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學院的第一天,經過了半天的休整和半天的認路認人,她已經充分做好了學習的準備。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實戰演練,讓她的準備顯得幼稚無比,事實上,就算沒有實戰演練,她準備的一堆精美筆記本,帶著可愛掛件的筆,也根本派不上用場。
云泊,站在高臺之上,氣宇軒昂地講話,“大家好,鼓勵的話我也不多說,能進來的也都不是弱者,你們面對的,將是最嚴峻的考驗?!?
振奮人心而不長篇大論,林措為她小小地鼓掌,喜歡這樣不拖拖拉拉的發言,每次各種活動各種會議總要有一堆發言稿,講上那么一小時,才能進入正題,深受毒害的她此刻碰到這樣作風的學院,心里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幾分。
當然好感度的上升在幾分鐘后,林措拿到槍的瞬間停滯了,那是在這個學院里專用的氣槍,其實她一直不知道拿這種毫無殺傷力的氣槍有什么用,當然,她也并不想拿真槍,在自己的意識里,持槍是犯法的。
不過尊重規則,再加上從眾心理,她拎著那支玩具槍認真地加入了游戲。
作為一個死宅,體育是弱項,在這種游戲里,她總會發掘出需要分析的地方,然后采取最簡單的解決方式,畢竟,游戲還在家里,嗷嗷待哺地等著她。
她倒是沒有亂溜達,作為一個資深路癡,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找地圖,然后分清局勢。
這次游戲的大背景是解決星際入侵者,魅洞也由迷海變成了一座大都市,萬丈高樓巍然矗立,雄偉卻空曠,除了幾個由學院老師扮演的主要角色以及所有同學,只有幾萬人,在這完全熙攘不起來的大都市里有序地【勞作】。
是的,她從來都覺得都市里的勞作同田野上的勞作如出一轍,夜以繼日,不同的是,田野勞作要看天,在繁華的都市里勞作要看臉色。
所有的同學都被隨機放置在城市的某個位置,可以選擇持槍暴露于人群之中,成為已經控制了大半個都市的星際入侵者的眼中釘,快速被殺死,結束游戲,也可以選擇隱匿在人群中,找到龜縮的入侵者老巢,再一網打盡。
當然,沒有人選擇前者,因為蠢。也沒有人完全地選擇后者,因為太過理想化,顯得有些天真。
她直直地朝著最近的建筑走去,那是一個老舊的電影院,只有兩層高,在末日下有種荒涼的破敗感,歷經滄桑的【平寧電影院】的燈牌有大半的燈已經壞掉了,不再發光,在時代的強音下無力地暗淡,影院的外表更是破舊不堪,同四周的高層建筑格格不入。
她進了空曠無人的大廳,售票處的大理石桌面有淺淺裂紋,上面積攢了厚厚灰塵,老舊的笨重臺式電腦開著,露出無聊的win7桌面,那是一個簡單的風景,偌大的空間只有林措的腳步聲在回蕩。
“沒有人嗎?”她又往里走了走,自言自語。
影院深處傳來電影的放映聲,伴隨著優雅的旋律,是一段優美的英文對話,她穿過毫無阻礙的檢票處,順著聲音,沿著標識指引,進入了第5放映廳,在電影院的一層最深處,旁邊挨著通向二樓的漆黑臺階。
空氣里微微的潮濕,還有淡淡的霉味,她推開了放映廳的門,這是一個小型放映廳,只有前幾排坐了人,她就近在門挨著的最后一排坐下,幕布上的畫面是正在擁-吻的兩人,他們如膠似漆,他們纏綿悱惻,音樂聲卻是低沉的,像喃喃細語的囚徒野獸,淺淡綿遠的憂傷迎面而來,賺取了不少眼淚。
她從未看過這個片子,對美劇之類的也不感冒,連主角是誰都搞不清楚,故事在這里便趨于詭異,林措以為是一部浪漫愛情片,結果變成了恐怖片,美麗的女孩子面具之下是一張沒有皮肉的猙獰臉龐,在浪漫的摩登酒店里將男主角哄騙著入睡,把他吃掉,偽裝好逃走,換一個城市換一幅面具,繼續做著同樣的事,有些索然無味的劇情,不像是恐怖,更像是一個血腥的紀錄片。
她轉身想走,不知什么時候自己的旁邊已經坐了一個人,借著幕布上反射的光可以看到是一個年輕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并未讓開,出去的路只有面前這一條,她小聲說,“先生,請讓開,我要出去?!?
“為什么離開呢?”帶著奶氣的少年音,這種人應該最適合去給動漫配音了吧,她這么想著。
“因為無趣,不想看了?!?
“這部電影,最精彩的地方是它的結尾噢?!?
“怎么說?”
“也許你想走,是因為它的劇情沒有新意,這是表現手法的問題,如果將誘騙三個男人的過程分成三段剪輯,比如第一個男人,著重寫誘騙與愛情,第二個男人,著重寫謀殺與心理,第三個男人,則是寫她走時的瀟灑與從容,你覺得會如何?”
“會比現在好上一倍?!彼J真地想了,目前,這個電影的失敗就是在于相似情節的三次重復,而按照他所說的方式拍攝,無疑會讓整個作品更加動人。
“那希望你看到最后?!彼⑽⑿χ?,纖長的睫毛在灰暗的空間里更加勾人。
“希望你沒有騙我。”她也微笑著回應,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呢。這么想著。
“這么可愛的小姐,我怎么會騙呢。”他的語氣挑逗而不輕佻。
林措再度坐下,看完了整場電影。兩人一直無話。
片尾曲響起的時候,他開了口,“那我可以請這位美麗的小姐喝一杯嗎?”
“你的語氣像極了電影里的第一個男人?!?
“那我希望你不會像女主角一樣對待我?!?
“放心吧,我不會畫皮。”星際入侵試煉開始的第一天,林措跟一個陌生人去了咖啡廳。
第一,是因為他對電影的見解很有意思,第二,結局精彩令人驚嘆,誠不欺我,第三,他的手,寬大而粗糲,上面有隱隱約約的印子,很像是持槍的人,電影院里有些黑,她看不清楚,于是在咖啡廳里見面,便于更加細致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