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措很少動用靈目,也就是本源之眼,可是今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蔚夫人體內的臟器已經衰竭萎縮。
蔚夫人終於開了口,“林措,我這裡還有件法寶,它用處不大,所以這麼些年來沒人覬覦,只適合上古血脈來使用。”
她指著桌子上的一個雀鳥花樽。
“這是風獸。”
林措看著那栩栩如生的雀鳥花樽,手指一點點靠近,想要摸上去。
很自然地,雀鳥花樽之上的鳥兒撲閃下翅膀,飛了出來,落在她指尖。
“風獸善飛行,是上古血脈的使者,用以傳信,也可作爲坐騎?!?
寶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風獸感覺到,這個女孩子身上有熟悉的氣息。
“傳信?!绷执胱プ×岁P鍵的字眼。
她的本意是讓安心去,可深宮大院,一隻兔子能不能躲過層層篩查,不成爲紅燒兔肉,還未可知。
“風獸傳信,至於你,確實需要喬裝打扮一下,阿鈴的能力雖強,在天者身邊,還是不夠看的,你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纔不至於把自己也搭進去?!?
“我明白的?!?
林措自然對這事的兇險有些想象,她不瞭解天者的本事,也不瞭解宮裡的守衛安排。
“我死後,阿鈴的性子,應該會來弔唁,這時候,風獸傳信最爲穩妥,你暫且別露面。十日之後,是周文昌的大壽,天者會親自去府上,那個時候進宮,是最好的安排?!?
“那好?!?
“阿沐那邊的路,你是走不通的,趙家夫人是何等精明,一般人沒個十年八年是混不到近身伺候的?!?
尤其是中年尋回丟失已久的女兒,更加是當成眼珠子一般疼愛。
她得另想辦法進宮。
“進宮這事,你得去找大皇子清離?!?
林措對這位大皇子的瞭解不多,不由得眉頭輕蹙。
“他對於天者在人世通緝你的事情,肯定是知曉的。對於你要就走阿鈴的想法也是清楚的。”
林措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危險人物。
“可是,他會幫你?!蔽捣蛉藷o比篤定。
林措還想問個清楚。
“咳咳咳?!蔽捣蛉艘呀浿共蛔〉乜人云饋?。
“不成了,快走?!?
林措見她咳得厲害,還想上前去幫她拍一拍,倒杯水,蔚夫人不住地揚手,“快走,我的人快來了,你不能被人瞧見。”
她只得退出了房間,沿著偏僻小路離開了蔚府。
天剛亮,蔚府傳出了蔚夫人去世的消息。
林措順著人羣遠遠地看,蔚府門前的燈籠已經換了顏色,宅子顯得更加破舊。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風獸被她留在客棧房間裡,小乞則是扯扯她的衣袖,“姐姐,你怎麼了?”
“人死燈滅,有些傷感?!彼S口說道。
蔚家早就落魄,蔚夫人身邊只有兩個丫鬟和兩個侍從。
喪事必然是要小辦了。
林措在蔚家附近的客棧裡臨時住下,日日看著蔚家的動靜。
風獸傳信,隱秘又便捷,它常常在屋子裡撲騰,期待著飛出去的時候。
宮裡。
蔚夫人病逝的消息傳入,天者倒是不算詫異,她的病拖了這麼久,算算時間,確實也到頭了。
憑著阿鈴的性子,定然要去弔唁的。
阿鈴說的法子,他找了些人去做,可是沒有一個算是成功的,是不是心志不夠堅定?
那就讓她親自演示給自己看。
爲了天門大業,就算放了她這一次,以後佔領了人世,還能抓回來!
“莫天,派人去阿鈴那裡通報一聲,蔚夫人歿了?!?
悠閒的小院子,裡頭僕從不多,周遭卻守得密密麻麻。
莫天一來,便是天者有令,阿鈴正坐在院子裡,“怎麼了,莫大統領?”
“蔚夫人歿了,今早傳進來的消息?!?
阿鈴站起身,“怎麼會,她,”眼眶瞬時就紅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蔚夫人病得太久了,總歸是要去的?!蹦祀y得地說了句帶著些安慰的話。
“我得出宮,我得去看她?!卑⑩徖@過莫天就要往外走。
莫天手臂強勁有力,將她拉住,“公主不可以隨意走動?!?
“你要攔我嗎?”她看向莫天的眼中是極度的冷漠,真當我被關了這麼久每一絲脾氣,能認人擺佈嗎?
“公主別白費力氣了,你雖乘了天者的強大能力,但跟天者的道行還是遠遠沒法比的,至少在這裡,沒有天者的命令,你走不出去?!蹦煺f得確實對。
阿鈴剛剛用了“封”的能力,身前的莫天卻毫無反應。
她咬牙,天者就是料定了自己沒辦法,一定給求他,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會提出什麼條件。
“去,我要見他?!彼辉賿暝?,而是乖乖地坐了回去,失魂落魄,卻又無可奈何。
莫天這才退出了院子。
天者足足晾了她兩個時辰纔過來。
一身錦衣長袍,風姿卓然。
在他進門的瞬間,阿鈴就走上前去,有些急切,“我要去蔚府。”
從提出要求的瞬間就已經處於劣勢,沒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天者看向她,“這一次,我要你親自演示,向死而生?!?
“好。”她答得毫不猶豫。
“莫天,帶她去蔚府?!碧煺叩脑捳Z裡帶著百般威嚴,“哦對了,蔚連還在魅洞關著呢,你也是,該替他 去看看母親?!?
阿鈴死死咬著嘴脣,不讓自己對著面前這個人爆粗。
他次次都在糾纏,在他的眼裡,兒女都是權力和勢力的犧牲品。
“你也不該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該謝謝我,才讓你有了如今這麼一番境遇,等這法子成了,你就是頭號功臣,這天門,還是你的?!?
威脅加利誘,可惜,她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該出發去看蔚夫人了?!彼D移話題。
莫天在前頭帶路,天者看著阿鈴離開的背影,紗裙在風中輕輕搖擺,像翩躚的彩蝶。
“你該助我,得這天下的。這是你們的命?!?
高高的硃紅色宮牆,黃金做的瓦片覆於其上,遮擋了多年風雨,明豔的色彩還不曾褪去。
莫天一身黑色勁裝,腰間的劍鞘上鑲了寶石,阿鈴看著看著便覺得厭煩又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