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封面的鮮紅,心里驀地升出一絲恐懼,這是圖書館那一本,連封面的劃痕都一樣,而這本書在短短十幾分鐘內(nèi)從圖書館到了我的書架上。
在圖書館看這本書時我周圍并沒有人,寢室的門也是鎖好的,那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心里驀地生出一個念頭。它,在跟著我。
我驚得說不出話,任何說服自己的說辭都編不出來,呆愣著不知在想什么。
林措:出來見個面吧。
祁熱:可以,時間,地點。
林措:時間現(xiàn)在,地點湖心亭。
祁熱:好。
我左手死死握著這本書,怕它再跑掉一般,等我到湖心亭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那里等了。
“你說,你可以證明給我看。怎么證明?”我緩緩開口,也許他會有辦法。
“這是之前拍的照片。”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我。
是祁熱書上的那棵樹,跟封面不同,這是一棵真實存在的樹,在空寂的曠野,孤獨矗立,連枝干的弧度都和書上絲毫不差,我盯著手機,把左手的書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么?”
“我遇到麻煩了。”我抬頭看他,“這本書是我在圖書館看見的,等我回到寢室的時候,它跑到了我的書架里。”
祁熱臉色一變,快速地將它翻了一下,應(yīng)該也是看出了那封面。
“這書和我那本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我點點頭。“是啊,看到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只是沒有找到任何關(guān)于作者的信息,封面的繪圖比你的封面還要詭異一些。我排除了它出現(xiàn)在我書架的所有可能,無法解釋。”有些無力的話,確實,很多事情是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至少,目前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所以,我希望你重新考慮一下。”
“我還有考慮的余地嗎?”我無奈攤手。
“貌似沒有,你,已經(jīng)被它選中了。”事情變得有些麻煩了,明明我只是想讓她想起我,沒想到卷到了另一件事里。
祁熱眉頭緊蹙,他的神情我有些看不透,明明我加入了,他實現(xiàn)了目的,為什么沒有絲毫雀躍呢,反而在深思著什么,煩惱著什么。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很嚴(yán)重的事嗎?”
“沒關(guān)系,我可以解決。我會保護(hù)好你的,這本書暫時放在我這里,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我不太想看見它。”我點點頭,把手機還給他,“只是,我很好奇,我加入你,能做什么呢?我們平常有課,除了周末并沒有很多的時間。而且我什么都不會,好像只會拖后腿吧。”
“你在就可以。”
“......”我覺得這話有一絲表白的意味,不過看著他認(rèn)真的目光還是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跟我呆久了就免不了會有很多流言,你,”
確實這是個問題,而且并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反問道,他這樣提應(yīng)該是有什么解決方案吧。
“我希望你默認(rèn),這樣你會省很多麻煩,我也會省很多麻煩。”
我沉思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一味的解釋太累了,不如就讓別人誤會吧,這樣我和他都能清凈一些。“我明白。”
“今天周五,你收拾一些東西,我們明天就出發(fā),我?guī)闳タ纯茨强脴洌?dāng)面看到的它跟手機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樣,或許你會有些什么發(fā)現(xiàn)。還有,”他低著頭,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給你買了一些衣服,應(yīng)該郵到了,你看看喜歡哪些挑著穿吧,就當(dāng)我們工作福利。”
“衣服是你買的?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哪家店的衣服?”
“你室友。咳咳,沒什么。”
那個周六,他帶我去了宣城,那是中國文房四寶之鄉(xiāng)、中國鱷城、江南通都大邑、江南魚米之鄉(xiāng),也是他的家鄉(xiāng)。
那棵樹所在的地方很巧,就在他家附近,當(dāng)然,是他一個人的家,跟祁氏一脈無關(guān)的地方。
我們只是在他家稍作休整,就去了那里,我以為要走很久的山路,特地穿了休閑裝、運動鞋,結(jié)果一路除了坐飛機就是開車,只走了幾步路。
那棵樹就在眼前,我停住了腳步,看著它,是飽經(jīng)滄桑的遺跡,親眼看到比畫上更為震撼,它的枝干極長,覆蓋了周遭數(shù)十米,遮天蔽日般撐起一把巨傘,盤旋的枝干上有松鼠在啃著果子,嬌憨可愛,等等,那松鼠所在的位置,我閉目細(xì)細(xì)搜尋著腦內(nèi)的記憶,那里原本有一只豬首蛇身的怪物,被枝葉捆綁,掩映在密密麻麻的松針之間,神情痛苦絕望。
再睜開眼,那松鼠不見了蹤影,我聽得到枝葉劇烈晃動的聲響以及刺耳的嘶吼,腦子一痛,感覺有什么在扎根生長,我按著頭,用力捶打,希望把那聲音驅(qū)趕出去。
“祁熱!祁熱!”我大喊著。
他走到我身邊,問我,“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救我,我好痛。”
“哪里痛?”
“頭,有好多聲音,有好多針扎。”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什么都沒有啊,怎么會突然痛?”不過他還是握著我的手貼上了樹干,那聲音和痛楚好像被引導(dǎo)走了一般,我舒服了很多,有些無力地坐下。
“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我有些疲憊,眼皮重得很。
勉強爬上車之后,在顛簸之中我就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了,在祁熱的家里,月光直直地射進(jìn)來,灑在我身上,我走到陽臺,賞無邊月色,聽浩渺鐘聲,觀不盡云山。
我細(xì)細(xì)想著白天里發(fā)生的事情,我確實聽到了聲響,頭痛也是真切地,可能那里有什么跟我有關(guān)的事?我的家在距離這里千里之外的硫流,我從小根本沒有離開過家鄉(xiāng),怎么可能跟千里之外的東西有聯(lián)系。
我還想再去看看,一個人去。
我趁著夜色出了門,熟門熟路地朝那里走去,夜晚的老松比白天多了一份神秘,大片大片的月光被枝葉遮擋,只有少數(shù)光芒透過縫隙投在地上,仿佛有規(guī)律一樣,構(gòu)成了一幅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