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目的旁人或許不清楚,蔚連卻是最清楚不過的。
謀定全局,便是用來形容他。
比舞大會之前,書房。
“清離,祭祀之舞須得在半月之內決出人選,再留有一月時間來練習,不能出任何差錯,這事便交由你去辦吧。”
“清離定當領命,只是,舞樂一事,我實在不算精通,齊老卻是個行家,懇請父皇同意,齊老和我一同篩選舞姬。”
“可以,去吧。”
清離借著比舞大會的事兒,一連幾天都要去尋齊老商議。
“齊老,這事兒事關重大,城里許多人定然是擠破頭也要將這名額搶一搶的,我實在是不懂舞樂,便求著您,去主持大局。”
“我個老頭子,能做什么?”
“只需要在客棧里坐上一坐,瞧瞧有沒有什么跳得極好的被遺漏了。”
齊老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比舞大會有利有弊,肯定會有些人為了機會不擇手段,免不得會遺漏一些舞技精湛卻不善鉆營的。
大皇子親自開了口,他為人臣子的,沒得推辭。
而那頭,大皇子早已算計了個完全。
阿鈴善舞,參加比舞大會是必然的,即便不參加,清離會將這日期延長,再將勝者的珠翠首飾奉為上品。
而當時正打算首飾鋪子的阿鈴絕對抵擋不了這樣的誘惑。
之后的一切便順理成章。
齊老便在這些人中,偏偏選中了阿鈴。
清離安排的一位暗棋,長衫書生,也就不必暴露,緣分已經讓阿鈴逃不出這場比舞大會的決賽。
決賽當日,他幾番催促,一是出于自己草包名聲在外,二是讓齊老對阿鈴生了維護之心,只是沒想到,她居然跟清蓉一樣,有封印的能力!
當晚,清離回宮之后,便掀了桌子,拳頭攥得死緊。
如果說只是封印能力還不足為據,阿鈴的封印和解能力一出,清離當下就動了殺心。
蔚連自小便知清離的野心和才華,更知道他的殺意,只道,“三月時間,她必然離開天門。”
“若不離開呢?”清離眸中隱含著凜冽殺意。
“你可以時時監視,看看她有沒有籠絡臣子,是否有異動。”
“蔚連,我道你是當世英豪,自小我們也是一起長大,這個面子我給你。”
“不是給我面子,是雙贏。”
“你若殺了她,成功了還好,失敗了又該如何? 我為她作保,必然不貪圖這個位置,只想安穩度日。三個月后,甚至更早一些,這天門再沒有阿鈴。”
后頭的無望,催生出向死而生。
明珠塔,二層。
林措靠著風箱,嘆了口氣,“哎,請假的時間還是得補回來啊。”
不但得補回來,還得更加努力。
她隨手翻動著鐵桶里的十幾把刀劍,都是被冰藍老師吐槽過的,失敗品。
“倒也不是補不補的問題,成功了自然就不必再補。”沐城今天難得深沉,說話都有了幾分深意。
“那你是有什么新發現嗎?”林措抬眸看去,他的臉映著火光,有些昏黃,多了幾分男人的硬朗,這些日子也比往常更加瘦了些。
“發現倒是談不上,只是有了些進展。”沐城從他的鐵桶里抽出一柄長劍,那長劍小巧了些,渾身泛著鋒芒,上面只簡單嵌了顆寶石,“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鑄劍分六步,捶打,刨銼,淬火,磨光,鋼磨,鑲嵌,其中前五步更為重要。”
“嗯。”
“但是近日我發現,心中想什么更為重要。”
“什么意思?”
“你發現了嗎?這里是魅洞學院,跟魅洞并稱,可以說是這世上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屋內氣韻圓滑,鑄的不只是劍,更是心。”
“鑄心?”
“是的,你的力氣和意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極大的提升。而且,我這柄劍其實算是成了,不信你看?”
幽暗的空間里,只有火光,她順著沐城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什么時候,那么多了一扇門,隱約可以瞧見其中通往上層的階梯。
“往上的樓梯,”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沐城點頭,解釋道,“這意味著,我們在二層的考驗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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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天嗎?”
“嗯。本來想讓你親眼看著,誰知道你,還請假了,剛好錯過。”
林措已然走到階梯旁,沖他揚手,“走吧。”
階梯窄小,同明珠塔外圍的階梯大不相同,是由石板砌就,形狀有些不規則。
走了十幾階便是個轉角,又走了十幾階,便是一道三米高的石門,上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花紋,繁雜得很,一時間都看花了眼,像是感應到來人一般,石門緩緩地縮進了墻里。
入眼便是一個背影,他一轉身,是冰藍老師。
兩人走進去,上前跟冰藍老師說話。
“一個月。”冰藍老師神色如常,看不出悲喜。
林措和沐城互相看了看,心里打鼓,他們倆在二層足足待了一個月才通過,是不是進度太慢了。
“劍來。”
沐城把手中長劍遞過去。
冰藍隨意地劃拉幾下,房間里的薄霧便散了開,露出一片空曠。
“接下來,你們就在這里,待十天。”
“......”林措覺得這個懲罰實在沒必要,居然讓人餓十天。
冰藍老師從大門處離開了房間,門被風帶上。
“這時候了,老師還有心思給我們關禁閉。”林措小聲吐槽。
沐城卻一眼不眨地看著四周。
兩側的墻體倏然分開,然后就是一個渾身甲胄的機器人,兩米多高,看不出甲胄的材質,只是渾身閃著銀白色的光暈,從里頭一步一頓地走了出來。
隨后,墻體恢復了原樣。
也許是年頭有些久了,他顯得灰頭土臉,行動也有些緩慢。
走了幾步,抖落身上的塵土,閉著的眼睛驀地睜開,直直地看向兩人,嘴部則是緊抿著,黝黑的皮膚泛著光亮,一張臉實實在在同真人一模一樣。
那眼睛做得仿真,卻大得嚇人,林措有些瘆得慌,下意識地往沐城身側躲了躲。
“這是什么呀?”她話語里帶著遲疑。
“這大概就是陪我們十天的,對手吧。”沐城看出了他眼中的敵意。
“等等,先讓我緩緩,被他看一眼我都有些腿腳發軟。”林措想先退出去觀察觀察。
“沒關系,我來。”
沐城這話給了她極大的勇氣,挺直了脊背,倒是有了幾分信心。
可是甲胄機器的氣勢太過凌人,體型又壯實,她還是不由得擔心,
“別啊,我們這些身手不好的,還是智取為上。”
“來不及了。”沐城已經沖了出去,跟那甲胄機器打在一處。
長劍在手中一個變幻,激出數道虛影,直直地同他的甲胄相碰,火星四溢。
沐城什么時候用劍這么熟練了?她在心里暗暗問道,眼睛卻是已經將那甲胄打量了個遍,他渾身上下并沒有按鈕機關之類,甲胄將全身都包裹得嚴實,絲毫沒有空子。
沐城的劍根本無法傷到甲胄,只激起了無數火花。
“那甲胄機器并未盡全力,招招皆有留手,顯然目的在于錘煉,而不是搏命。”
正思索間,沐城被一把甩到了墻上,彈了一下才落在地上,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她摸了摸四下的墻壁,不知是什么做的,有些軟,想來是用于護身。
林措也沖了上去,自己跟沐城倒是還真沒有打過群架,先練練配合倒也不錯。
......顯然她高估了自己,沒有任何武術基礎,更加沒有招式概念,她沖上了前,卻只會一拳僵硬地砸上去。
甲胄質地堅硬,這一拳對他毫無影響,甲胄機器直接將她拎起來,往沐城同一方向的墻上丟過去。
“啊。”即便知道安全,她還是下意識地尖叫出聲。
被沐城穩穩接住落了地,她有些尷尬。
不過甲胄機器顯然是將她也納入對手行列,主動對著兩人出了手。
接下來的比拼極其丟人,林措手腳無力,反應也慢得離譜,好幾次都差點被拳頭砸死,多虧了沐城 給她及時解圍。
足足練了三個小時,那甲胄機器才停下,兩人氣喘吁吁地落在一邊,渾身是汗。
“呼——”她長出一口氣,靠著墻癱坐在地上,“這也太要命了。”
“你沒有基礎,倒也正常。”沐城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是啊,所以在摘星大會之前,我本來以為去云泊老師那里能學點本事,結果在學摩托車。”想起之前莫名其妙學摩托車就有點來氣。
“那是逃生本事。云泊老師一開始的吩咐就是,讓你學習保命技能。”沐城這才解釋道,“只是時間緊迫,你如果跟著云泊老師的時間再長一些,還能學會易容變聲,偽裝他人。”
“可是云泊老師不是最擅長肉搏嗎?”她從未聽說過云泊老師還會這些,按課程安排來說,這是由幾個不太出名的老師來教的。
“是,但這并不代表她其他方面就弱,我這一身本事都是跟她學的。”
“說起來,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擊殺R先生的。”
“讓自己隱匿于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