氣似乎都變成了半凝固的琥珀,壓得她喘不過氣。
程傾正耐心地將鉤子上的發絲解開。
指尖輕輕撥動,目光偶爾下落,落到雪白消瘦的脊背上又收回。
也不是沒注意到她的緊張,程傾抬起頭看了一眼,只見到掩在烏黑發絲中纖細雪白的頸,微微后仰著,勾出一條美麗又脆弱的弧度。
“好了。”
“唔…謝謝。”
背對著她的女孩一手捂在胸前,一手將內衣放下,再隨手拿起泳衣,三下兩下就套上了,連頭發都蹭亂了。
“轉過來。”
“嗯?”
程傾沒說什么,將她那縷被壓到鎖骨處的發絲拿出來:“好了,走吧。”
余抒深呼吸兩口氣:“好,來了。”
總算從狹小的封閉空間出來,余抒松了口氣,先到淋浴噴頭下淋了一會,暫時適應了水溫。
程傾直接下了水,在水里叫她:“下來,不用怕,我接著你。”
余抒一臉為難:“你先去游吧,我在岸邊坐一會,適應下。”
見她這么怕水,程傾沒勉強她:“那我先去游一圈熱身。”
等程傾游走,余抒抓著岸邊的欄桿,一步一步下去了。她沒敢走遠,就緊緊抓著欄桿不放。
不過很快,她發現她忘了戴泳鏡。
剛剛太尷尬了,她沒想起來,連程傾也沒注意到。
余抒又上岸,摟著手臂回到更衣室拿墨鏡。
再回到泳池邊,她沒看到程傾的影子。
有人過來問她:“你好?請問你知道這里幾點關門嗎?”
余抒說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現在時間還早吧,應該還不會關門。”
“我有個…”
“你怎么上岸了,”程傾拿了個毛巾,把她結結實實包的像只小熊,只露出腦袋,“小心著涼生病。”
寬大毛巾下,女孩的泳衣全濕了,緊緊地貼著身體,水珠順著她的大腿往下滑落,一直到纖細腳踝,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她剛說完,余抒立刻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哦,我剛忘了戴泳鏡。”
說話的短短時間內,剛才問話的人不甘心地走遠了。
程傾再給她擦了擦,隨手把毛巾放在旁邊:“一起下水吧,這次我教你。”
余抒鼓起勇氣:“好吧,學不會不許罵我。”
程傾失笑。
還記著上次批評她的事情,挺記仇的。
學游泳從熟悉水,克服對水的恐懼開始,再到憋氣換氣的練習。
余抒在克服恐懼上就花了不少時間,等她真的憋氣到水下并嘗試睜開眼睛時,立刻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掙扎著要起來。
“余抒,余抒,雙手往下拍水!”
程傾見她在水里一陣撲騰,提醒她似乎也聽不見,只能上前一把拉住她手臂:“我在這里,你不會沉下去的!”
是她想錯了,為了避開人帶她來的一米八的區域,對初學者來說還是水太深了。
“咳咳…”就這么掙扎間,余抒嗆了兩口水,緊緊抓著程傾肩膀,過了好一會才穩住身體,浮上了水面。
“抱歉,”程傾看著她揭開泳鏡,“我帶你去一米五的淺水區。”
余抒沒說話,點點頭。
她剛剛嗆了好幾口水,嗓子還很疼,說不出話。
程傾給她拍了拍后背順氣。
始終緊密相觸的身體被水波推動著,愈發貼近。
余抒微仰著頭看著她,又低下頭。
眼睫濕漉漉的,輕輕顫動著,一滴水珠順著她鼻尖滴下來,落到唇瓣中心。
程傾抬起手,準備將那滴水珠擦掉。
而余抒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粉嫩舌尖從她指尖上輕觸而過。
程傾未收回手,指尖停留在她唇珠上,眸光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