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實(shí)習(xí)項(xiàng)目開始還有兩天, 余抒接了最后一個短視頻拍攝，是之前的咖啡機(jī)合作商找過來的，讓她在咖啡廳里再拍一個視頻。
余抒跟秦繁一商量, 地點(diǎn)就選在了工作過的咖啡廳, 一是她對這里熟悉, 二是因?yàn)楦呓?jīng)理很照顧她, 就當(dāng)免費(fèi)幫高經(jīng)理打廣告了。
視頻拍攝沒有固定鏡頭要求, 只讓她按工作狀態(tài)忙碌，由攝像師捕捉細(xì)節(jié)。
余抒換上工作服，在咖啡廳里忙碌穿梭, 沒多久就看見了熟人：“樂樂？”
疑似早戀的少女立刻把手伸到背后，對同行的人做了做手勢, 岔開話題：“小余姐姐, 你在做什么啊？”
因?yàn)樵谂囊曨l, 余抒還牢記著自己的身份狀態(tài)，沒多說：“打工掙錢呢。我先去忙了, 下次見。”
程樂眨了眨眼睛：“好啊。”
這是在咖啡廳打工勤工儉學(xué)嗎。
從咖啡廳出來，她打了個車回去。
程樂決定先入為主，把疑似被余抒發(fā)現(xiàn)早戀的可能扼殺在搖籃里。
見到程傾，她開口就說：“姐，你女朋友都沒錢了, 你還不表示一下？”
程傾在看書, 沒跟她去較‘女朋友’這三個字的真, 轉(zhuǎn)過來問她：“表示什么？”
“今天我請一個學(xué)霸去喝咖啡, 之前總騷擾人家問問題的, 然后就看見小余姐姐啦，她在咖啡廳里打工耶。她還在上學(xué), 你都沒個表示？”
程傾翻了一頁，平靜地問：“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多少？”程樂也就那么一說，多少還真的沒想過，“一萬？兩萬？”
程傾嗯了聲，示意她知道了。
程樂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嗯了一聲是什么意思啊？
不過降低了自己早戀翻車的風(fēng)險(xiǎn)，程樂放了心：“好了姐，那我先去姑姑家了。”
“站住，”程傾放下書叫住她，輕輕推了下眼鏡，鏡片下的目光通透清醒，“你請學(xué)霸吃飯？”
程樂忍著心虛：“對啊，怎么了啊？”
程傾語氣平平地開口，完全是陳述的語氣：“你早戀了。”
程樂：“！”
不過程傾并沒有下文了，一副她愛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態(tài)度。
程樂忽然就不開心了，一改平日嘻嘻哈哈的樣子：“所以呢？你不罵我，你不跟老爸告狀？你就這么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我嗎？”
“罵你做什么，”程傾頓了下，“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的選擇。”
程樂委屈地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關(guān)上。
程傾盯著門看了一會，搖頭笑了笑。
現(xiàn)在的小朋友，脾氣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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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視頻，外面下起了小雨。
余抒給阿白買了新的貓玩具，剛好收到快遞。
打電話程傾沒接，消息也沒回，她以為程傾應(yīng)該不在家的，沒想到開了門，看她坐在落地窗前，正在喝酒。
聽見聲音，程傾回過頭，并不意外：“阿白在房間里玩。”
像是知道她只是來看貓的。
余抒應(yīng)了一聲，卻沒動。
她站在原地，看著程傾的背影，萬家燈火前清瘦挺拔的一道剪影。
余抒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了，拿起啤酒看了看，度數(shù)很低，應(yīng)該不會喝醉。
程傾偏過頭，銀鏈細(xì)框眼睛掛在脖上，目光比平常柔和，眼睫稍微垂下：“怎么過來了？”
余抒沒說話，也打開一瓶酒，跟她碰了下杯。
程傾抿了下唇角，笑意淡淡的：“喝醉了我可不送你回去。”
余抒就抿了一小口，開口說：“又下雨了。”
程傾嗯了聲：“我不喜歡雨天。”
“嗯？為什么？”
“我媽是個老師，當(dāng)時她班上有個小孩父親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她送小孩過去，那天雨太大了，工地上出了二次事故，在場的人都沒活下來。”
余抒愣住了，有好一會沒說話。
還是第一次聽程傾提到自己家里的事情。
程傾也笑：“抱歉，心情不太好，想到什么就說了。”
“為什么心情不好？跟樂樂吵架啦？”
來之前，余抒收到程樂發(fā)來的微信，控訴她姐姐冷漠至極，讓她好好管管她。
“她跟你說的？”
“嗯，她讓我…”余抒頓了下，“管管你。”
讓余抒管程傾顯然是不可能的，她們是什么關(guān)系，她又有什么立場來管她。
但這話在雨夜說出來，卻無端地讓人感到親切。
程傾笑：“她今天生了好大的氣。她說自己請同學(xué)在咖啡廳吃飯，遇到了你。我說她在早戀，她問我為什么不罵她。”
余抒想了想：“有句話說，愛之深責(zé)之切。樂樂還小，肯定希望你多關(guān)心她。”
“是嗎，我性格就這樣，”程傾勾了下唇角，“我小時候忙著讀書，跟我媽也不親。后來我爸再婚，沒想到多了這么一個煩人的妹妹。”
余抒想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能感受得到，程樂肯定也能感受得到，不然她不會這么關(guān)心程傾。
余抒嘆氣：“可是，這么多年，一個人的時候也會不開心吧？”
程傾笑：“好像也沒什么感覺。有很多人說我冷漠，我想，大概是真的。”
余抒看著程傾的眼睛，目光漸漸落下她唇瓣，停留兩秒，又收回目光。
她跪在地毯上，雙手攥起來，忽然湊過去，在程傾臉頰上親了一下，語氣篤定：“你不是這樣的人。”
親完她就往后退了兩步，撞上程傾的膝蓋，差點(diǎn)摔倒。
程傾嘆了口氣，親了就退，這是什么道理。
她順勢攬過余抒的腰，將她抱坐到腿上。
余抒明明只是為了安慰她才親她的，此刻被她抱在懷里，從臉紅到了耳朵：“你做什么啊？”
程傾歪著頭，眼眸輕輕上挑，眸光溫柔地能把人溺進(jìn)去。
大概是因?yàn)榫凭木壒剩f話比平時更外放：“你剛剛，是不是想親我？”
余抒屏住呼吸。
完了…怎么被她發(fā)現(xiàn)了。
程傾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親吧。”
余抒咬住下唇，努力抵抗著誘惑：“不。免得你明天又忘了。”
她不太想提那天晚上的事情，顯得她記仇又計(jì)較。
不就是親了一下嗎，更親密的事情早就做過了，沒必要提。
但這不代表她忘了，或者不生氣了。
“嗯？我曾經(jīng)忘過。”
“你自己想。”
畢竟還坐在她腿上，明明是語氣很兇的一句話，被她說得軟綿綿的，毫無底氣。
程傾笑著靠近她，深邃五官在她眼眸里放大，沾了酒意的氣息落下來：“真的忘過？什么時候的事。”
余抒很沒出息地被蠱惑到了，眼睛都不太敢眨，感覺到她的氣息落在自己眼睫上，酥酥癢癢。
“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
“你說我忘過。”
“……”
余抒就是不肯開口，唇瓣緊抿著。
程傾靠近她，低聲說：“抱歉啊，小菠蘿。”
她的嗓音清醇柔和，似雪花簌簌落下。
余抒莞爾：“好吧，不生你的氣了。”
程傾看著她笑，目光溫存，慢慢靠過去，唇輕輕覆下來。
余抒近乎本能地抬起手，攬住她的頸。
她聽見自己的心陷落的聲音。
唇瓣輕碰，舌尖相纏，溫柔舔吮。
不激烈，卻是一個綿長又細(xì)膩的吻。
窗外是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窗前是她們擁抱的倒影。
程傾輕攬著余抒。一只手就能環(huán)過來的細(xì)腰，白瓷般的觸感，幾乎是下意識地輕輕摩挲，誘人沉溺。
余抒嚶嚀一聲。
她有些無措地靠著程傾，呼吸急促，攥緊了程傾的衣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下來。
程傾目光瀲滟，紅唇闔動，輕輕攬了攬余抒鬢邊碎發(fā)，在她唇瓣上啄吻一下，隔了兩秒，又一下。
余抒仰起頭看她。
雪白的下巴抬起來，像是在索吻。
于是程傾又親了下來。
第二次吻比上次更久。
來之前余抒涂了一只淡粉色的變色唇膏，唇上干干凈凈，只余水光。
直到客廳里突然傳開一聲‘喵’，她們才從那種溫存的曖昧中回轉(zhuǎn)，余抒先從程傾腿上下來：“阿白？”
程傾看了看窗外，輕輕搖了下頭。
這么壞脾氣的貓，明天就得送人。
余抒揉了下臉頰，降了下溫，才彎腰把貓抱了起來：“給你買了玩具啦。生氣了啊？”
阿白扭過頭，傲嬌地沒理她。
余抒好脾氣地哄了貓一會，時間也不早了，她有作業(yè)沒寫完。再留下來…今晚就回不去了。
她放下貓：“程老師，我先回學(xué)校了。”
說完像是有人在趕她走一樣，她隨手拿起包就往外走，站在玄關(guān)處又停了下來，像是怕自己態(tài)度太冷淡，補(bǔ)充一句：“我回去寫作業(yè)。”
程傾喝了酒，沒法送她，笑了下：“路上小心。”
-
余抒回到宿舍，偷偷照了下鏡子。
鏡中的女孩臉頰緋紅，眼睛很亮，唇角往下彎起，哪怕努力往下按都按不下去。
十分鐘前，程傾發(fā)了條消息，問她到家了沒有。
余抒想了很久，才想好怎么回復(fù)她——是明大路燈下的建筑和寫滿筆記的教科書。
這還是她第一次分享生活給她，難免惴惴不安。
但程傾回復(fù)很快，是一條語音：“晚安，好好休息。”
很短，聲音卻好聽。
這也是程傾第一次給她發(fā)語音。
余抒抱著手機(jī)躺下，把這條語音聽了好多遍。
整夜她睡得都不太沉。
只要一睜眼就想起晚上的那一幕，想起程傾看著她，慢慢低下頭親她的樣子。
就這么一覺睡到八點(diǎn)，她爬起來寫昨晚沒寫滿的作業(yè)，算是暫時平復(fù)了心情。
中午她跟安可約了吃飯，還叫上了徐之恒和其他幾個同學(xué)一起吃火鍋。
在火鍋店里，余抒還是沒什么胃口，吃了一點(diǎn)就放下了筷子。
她忽然很想把早上拍的天空照片發(fā)給程傾。
不過在她猶豫要不要發(fā)之前，程傾先發(fā)了一條信息：“謝謝你昨晚給阿白的玩具。”
余抒打下一行字，又刪掉。
正好一條短信彈出來，提醒她收到了一筆錢，五位數(shù)。
那是她不太常用的卡，只用來交學(xué)費(fèi)，從沒有人給她轉(zhuǎn)過錢。
除了那次，她把卡落在程傾家里。
算了算時間…三個月快結(jié)束了。
這筆錢似乎是給她的報(bào)酬——好像不是謝她給阿白的玩具，更像是謝她昨晚陪她。
一同來的同學(xué)玩起了游戲，第一輪快結(jié)束了，安可催促她：“小抒快來玩！”
“玩什么玩，她剛剛發(fā)呆走神，犯規(guī)了。”
“我犯規(guī)了，”余抒重復(fù)了一遍，問道，“犯規(guī)了會怎么樣？”
確實(shí)是她犯規(guī)了。
從一開始，她對她別有所圖罷了。
“犯規(guī)就出局了。”
余抒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