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木匠新定做的柜臺,呈“回”字形,沿著墻壁一圈,緊貼著首飾柜子,三尺高,三尺寬,長度則是按著這鋪子的墻壁長度而定的,阿沐將自己之前做的首飾和這段時間新做的首飾都拿了出來,竟也將這里擺的滿滿當當,一個柜子都沒閑著。
阿沐已經站在店內,等候著客人上門。
“阿沐姐姐。”阿鈴驚喜地迎了上去。
經過這些日子的養傷,阿沐的臉已經全好了,她二十五歲,容貌清秀,衣服是新做的,用了粉藍色的料子,在上面繡了可愛的兔子,瞧著又精神了幾分,正是好時候。
“阿鈴,你們來得剛好,看看有沒有什么還需要改的。”阿沐也驚喜地拉著她的手,指著鋪子里的各色陳設。
本來定好昨日要來看的,他們倆有事耽擱了,但是吉日不能隨便亂改,只能按照原計劃開張,有什么問題再做調整。
“我覺得很好,就是差個伙計。畢竟鋪子大了,阿沐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這下看著整齊的首飾柜子,寬敞下來,倒是有些空落落的,少了些人氣兒。
“我已經派管家選了人,他們隨后就到。”蔚連伸手摟住了她的腰,盈盈一握,盡在手中。
“真的嗎?”她一臉驚喜,“蔚連你真周到。”
“多謝少將軍。”阿沐下意識就要下跪,被阿鈴一把拉住。
她對這兩人很是感激,傳說中一向冷酷的少將軍也沒有那么可怕,不但救了自己,待人也是和顏悅色。
“在外不用叫少將軍,公子就可以。”
“是。”她只好矮身禮了禮。
“阿沐姐姐,鋪子開張是不是要放炮仗啊?”她實在是沒開過店,一時想起來,這才問出聲。
“我叫管家都準備了。”
她一臉崇拜地看著蔚連,“你真周到。”
蔚連在心里默默地感謝著管家的提醒,其實他也沒開過鋪子,這些都是管家上心,一一問過,才有了今天這番周到,回去給管家漲月錢。
管家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精干又憨實,五官端正,掛著三分笑意,七分恭敬,跟平常穿的衣服又不同了些,這一次穿的是暗灰色的長褂,腳蹬一雙黑色皂靴,頭發一絲不茍地束在頂端,身后跟著三男三女,搬著兩個箱子便到了流碧閣。
管家先是拱手行禮,“見過少將軍,夫人。”
“不必多禮。管家這是都準備齊全了?”
“是的,夫人,這邊白色長袍的是賬房先生,府里用慣了的,不會出紕漏,這兩位灰色短衣的,識字有禮,在門口做接引比較合適。這三位侍女在看首飾成色方面頗有造詣,遇上客人也能講解一番,首飾的價格只需跟她們說過一遍,便記得清楚明白。”管家一一指著介紹了,顯然是悉心挑選過的,從賬房到伙計,想得周到。
她微微點頭,阿沐也是滿臉喜氣。
“管家找的人都很得用,我很放心。”
“夫人客氣。”管家又是拱手一禮。
“你那箱子里是什么?”她手拂過箱子,顯然是新做的,邊角木料齊整,上面的亮漆熠熠生輝。
“箱子里是一些雜物,有炮仗,有糕餅,有些花束,想得到的我都備了一份,有備無患嘛。這箱子還能騰出來放些庫存之類。”說著,管家就開了箱子,說是雜物,其實是些擺件,整齊干凈,有青瓷的花瓶,有青瓷仕女人物像,甚至還有唐三彩陶瓷馬,瞧著也不便宜的樣子。
這些裝飾也算應景,她隨口夸了,“做得好。”
蔚連輕咳一聲。
管家明了,朝著阿鈴道,“夫人,我們在璇璣街小巷子深處的四相街上還定了些花,要不,夫人隨我去瞧瞧?”
好像在人世,店鋪開張在門口是要擺些花籃的,她也欣然同意,“也好。”
她定眼一瞧,阿沐姐姐早把那六個人叫了過去,正在囑咐呢,倒也是個管事的料子。
“阿沐姐姐,我們隨管家再去瞧瞧花兒,你在店里先歇一歇,價格什么的同這些伙計交代一下,這樣也不用你那么累。”
阿沐輕聲應了,“好嘞,你們去吧。”
四相街是隱藏在璇璣街巷子里的一條短街,這條街雖短,街道兩側住的人卻是個個來頭不小,平常也跟璇璣街一樣熱鬧。
四相街的熱鬧是達官貴人家家戶戶排場大的熱鬧,璇璣街的熱鬧則是商業繁茂百花齊放的熱鬧。
璇璣街中部的小巷子,說是巷子,寬度也是夠的,算得上一條短街,平整的青石板路,底下是潺潺的小溪流,青石板兩側的苔蘚青綠喜人,溪流兩側的水草繁茂濃密,偶有兩尾小魚從中竄過,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阿鈴瞧得入迷,都想伸手去水里撈一撈。
“夫人這是想吃魚了嗎?”他伸手摟過阿鈴,不顧街上人的目光。
“不是哦,我是想玩水了。”
“那忙完了我們回去府里玩。”他忍不住摸摸她的臉,又摸摸她的發髻,就連挽著自己的手臂都透著陣陣幽香。
“府里有水嗎?”她抬著小臉很是期待地問,似乎很是驚喜。
“當然,宅子里的溪流跟這里相連,乃是幾十年前就有了的,游魚眾多。”說完這句他湊近了些,小聲地道,“夫人想進去游兩圈都沒什么問題。”
“好。”阿鈴興致很高,沒有多想就應了。
小巷子長約百米便到了頭,橫向就是四相街所在了。
四相街自古以來都是貴家群集的地方,隨處可見穿著不俗的各色小廝、侍女,只是這些人往往拿著鼻孔看人,臉上寫著高傲兩個大字。
四相街的中段,有一家小小的鮮花鋪子,遠遠地,就瞧見了,擠在金碧輝煌的宅院之間,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估摸著有幾十年的歷史了。
木質結構的房屋,大大小小的盆栽,就擺在門前的五層木架上,瞧著倒也喜人。
管家先進去同那鋪子的老板說了幾句,這才出來稟報。
“少將軍,夫人,那老板說,要我們進院子里去挑一些,更加新鮮好看。”
說罷對著那鋪子旁邊的小門揚了揚手臂,做出請的手勢。
兩人便穿過側邊小門,進了院子,黑瓦白墻,素雅簡潔,是天門里很典型的農家院子,寬敞有余,美觀卻是不足,有了朵朵鮮花的映襯,倒是有幾分流水人家的閑適意味。
阿鈴只愣愣地瞧著面前的繁花似錦,牡丹、海棠競相開放,好一片絢麗的鮮花海洋,她有些花了眼,湊上去聞了聞,整個人融入花田,似花中仙女,完全沒有注意身后的蔚連。
她退了兩步,扯扯衣袖,“蔚連,這里好美呀。”
“嗯。”他的手背在身后,答應得很是平淡。
阿鈴覺出他的平淡,這才回頭瞧了一眼。“你怎么把手背在身后呀,你沒這個習慣呀。”
“送你。”他的手從身后繞出,那是一束花。
牡丹并著蘭花還有些不知名的小碎花,滿滿地擠在那緋紅的紙包里。
“這里怎么會有這種花!”她的眼睛里綻滿了細碎的星光,驚喜地叫出聲,不自覺地輕輕晃著,頭上的釵環飄搖,靈動可愛。
這是人世的花束包法,天門定然是沒有的。
“我是從書上看來的,上面有圖嘛,里面也說,送花,女孩子肯定會喜歡的。這紙是我親手做的,花也是親手包的,只可惜,不是我種的。”他笑得靦腆。
管家和老板已經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阿鈴抱著他的腰,靠在懷里,眼里隱隱有淚花。
“我喜歡,你送的我最喜歡了。”她撒嬌說。
“別哭,我心疼。”他粗糲的手指蹭在臉上,薄唇把淚水噙住。
“你這是打算把小說里的情節都給我走一遍嗎?”
“我希望好好地愛你一遍。”他的熱氣還在耳邊,幾乎是貼在耳朵講的,癢癢的。
“蔚連,我突然覺得你看那些小說是個挺明智的決定。”
雖然他一開始老是拿談戀愛來說事,但是真正感受這種噓寒問暖的驚喜,還是甜入人心。
“是啊,不然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么喜歡浪漫。”嘗試這個之前,他還有些忐忑,如今看到她這么開心,什么都值得了。
“我也不知道的,之前也不是沒有,只是,”她頓了頓,知道這個人吃醋有些沒道理,也不再打算往下說,一跺腳,“哎呀,算了,只有你送的我才喜歡。”
“嗯?別人還送過你?”他挑眉,眼里帶著挑逗的笑意。
她還是大學的在校生,當然有很多人給她送小禮物什么的,只是都被一一拒絕了。
濃濃的醋味。
“我這么好看,當然有啦,只是都被我拒絕了,這是我第一次收。”她輕輕地撫摸著
“這還差不多。”他的呼吸愈發近了,直到唇齒相接。
“唔。”
“以后你的禮物只能由我來送,別人都不行。”
“女孩子也不行嗎?”
“女孩子也不行。”
剩下的話語被深深的吻堵住,她什么都說不出來,只細細地沉溺在那溫暖的濕|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