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為什么你會和白玉堂結為兄弟啊?”
顏查散高中,未安排官職,先暫住開封府中。這剛到飯點, 顏查散一進飯廳, 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又來蹭飯的龐飛燕, 而對方一見到他沒頭沒腦的就是這么一句。看著對方非常真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樣子, 顏查散咳了咳, 然后又稍作回憶,才緩緩回答她:“義弟行俠仗義,品性良好……”呃, 咳咳,還有相貌出眾。
“你說的這些展大人都有, 而且要比白玉堂好太多, 你怎么不跟展大人結拜啊?”看顏查散在自己身邊坐下, 龐飛燕遞給他粥和饅頭,又問。
顏查散笑了笑, 回道:“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好,這個怎么比得。更何況,我能與義弟結拜是我的福氣。”
龐飛燕唏噓一陣,然后托著下巴看顏查散,為他分析道:“師傅, 你真的是太單純了。”不理會顏查散臉上奇怪的表情, 她繼續, “白玉堂脾氣壞, 嘴巴毒, 哪有展昭一半的好。我給你分析一下啊,展大人溫和, 平易近人是吧,在性格上就贏了;展大人朝中重臣,四品帶刀護衛,身份上也不用說。俠肝義膽,菩薩心腸……”將展昭的好處說了一大通,然后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看著顏查散,“師傅,你怎么就跟白玉堂拜了把子呢……”
顏查散搖了搖頭,抬起頭正要開口。一抹白色身影撞入眼眸,對方臉上陰晴不定,一雙桃花眼整瞇成了一個縫。顏查散咳了咳,吞了吞口水:“飛燕,你還是……”還是住嘴吧……
可是龐飛燕此時哪里住得了嘴,思路一打開,便如泉涌。“聽說你與展昭還同樣在私塾里教過學生,這么好的機會,你到底是怎樣換成白玉堂的啊。”
“飛燕,義弟并非如此不濟,他是五鼠之中的錦毛鼠……”顏查散想要努力讓龐飛燕往他的道上走,而對方不領情。
“對啊!師傅,我是挺佩服五鼠的。不過后來我仔細想了想,你知道白玉堂為什么叫錦毛鼠么?”雖是問,卻是根本不看顏查散,“五鼠之中,什么飛天啊,徹地啊,穿山啊,翻江啊,你聽聽多氣派,怎么就白玉堂一個是錦毛呢?就是因為長得好。再說了,展昭被皇上封為‘御貓’,你說這老鼠能比得過貓么?”
“誰說比不過。”五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似的,帶著一股陰冷之風幽幽地飄向了龐飛燕。
她打了一個哆嗦,然后看向來人。
真是說誰誰來……
她無所謂地翻翻白眼,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白玉堂陰笑了笑,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龐飛燕這一邊,緩緩開口:“我白玉堂是錦毛鼠又怎樣,他展昭是御貓又怎樣。五爺我、看不上他。”
這句話落下,珍珠和展昭也恰恰前腳踏入飯廳。
展昭看了一眼珍珠,用眼神問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珍珠對他搖搖頭:沒事,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展昭黑線。
而展昭的到來,這邊的幾人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白玉堂不屑地哼了一聲。
顏查散哭笑不得。這個龐飛燕還真是……挑事的主啊……
龐飛燕一見展昭來了,趕緊走了過去,指著展昭對白玉堂說:“展昭又不是娶你當老婆,你憑什么看不上人家啊!”
白玉堂額上的青筋跳了跳,然后快步朝展昭走來,說道:“展昭,出去比試。”
“哈?”展昭咳了咳,然后委婉拒絕道,“白兄,展某還未用飯。”
“那就吃完了打!”
“吃完了展某還有公事……”
眉頭皺得更緊了,撇嘴:“那你何時有空?”
展昭無奈,笑了笑,問白玉堂:“白兄為何定要與展某比試?”
“不比試還了得!”白玉堂說著看了一眼龐飛燕,說道,“不比試別人以為我輸給了你這只臭貓。”
龐飛燕努努嘴,看了一眼展昭身邊的珍珠,對白玉堂說:“本來就比不上嘛,要不這珍珠姑娘明明先認識的是你,怎么喜歡的是展昭呢?”
一句話猶如雷劈。
白玉堂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眼光瞟了一眼珍珠,頓時感覺心中的怨氣比怒氣大。
展昭望天。事實不一定如此呢……
顏查散心中默默流淚。自己也是比不上展大人的啊……
而被點名的珍珠,卻是愣了愣,仿佛龐飛燕說的人不是自己,而后又突地反應過來,垂下頭裝害羞。
見白玉堂不說話,龐飛燕興致更高,轉過來問珍珠:“珍珠姑娘,不如你說說吧,這展昭和白玉堂誰好?”
珍珠只覺得一道視線太過灼熱,她避過白玉堂的目光,說道:“白公子和展大哥各有各的好,只不過在珍珠心中,自然是展昭好一些。”
只不過在珍珠心中,自然是展昭好一些。
展昭好一些。
“好!”白玉堂冷冷地甩下這句話,便奪門而出。
顏查散嘆了口氣,對龐飛燕說道:“飛燕,你嘴巴要是再這樣,不要怪我不認你這個徒弟!”說完,從桌上拿起幾個包子饅頭,就去追白玉堂了。義弟可還是沒有吃飯的啊……
“師傅,別啊!”龐飛燕見顏查散如此,嘟了嘟嘴……師傅生氣了啊……
展昭看珍珠垂頭,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小聲地問道:“珍珠,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他有多好。”
珍珠一愣,不解地看他。
“而是因為他不好,你也喜歡。”
說完,便也是在桌上抓了兩個饅頭便出了門。
展昭的話是什么意思?
珍珠突地也覺得心中煩悶。
展昭覺得自己因為他的好喜歡他錯了?
好吧……自己也不喜歡他……
那么,他何處此言呢……
眼光觸及一臉沮喪的龐飛燕,她面色沉了沉。真的是越發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了。走至龐飛燕身邊,笑了笑,說道:“龐姑娘,可還記得珍珠以前與你說的話?”
“珍珠姑娘,你說的話可多著呢。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啊!”龐飛燕的語氣很不客氣。她心中對于珍珠還是存著陰影的。明明就看到了珍珠與黑衣人來往,可這些個人沒一個相信她!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珍珠溫聲說道,卻是讓龐飛燕身子不住地一顫。
撇撇嘴,龐飛燕說道:“可我就是亂說了!”誒?我怎么承認我是亂說話了!
“那么。”珍珠勾起嘴角,外人看來一副溫柔體貼,可龐飛燕就是覺得違和,“就要提防著東西別亂吃了。”
“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搞不好就被下毒了呢。”見龐飛燕臉變得鐵青,珍珠笑笑,說道,“龐姑娘,珍珠在說笑呢。”
龐飛燕見珍珠笑得無害的模樣,心里卻是陰郁的很:“不好笑。”
*
自這日以后,白玉堂就沒日沒夜地找展昭,要求大戰三百回合。
展昭表示無心應戰,白玉堂表示不戰不行。
于是,開封府內就很少見到展昭身影了……
一次:
“展昭呢?”
“展大人巡街去了。”
一次:
“展昭呢?”
“展大人今日在皇宮當差,不回開封府。”
又一次:
“展昭呢?”
“展大人外出查案了。”
……
終于,在這樣沒日沒夜的等待中,白玉堂只覺得心中更加煩悶,更加憋屈。他不就是想要一較高下么!他就是想證明一下自己比得過展昭!每每想到珍珠那句“展昭好一些”,氣便不打一處來。一向淡定精于打算的他,都感覺自己亂套了。就連開封府的衙役,看見他都竊竊私語說什么“一個月總有這么幾天”的話……
“義兄,你說有什么辦法能讓展昭出來會我?”白玉堂想,這個狀元總能給他支些招吧。
而顏查散卻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義弟,不要在乎這些虛名。你的好,展大人比不上。那展大人也有他自己的好。所以你就不要再糾結于飛燕那些話了。我已經替你好好訓斥她了。”
白玉堂嘆了口氣。如果他說他不是因為龐飛燕的話呢……
看了一眼顏查散,自己的義兄的心思都擺在臉上,他自然知道他對珍珠的想法……罷了,他認為是龐飛燕就是龐飛燕吧。
“義兄,這場比試非比不可。”
看著白玉堂如此堅定,顏查散想了想,說道:“義兄也沒有什么想法,只不過若是開封府出事的話,展大人應該會回來的吧。”
開封府出事?白玉堂點點頭,開始仔細琢磨顏查散的話。
顏查散一驚,趕緊搖搖手說道:“義弟,剛剛我都是胡說的,你不要當真啊!”
對方卻是不理他,突地站起,嘴角勾起:“有了。”
說完,一眨眼,眼前便沒有了白玉堂的身影。
顏查散怔了怔,然后苦了臉。
義弟,你有了?有了什么啊……
*
接著,白玉堂便在開封府四處轉悠,看見一個小衙役,截住他的路,搖著扇子問他:“小衙役,你可知你們開封府最值錢的是什么?”
小衙役愣了愣,回道:“白五爺,小的不知。”
白玉堂皺了皺眉,換了句話問:“你們開封府可有什么寶貝?”
小衙役會意點點頭:“有的有的。”
白玉堂嘴角勾起:“什么?”
小衙役一本正經地說道:“珍珠姑娘啊!”
納尼?
“珍珠姑娘是我們開封府的寶貝呢。又會做飯又會治病,府中必備啊!”
白玉堂額上三根黑線。
“再換句話,你們包大人可有什么寶貝?”
這回小衙役總不能說珍珠是包大人的寶貝了吧!
“也有啊!包大人有三個寶貝!”小衙役說得有些興奮,“大伙兒都叫‘青天三寶’!”
青天三寶?有些意思。白玉堂挑挑眉:“那你不妨說說?”
“包大人的枕頭,鏡子和臉盆。”
納尼!
白玉堂手中搖著的扇子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小衙役。為什么他覺得這個比珍珠那個答案還要扯……
“是的啊,白五爺你可不要不信。沒有枕頭,包大人睡什么啊。沒有鏡子,包大人怎么整理妝容啊。沒有臉盆,包大人如何面對眾人啊。”
白玉堂很無語。
你真的確定這是“三寶”?
*
翌日。
開封府發生一起盜竊案。
失竊者為開封府府尹包拯,被盜物品為傳說中的“青天三寶”。
而盜竊者是誰眾人皆知,因為這個人留了一張字條。
字跡揚揚灑灑,豪放不拘。
“三寶是借不是偷,攜回暫留陷空島。五爺坐等貓兒到,盧家莊內無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