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間里,沐城才說話,“我沒想到,他們會這樣。”
“嗯。好困了,我睡了。”她完全懶得聽,直接進了里間,關門睡了。
“.......”
夜晚倒是平靜的很,李大虎消停了,沒有再來生事。
吃過早餐,兩人就沿著山路往上走。
山腰處有個向上的大坡,五米多高的黃土坡,李大虎昨天就是在坡底死活不往上走了。
林措和沐城則是走了上去,再往南走了幾步,遠遠地便能瞧見許多的墓碑,雜草搖曳著,開出了不知名的小花,茂盛得很。
墓堆整齊有序,顯然是家族墓葬。
再往里看去已經被炸開過,有幾個棺材的木屑四濺,尸體就那樣**裸地躺在坑底,只剩了森森白骨。
她四下尋覓了一番,想找到些線索。
一無所獲,陪葬品都被人掏走了。
腳印。
是了,陳土被炸出來之后,尚且濕潤,極容易留下腳印。
兩人將自己的腳印排除之后,只發現了一個人的腳印,大約有40碼。
“不是水鏡越的腳印。”她依稀記得,水鏡越的碼數大約是42以上,跟這個對不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他們謹慎地環視四周。
“真費勁。”他打了個哈欠,自一座墓碑后鉆出,一向溫潤優雅 的臉上滿是輕蔑和不耐煩。
“落生?!”林措看著眼前的人,有些難以置信。
“來得真慢,跟我走吧。”他揮揮手。
“做什么?”林措太過詫異一直看著落生,沒注意到沐城的不自然。
“葛老派我來接你們,去看看水鏡越。”
“你是他的手下。”林措做出了判斷。
她看向沐城,問道,“我們該跟他走嗎?”
“既然沒了線索,我們也沒別的選擇了。”
落生帶著兩人去的是石山里的一個小屋前頭,應該是獵戶偶爾居住的地方,已經荒廢了多年,周遭的雜草都有一米高了,密密麻麻。
外表看著破舊不堪,表面的泥漿褪去,露出造型不規整的灰色石塊。
落生在前頭-推開門,里頭是個全身黑袍的人,就連面部都被黑色面具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眼睛直直地盯著林措。
她蹙眉。“你就是葛老?”
葛老上上下下細細地將她打量一番,沒有任何的感情,只是仔細的審視,最后停在了她的臉上。
白瓷的肌膚,鮮紅的嘴唇,微蹙的眉頭同她一模一樣,而且,還有了靈目,眼睛里散發著幽藍的光,仿佛能窺盡世間的一切。
“林措,你比我想象中要強一些。”他的聲音沉穩又厚重,像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帶著欣賞和贊許。
“水鏡越呢?”她從開始進來就在四處尋覓,房間不大,一覽無余,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
“年輕人太急躁不好,我們還是先聊聊天。”如果她沒感覺錯,葛老的語氣里有幾分寵溺還有溫柔?
“......”她一時覺得怪異,又安慰自己實在是想得太多。“我跟你不熟,能聊的也只有水鏡越。”
“你們先出去。”他看向自己的身后。
落生快步退了出去,沐城卻是在原地沒有動,只謹慎地盯著葛老。
“哎呦,這不是沐家的獨苗嗎?不想讓你家的仇不了了之,現在就給我出去!”葛老瞇著眼,顯然是對沐城的反應很不滿意。
沐城臉色一變,白得嚇人。
她道,“沐城,你出去吧。”
“可你,”
“放心,我不會有事。”
屋子里只剩兩人,木門敞開著,在風中吱吱呀呀地響,陽光穿過破洞的屋頂灑進來,溫暖又明亮。
“我聽說過您。”
她決定先套近乎。
“哦?聽誰 說的?”
“聽說聽說,怎么能說出出處呢。”她淡淡地笑,“您好像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葛老有了些興致,“不論是你聽說的是哪個版本,現在我可以給你講講你的版本。”
“我很想聽。只是,辦不好事救不出朋友我可能沒有那個時間。”
她一副為難的神情,咬著指甲發愁。
這個動作更加令他懷念,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深情,“小丫頭倒是聰明,今天晚上之前,我把他還給你。”
“要活的。”
“活的。”
她一瞬間就開心起來,晶亮的眸子里有繁星萬千。“我現在聽故事的興致很高,您可以開始講了。”說著話不自覺地晃了晃頭,像是在撒嬌。
葛老仿佛是陷入了回憶,眼睛深邃,失了焦距。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你知道槐花嗎?是一種很美很常見的花,開花的時候香飄十里,潔白晶瑩,我有個孫女,最是喜歡,她生得聰慧又好看,體質卻特殊。”
“她的眼睛很美,像出水的黑珍珠,從里到外都閃著光。”
“那光里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人靈,有夜靈,有尸體中的精魂,她從小就見得多。”
說的是于宣和靈目。
“她不能尋常地婚嫁,倒是勝在運氣好,有個青梅竹馬,堪堪同她相配,那男孩子啊,心細如發,溫柔又穩重,實在是難得的俊才。”
“她的心思難猜,我只多少知道一點兒。好像是不知哪里又來了個男人,一下子就入了心,她為著那人著急忙慌,糊涂又荒唐,什么都肯做。”
這是說的于宣和懸星了。
“那男人被仇家傷了又封印住,我看著她那般著急,實在不忍心,將她支開,自己救了那男人。”
“隨后我就找了個山洞自己等死。不知怎的竟撿回了一條命。”
這樣聽來倒像是個好爺爺。
只是按照年歲算來,他上百歲都是有的,是怎么活到如今,甚至還有精力整天搞事。
“發覺自己沒死之后,我就想去找她。結果,瞧見的,只是那么一具尸首,倒是唏噓。”
那面具之下的眸子里盛滿了悲傷。
轉而又看向林措,帶著些渴望,“林措,你也可以喚我一聲爺爺的。”
“.......”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名為厭惡的情緒,只疑惑地看著他,“我是林措,不是于宣。”
葛老派人在自己周圍晃悠了幾次,今天又特地要單獨見自己,肯定是對她了如指掌的。
任何的厭惡都會激起憤怒,只有強調自我,才會給他一種不敷衍的錯覺。
而太過附和則是令人生疑。
“你還是這么固執。”他有些無奈,心里卻是暗喜,虧得你固執,才沒聽那兩個小子講完,如今才能被我來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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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措看得出他眼底的笑意,便知道這一關只算是勉強過了。
“接下來,您還要聊什么?”她笑得俏皮可愛。
“聊一聊,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過得很好,平安普通的一生,如果不曾人認識祁熱他們,我可能會過得更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在都市里做一個小市民。”
她字字句句里都是對那些人的嫌惡。
葛老微微地放了心。
“落生,把人帶過來吧。”
落生遠遠地道了聲是。
沒過多久,就把拿繩子捆了手拿布條蒙了眼的水鏡越帶到了她面前,衣服上沾了些泥土,有點臟,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傷處。
“你沒事吧?”她摘下布條。
“是你。祁熱叫你來的?”
“你沒事吧?”她不想聽到那人的名字,這句問話聲音更大了一些。
“沒事。”水鏡越低聲道。
待她轉身,葛老早已沒了蹤影,落生也離開了。
他們果然說到做到。
“你先跟我回靈異社吧。”她話語淡淡的,心里卻是在琢磨,葛老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靈異社?你不是祁家派來的?”
“我跟祁家沒有任何關系,前男友祁熱也斷得一干二凈,還問嗎?”她的臉色極不好看。
沐城嘴角動了動,異常地沉默,大約是在想家仇的事吧。
“......我要回尸派。”
“可以,先跟我回靈異社。”
“憑什么?”
“憑什么?就憑這事已經驚動了靈異界,把這爛攤子推到了靈異社頭上!還有你們尸派,現如今已經成了水蛭的天下,你單槍匹馬回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措的情緒最近愈發煩躁不安,狠厲見長。
水鏡越看著面前的女子,滿腹的感謝被她的冷言冷語給澆了個透,臉色不是很好看。
沐城及時上去勸阻,“這位水大哥,她剛剛經歷了一番很難的時間,才能將你救出來,現在肯定是神經崩的太緊了,一時間緩不過來。”
水鏡越這才緩和了一些。
“而且,讓你先回靈異社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你直接回了尸派,萬一被水蛭殺了,那可就真的是沒人知道了。但是你先回靈異社,明面上過一遭,無論做什么,所有的正派肯定都會站在你這邊,說不得還借些人手給你。”
沐城這一番話,讓他的心定了下來。
看向林措的目光也沒有那么生氣了,只是感謝也實在是對著這張臭臉說不出來。
她驀地抬頭,喃喃地說了一句,“他的目標不是水鏡越,是我!”隨即面色發白,拉著沐城就跑,“我們得快些,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