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是第二天才去看白玉堂的, 而龐飛燕卻是整整照顧了他一宿。打開營帳的門簾時,白玉堂已經醒來,此時正心不在焉地與龐飛燕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珍珠端著一碗藥走進, 立即引起了兩人的注意。白玉堂的眼睛閃了閃, 然后與龐飛燕說了一句:“龐飛燕, 珍珠來了, 你去休息吧。”
龐飛燕原本神采光溢的眼立即暗了下來.
珍珠來了, 你去休息吧.
她來了,自己就可以走了是么。守了你一夜,你的心始終也都圍繞著這個人轉。盡管我付出再多, 你也看不到是么?
龐飛燕神色低落地站起身來,腳動了兩步, 就聽珍珠說了一句。“澤琰, 龐小姐守了你一夜, 等你好了真要好好感謝她。”
這話是笑著說的,而且還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守了你一夜”的字音。
龐飛燕愣愣地看著珍珠, 不動也不說話。
此時,白玉堂已然變了臉,因受傷而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顏色,更顯蒼白。他面上原本柔和,卻因為她一句話變得冷淡。
他看了珍珠許久, 緩緩說了一句:“龐飛燕, 你休息去吧。”
看著珍珠, 這句話卻是與龐飛燕說的。
話都說了兩遍, 再不走就顯得不識趣了。龐飛燕終是擠出笑容, 壯似大咧咧地說了一句:“那我走了,白玉堂, 你好好養傷吧!”
撩開帳營簾子,急步走了出去。
龐飛燕的心里很不好受,不僅是白玉堂的話,還因為自己。
她龐飛燕是什么人,做事說話從來隨意,愛怎樣就這樣,可是現在,只因為心里有了一個人,她就變得不是自己。
為什么說話會說不出口,為什么想做的做不出。龐飛燕想把白玉堂從自己腦中剔除掉,可是他就是要晃在她眼前,攪得她心疼。
原來、原來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竟是這么苦的事情。
苦得……食不知味,廢寢忘食……
苦得,再不是從前的自己。
龐飛燕離去后,營帳里立即安靜了下來。
珍珠已將藥放在案桌上,她面色柔和,沒有絲毫不妥,細心地為白玉堂吹涼微燙的藥。白玉堂的面色冷然,他眼睛直直地盯著珍珠。他不說話,等她來說,等她來說為何有剛才的言語。
珍珠果然先開口了,轉過頭笑盈盈地朝白玉堂招手,“澤琰,來喝藥。”
話語是溫柔的,是體貼的。
可是傳入他耳里,卻是怪怪的。
怪得他覺得他的溫柔面下是其他的東西,怪得他覺得她剛剛的話意有所指。
他就這么看著她,卻又不知怪在哪里。
見他不動,她又說了一句:“來喝藥。”
白玉堂這才應言下蹋,走至桌前坐下,珍珠將碗推給他,臉上依舊笑著。
白玉堂雙眼一瞇,終于開口說了一句:“方才你說的話,是為何意?”
珍珠歪了歪頭,問道:“哪句話?”
“你知道的。”白玉堂說。他在意什么,她自己又說了什么,她會不知道?
珍珠將碗又往他那移了移,依舊笑著:“你先把藥喝了。”
她話音剛落,他立即將藥碗端起,一飲而盡。
入口即吞,竟是沒覺多大苦味。
珍珠看著他如此,撲哧地笑了,“澤琰,你這樣賭氣,可真像小孩子。”
苦味漫延,白玉堂想出口反駁她的話,卻是被苦得換了一句:“這什么藥?”
“哦,我加了半斤的黃連。”珍珠緩緩說著,聽起來竟有些故意的味道。
白玉堂瞪她。你這是想苦死我吧!
“我這是為你提神”,她回答得理直氣壯,然后正色說道:“澤琰,日后要小心為上,莫要再傷了自己。”
聽她這話,他面色大好了些,“好。”
“這次是你運氣好,碰著了我能解毒。”珍珠說著。
白玉堂聽她如此說,抿了抿嘴,才笑著說道:“小珍珠小珍珠,我知道你是個寶。”以前開封府的人不就公認眼前這女子是開封府的寶么。如今,她只是他的寶。
珍珠聽著他的話,笑了笑。
冷無聲說,她會演戲。
的確,她會演戲,她會隱藏自己的表情。
就像現在這個笑,她明明是苦澀無奈的,可是她表現出來,卻是溫婉的。
白玉堂以為,她話的重點是——“她能解毒”。
而她,真正的重點是——“碰著了她。”
若是下一次,她不在,他該怎么辦?
這樣想著,珍珠又重復地說:“小心為上。”
白玉堂一雙桃花眼眨了眨,勾起嘴角。“嗯,放心。”
因為她的話,剛剛藥的苦味也變得淡了些。
于是,他忽略她最初不好聽的言語。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急急喝掉,想要沖去口里的苦味。
覺得好了些,他才開口問她,帶著些責怪:“昨晚去干什么了?”
白玉堂以為,自己睜眼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會是珍珠。卻不料,是龐飛燕。當時他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很低落,與龐飛燕說話也是漫不經心的。直到她來,他才覺得自己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聽白玉堂這么問,珍珠趕緊都自己的衣袖里拿出兩個瓷瓶,說道:“一夜心神不寧,制藥去了。”
白玉堂聽她這么說,知道她定是因她心神不寧,至于制藥……他有些疑惑地看著珍珠,反問:“制藥?”
珍珠點點頭,先遞了一個瓷瓶給白玉堂,一邊說道:“這是你昨日受傷所中之毒的解藥。”頓了頓,又說,“若是以后又不小心中了這毒,就服這藥。”
原來她制藥為的是如此。
心中一股暖流而過,白玉堂擺弄著自己手里的藥瓶,滿意地說了一句:“如果是這樣理由的話,我不怪你。”
珍珠失笑。“咦?你一開始是要怪我的?”
“珍珠。”他突地正色起來:“我真的希望,我的眼睛睜開,轉過頭,看到的就是你。”
這句話,說的是這次之事。
也是以后之事。
以后,他希望與她同床而寢,一轉頭,便看見她誰在自己的身旁。
珍珠也聽出了他的第二層意思,臉有些泛紅。她趕緊遞去另一個瓷瓶,塞入他的手里,說道:“還有這個。”
“這是什么的藥?”白玉堂拿著瓷瓶看了看,問道。
珍珠眼中光色變了變,隨意說道:“預防藥。”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這藥很有用。”
白玉堂看了看瓶里的藥,覺得并無什么特別,他抬眼問她:“預防什么?”
珍珠沉默了幾秒,才緩緩答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任務,你都可以拿來預防。”頓了頓又說,“若是不懂,你可以拿去問我師傅。”
白玉堂接過,眼中暖意更甚。他細細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刻入心里似的,緩緩地開口:“小珍珠,昨日辛苦了。”
不僅是為他解毒辛苦,還有制藥。
還有,她對他的這一份心。
他緩緩將兩個瓷瓶收好,嘴角勾起,說道:“小珍珠,我嘴里還是苦的。”
珍珠笑他:“大名鼎鼎的錦毛鼠五爺,你還怕藥苦?”
白玉堂毫不避諱地點頭,然后拉著她坐入自己的懷中。
他擁的很緊,兩人的溫度融合,越來越燙。他湊近她,在她耳邊低語:“我怕苦,所以我要吃甜的。”
語調輕輕的,沉沉的,好聽得在人的心里撓癢癢。
對于珍珠來說,不僅是撓癢癢,因為她的耳朵因為他的話迅速升溫。
白玉堂說完這一句,便就著她的耳朵咬下去。
雖說是咬,落于耳時,卻是輕柔地舔舐。
珍珠只覺得全身發軟,一絲力氣也用不上,只有緊緊靠著他才有安全感。
他的淺吻都耳朵緩緩移至她的吻,一被捉住,便開始變得霸道。像是要將她剝皮拆骨送入口中似的,重重的吻,昭示著他的所有。
珍珠此時臉上已經緋紅,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應和著他的吻。
不滿足于唇上的味道,他趁機深入。
將她所有的味道嘗盡,他才放松一些,開始淺吻。
珍珠因為這一激烈的吻有些呼吸不平,想要出聲阻止他繼續,溢出口的聲音卻是半路被劫,然后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終于,在兩人都呼吸不急的時候,兩唇分開。
白玉堂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因為呼吸不平他的胸脯一起一浮。
珍珠臉上紅色未退,反而因為他的呼吸噴在頸間而更加潮紅。連帶著,她的頸窩都被渲染了一層紅色。
“呵呵。”白玉堂低低地笑了,緩緩地說了兩個字。“好甜。”
帶著滿足的,帶著幸福的。
“小珍珠。”
他又喚這她的名字。
臉上的紅好不容易緩和下來,應了他一聲。“嗯。”
“真想早日成親。”
真想早日成親,想要這種幸福更加具體。
更想要……在接吻之上做點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