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呵斥,叫怔愣的兩人都回了神,李媽忙哎了一聲,回身去廚房找新的餐具,溫芊芊斂了斂神色,走到前面,朝著岑云彎了彎身:“賀夫人。”
對,溫芊芊為什么那么嫉妒穆皎,為什么那么氣憤,那么恨穆皎,就因為她連一句阿姨都叫不上。
只能叫岑云為賀夫人,還要恭恭敬敬的像個下人。
岑云淡漠的掃了她一眼,抬了抬下顎:“坐吧。”
溫芊芊點了點頭,乖順的坐到賀言愷的身旁,岑云瞥她一眼,轉(zhuǎn)頭對穆皎道:“你在這住的時候,餐具也都用這些?”
穆皎閑適自然的看了眼溫芊芊,慢條斯理的說:“這餐具的事情一直都是不歸我管的,我也從不在家里面吃飯,餐具,我也有自己的一套。”
在望江苑生活,穆皎真的就跟個外人一樣,與溫芊芊和賀言愷涇渭分明,一點都不會交叉。
岑云臉上浮現(xiàn)慍氣:“這餐具太差了,跟食物有關(guān)系的都要多加小心,不怕買貴了,就怕買的不健康。”
這話看著穆皎說的,可是不是對穆皎說的,在坐幾個人都十分清楚,餐具是溫芊芊精挑細(xì)選的。
現(xiàn)在卻被岑云這樣嫌棄,就好像在嫌棄她本人一樣。
溫芊芊只覺得自己臉上燒的厲害,可她連動一下都不敢動。
她這么老實,岑云也沒有想過放過她,挑起手端詳了下,又道:“瞧這花紋倒是精細(xì),真是中看不中用。”
隨即,啪的一聲將碟子放下,溫芊芊明顯的抖了下身子,中看不中用!這話分明就是給溫芊芊說的。
她就是那個中看不中用的女人,只會取悅,不會生。
李媽將全瓷餐具找到,拿過來一看,確實穆皎留下的,她買了兩套,一套自己用了,另外一套還留著。
岑云這才滿意的舒緩了神色,拿起筷子道:“吃飯吧。”
穆皎和賀言愷對視一眼,挑了下眉頭,自顧夾菜吃飯,溫芊芊卻拿著筷子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怎么做,都會被岑云看不上。
反倒束手束腳的不知所措。
賀言愷給她碗里夾菜,溫芊芊會覺得岑云用鄙夷的眼神看她,賀言愷囑咐她多吃一點,她會覺得岑云在笑她。
而這一切,都被穆皎看在眼里,瞧著她小家子氣的樣子,穆皎沒顧忌的嗤笑了一聲,對溫芊芊道:“芊芊,你不用那么拘謹(jǐn),該吃什么自己夾,言愷也要吃飯的,不能什么都依著你。”
“穆皎,我愿意照顧芊芊,你費什么話。”
賀言愷重重撂下筷子,不滿的冷喝,穆皎揚了揚眉,偏頭看向岑云:“媽媽,看來我說錯話了。”
“你哪里說錯了。”岑云撂下筷子,優(yōu)雅的拿起紅酒杯,抿了一口,又擦拭了下唇角:“你是這家的女主人,賀家少奶奶,言愷的妻子,家里來了客人招待一下都是正常的,什么都不會說,又什么都不會做的,那是沒教養(yǎng)。”
溫芊芊臉色蒼白,不是她敏感,這話怎么聽怎么都像沖著她說的,總是感覺,岑云就是在針對她。
處處都在針對她。
賀言愷自然注意到溫芊芊的不適,面色一沉,握著溫芊芊的手,對岑云道:“媽,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干什么,芊芊是我要她住在這里的,這房子將來我也會過戶給芊芊,跟穆皎一丁點關(guān)系都沒有。”
穆皎不意外他的反駁,眉眼含笑看著他:“你放心,我也沒想要這房子,有小三住的房子,誰喜歡?”
“皎皎,我知道你對我不滿意,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害的我不能生育。”溫芊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激動地指責(zé)起穆皎來。
“你是不是以為媽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想為自己抱不平?”穆皎閑適極了,高高在上的氣質(zhì)壓得溫芊芊越發(fā)的渺小。
賀言愷輕敲桌面警告穆皎:“夠了!你要不想吃飯就給我滾,別在這里說這些沒用的。”
穆皎冷冷笑了下,將筷子放下,雙手閑適的環(huán)住胳膊,沒有開口,岑云已經(jīng)不耐的呵斥:“成什么體統(tǒng)!”
她瞪向溫芊芊,低沉嗓音道:“你不用在這里抱屈,是穆皎害了你不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說明你跟你那死去的孩子跟我們賀家沒有緣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們賀家給你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人要學(xué)會知足。”
“還有,言愷你訓(xùn)斥穆皎干什么,她說錯了嗎?這個家說到底是你和穆皎的,媽今天過來,可不是吃了飯那么簡單。”
賀言愷冷眸微瞇:“還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第一個當(dāng)然是孩子的事情,你和穆皎抓點緊,第二個就是你和溫芊芊,外頭盯著賀家的人那么多,你們出去干嘛的都注意點分寸,別隨后再去擦屁股,麻煩。”
岑云說完,便起身,看樣子是要走了,穆皎也就不再逗留,跟著起身,走到門口,岑云回身,掃了眼穆皎囑咐道:“你是姐姐,平時要多教教溫芊芊,她不懂,你還不懂嗎?賀家是什么人家,豈是能夠隨便亂來的。”
穆皎沉沉應(yīng)了一聲,但多半只是應(yīng)付岑云,看著她上車離開,穆皎松了口氣,這尊大佛可算是走了。
而溫芊芊,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難堪,無地自容。
岑云輕易的幾句話,就將她打入萬丈深淵,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回神,賀言愷見不得她這個樣子,將她摟在懷中安撫:“媽刀子嘴豆腐心,做不得真,你別往心里去,不是在說你。”
“是啊,媽媽一向這樣,你以后還要多多習(xí)慣才好。”穆皎回眸勾了下唇角,清冷的眼眸帶著一絲諷刺。
賀言愷擰起眉頭怒瞪穆皎,穆皎聳了聳肩膀:“行了,我也走了,吃的反胃。”
“穆皎,你不要以為今天媽向著你,你就能夠為所欲為了。”
穆皎嘴角扯了絲冷意,譏誚著說:“我當(dāng)然知道,分寸這種東西在你媽媽面前,我一向拿捏的不錯,也知道在你心中,溫芊芊是那個正兒八經(jīng)的白月光,對不起,我也不稀罕,做做樣子罷了。”
說罷,她眉頭一揚,洋洋灑灑的離去。
因為穆皎這無所謂的態(tài)度,賀言愷心中的怒火隱隱有燒起的氣勢。
而溫芊芊,更加的想要讓穆皎從她眼前消失了,而所謂消失的契機,很快就出現(xiàn)了。
第二天,夏瀾來到盛宇采訪了薛茗予和莫爾,兩個人一個是鉆石王老五,一個就是萌萌的小混血。
噱頭自然很足,加上夏瀾在新媒體這塊有很強的人脈,不出兩天,熱度便炒了上來。
穆皎順勢就放出幾個著名影星藝人前來助陣的消息,微博上很快就有了話題討論,本來盛宇就在業(yè)內(nèi)享有聲譽,這次的酒會搞得這么大,關(guān)注度自然高些。
幾乎忙了半個月的時間,終于將酒會的事宜敲定,一個星期后,所有的準(zhǔn)備都就緒了,而這二十幾天,賀言愷陪著溫芊芊出國旅行了兩周,回來后開始忙公司的事情,根本都沒見過她。
岑云的話,也就成了空氣,誰也沒有在意。
周日,穆辰休息,跟著莫爾玩了一天,下午酒會快要開始,穆皎便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去了。
到了現(xiàn)場,她將莫爾交給薛茗予,作為盛宇總裁,他將開場走紅地毯。
穆皎則是和公司的其他部門主管一起走,穆辰被judy帶到會場先做了安排,穆皎今天穿一件十分簡單的黑色禮服,剪裁十分考究,半露酥胸,長發(fā)捶肩。
襯得膚白貌美,就算場內(nèi)有那么多的時下小花旦走紅毯,也絲毫不遜色。
與同事剛剛走完紅毯,來到采訪區(qū)準(zhǔn)備采訪,遠處就是一陣歡呼聲,穆皎還以為是什么當(dāng)紅小鮮肉之類的走上來了,可遠遠一看,卻見西裝筆挺的賀言愷正走過來,而他并不是一個人。
身邊挽著他的女人,穿一件白色小禮服,乖巧天真,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站在賀言愷的身邊,小鳥依人的惹人憐愛。
竟是溫芊芊!
穆皎與他們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場內(nèi)那么多的鏡頭都對著他們,看到賀言愷帶著一個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但坊間一直傳言的那位女人出現(xiàn)的時候。
所有人的心都沸騰了起來。
就連穆皎,都是萬萬沒有想到的,賀言愷竟然完全將岑云的話當(dāng)成了空氣,無視了賀家家母的話,公開的帶著溫芊芊出現(xiàn)了。
縮了縮眼眸,穆皎想要將自己的神色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這場酒會是她策劃的,是她精心策劃的,不能因為賀言愷和溫芊芊,就被搞砸了。
深深吸了口氣,穆皎平靜的含笑看著他們,當(dāng)記者提問為什么沒有和賀言愷一起走紅毯時,穆皎勾著唇角說:“各位,為大家隆重介紹一下。”
說話間,穆皎提著裙擺走到賀言愷和溫芊芊的身邊,一直含笑看著他們,伸出手將溫芊芊帶過來,對著長槍短炮,穩(wěn)穩(wěn)開口:“這是我的妹妹,第一次跟大家見面,比較羞澀,所以跟著言愷一起走了紅毯。”
溫芊芊扯了扯嘴角,眼底快速閃過陰冷,露出嬌笑:“是呀,謝謝姐姐把姐夫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