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白玉堂離開議事處,顏查散這才出聲,嘆了口氣。
他們騙他,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終歸有些失落,卻無法怪他們。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榆林村一別,他只覺得心中少了些什么東西。一開始他不懂,而在剛剛他看見珍珠的時候,便全懂了。那一刻,她在他的眼里發著光。
他也不清楚這是什么樣的感覺,不過他想對她好。剛剛珍珠貌似讓他準備茶水來著……不要接學生給的茶水?這是為何?正想著,門口有人走進,看著顏查散問道:“這是榆林村來的先生?”
顏查散看去,只見這人朝他拱手:“在下范淺,也是學堂的先生。”
顏查散一聽立即起身,對他行禮:“范先生有禮了,在下顏查散。”
“顏先生莫要客氣,以后我們還要共事許久。生疏了可不好。”
顏查散連忙稱是,想要珍珠剛剛說的話,他問范淺:“范先生,不知學堂何處有茶水?”
“顏先生要這個作何?”范先生不懂。
“顏某想要準備好茶水,以備上課的不時之需。”
聽著顏查散的話,范淺眼里閃過一絲不明情愫,他想了想,說道:“顏先生可真不巧,今日茶水間大嬸告了病假,所以沒有準備……”
有些事,之所以躲不過,只是因為碰巧在你身邊的人,沒安好心。
*
學室外,白玉堂與珍珠站在窗口看著里面的展昭講課。珍珠捧起雙手眨著一雙星星眼看著展昭,白玉堂有些看不下去,嫌棄地看她:“展昭又看不到你這副模樣,倒是惡心了我。”
珍珠撇了撇嘴,姿勢仍保持不變:“珍珠如此行為,又不是在展大哥面前做樣子的。”只是在你面前做做樣子。
白玉堂嗤之以鼻。
教室里,有個學生舉手問道:“展先生,我們強身健體學習武功可以保護女孩子么?”
展昭咳了咳,笑著說道:“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當然可以保護女孩子。”
“那展先生是為了保護女孩子而學的武功么?”
展昭莞爾:“是為了保護百姓。”
聽了這句話,窗外的珍珠又不禁亮起星星眼,花癡地說道:“展大哥心系天下,真是一個難得的男子。”
白玉堂翻了翻白眼。
屋內對話還在繼續,那學生聽了展昭的答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他:“那展先生學習武功可以增加魅力么?”
白玉堂不禁咂舌:“現在的小孩想得可真是周到。”
屋內的展昭同樣也是失笑,說道:“自然。”
那學生一副怪不得的樣子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窗外的方向:“沒想到展先生不僅贏得了女子的青睞,連男子也同樣吸引。”
學生的一句話,讓課堂里所有人的注意都轉移到了窗外,一時間哄笑吵鬧聲一片。
窗外的白玉堂一愣,視線與屋內的展昭相遇。那個小屁孩在說些什么?他被展昭吸引?葷話!他五爺什么人,與展昭水火不容,怎么可能被他吸引!他來這里只不過太無聊。白玉堂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干脆走到門前,用扇柄支開木門,看著剛剛說話的學生,面上嚴厲:“小朋友,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頗有威脅的感覺。
那學生卻是不卑不亢:“學生只是就事論事。”
“我對你們展先生看得極不順眼,所以哪里來的被吸引的可能。”
那學生一本正經:“大哥哥,你們這是歡喜冤家。”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剛想說什么,聽見得門外的珍珠一臉委屈地進來,指著自己說道:“白公子,怪不得你處處為難珍珠。原來你與珍珠一樣心系于展大哥,怕我搶走他,所以你才……”
白玉堂額上青筋一跳,看著珍珠狠狠說了兩個字:“閉嘴。”
珍珠這個時候哪肯閉嘴,繼續說道:“白公子,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展大哥是不會喜歡你的!”
白玉堂只覺得忍無可忍,瞪了那學生一眼,然后上前捂住珍珠的嘴,拉扯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展昭看著空蕩蕩的門,許久才回過神來。然后看向那學生說道:“他們這才是歡喜冤家。”
那學生撇撇嘴,不再說話,坐下了。
一場鬧劇過后,課還是得接著說。只不過,展昭好像忘了……剛剛說到哪了……
*
這一邊白玉堂氣呼呼地扯著珍珠出了學堂,走了一條小巷才放開珍珠。惡狠狠地對她說道:“珍珠,玩夠了?”
珍珠這才能夠好好地吸上一口氣,懶懶地看了一眼白玉堂,笑著說道:“我可沒在玩。”看白玉堂氣呼呼的樣子,她只覺得心情不錯,“剛剛我說的可是句句肺腑。”
“你那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白玉堂瞪她。
“白公子,展大哥有千般好,你喜歡他珍珠還是能接受的。”見白玉堂臉色更加難看,她絲毫不在意地繼續,“現在珍珠細想,白公子你非要拉著我來常州……呵呵,珍珠現在都開始懷疑,是你想見展大哥,只是用我做個幌子而已。”
怒氣反笑,白玉堂看著她說:“呵,五爺我會喜歡一個男人?”
珍珠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五爺不要害羞嘛,珍珠會為五爺保密的。”
白玉堂定定地看著珍珠,然后諷笑了聲,勾起嘴角。他走近了她些,聲音低沉魅惑:“五爺我喜歡的是女人。”
誰知道呢。正要反駁,只見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頭低下,唇便重重地附了上來。珍珠腦中懵了一陣,溫熱的感覺讓她有些暈眩。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撓得她心中都發癢。恍惚很快被理智取代,珍珠皺了皺眉,想要掙開。可是越是掙扎對方就越是用力,她最后心一橫,咬破他的嘴皮。血腥的感覺混入口中,他微微吃痛,然后一愣,便迅速離開了。
白玉堂放開珍珠退后了幾步,然后背對著她,聲音有些沙啞:“這回你該信了吧,我不喜歡男人。”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珍珠在原地愣了許久,手指撫上自己的唇。剛剛相觸的感覺在腦中揮散不去,心跳也是不平靜。一個十七,加上如今的十六,她活了三十些年,竟然第一次心亂得不成樣子。不是說好了不在乎矜持也不在乎女戒么……可是為什么只是親了一下竟讓她的心百感交集呢……
看著漸漸走遠的背影,她突地覺得悲傷。
證明他的性取向?這個吻,究竟算什么……
算什么?
白玉堂只覺得自己肯定是腦子壞掉了。
自己怎么可以強行去輕薄別人!況且這個人心里根本沒有半點他……
剛剛的一時沖動,他如今只覺得后悔。縱使吻的時候失了心智,縱使吻的感覺讓他心醉……可是,他就是覺得后悔。他白玉堂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再隨性,但也是有腦子的。剛剛卻像是丟了腦子般,這樣的失誤只讓他覺得不安。
撫了撫唇上咬出的血痂……珍珠,大概是他的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