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近我睡得一直都不是太好,要不說鐘蠡是個局長呢,就連客房都有淋浴間,我在浴室里面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不管我是閉上眼睛還是聽著廣播強制自己入睡,可怎么都睡不著。
或許是心里裝著的事情太多了的緣故,有好幾次都快要把我壓得喘不過氣,而且最近破案的頭緒,也而開始越來越朝著警察的方向走,這對于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咚咚咚……”
六點半的時候,鐘蠡突然敲響了我的房門,我裝作睡覺沒理他,哪知道他竟然直接擰開門柄進來了。
我雖然閉著眼睛,但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在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
只聽從我床邊傳來了一聲嘆息,隨后鐘蠡的聲音也在我耳邊響了起來:“臭小子,睡覺還帶著那老家伙的刀,怎么的?你以為你是國家特首?還有人要刺殺你不成?”
他話說到這里,哽咽了一下,隨后伸手幫我掖了掖被子,嘆氣說道:“你個小子,和葉正當年長得是一模一樣,不過你這鼻子和嘴倒也隨著小雅,哎,要不是當年遇上了小雅,說不定我還真會和梅蘭結婚,呵呵,你小子,有個那么漂亮的媽,又有個那么強勢的爸,這性子,怎么跟痞子似的?讓你不要查的東西,你卻一定要查,何必呢,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那又怎么樣?”
“鐘叔叔,那對我很重要……”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和鐘蠡面對著面,他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詫異,反而灰心的笑了笑,摸著我的頭說道:“葉家的小子,你和你媽一個性子,想要得到的東西,哪怕傾盡所有,都要得到,我說也說了,做也做了,我答應你,有機會,我一定會讓你親自查十三年之前的案子,一定,我也想知道,當年的兇手到底是誰。”
我用雙手撐起了自己的身子靠在身后的床板之上,臉色極其凝重的看著我面前的鐘蠡,開口輕道:“不,是十六年之前,我媽被車撞死,還有十三年之前,我姐被人殺死的兩件案子……”
我話剛說完,鐘蠡的臉上瞬間就露出了一陣驚詫之色,連忙問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自嘲的說道:“林天出走,無非就是不想面對我的質問,他在我爸臨死之前告訴了我爸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可在那個時候,我卻不知道他的那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但你知道,跟我爸有關,我爸最關心的事情是什么?我媽,我姐,還有我,我姐是他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我,也沒有什么謀殺之類的嫌疑,那也就是說,我媽當年被車撞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對么?”
他眉目一皺,當即否認道:“是你想多了,是我讓林天出去辦點事情……并沒有刻意躲著你,至于你母親的事情,也完全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往后不要再提,葉澤,你現在只要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管。”
“那你告訴我,什么事情是我該做的?什么事情是我不該做的,讓我全家死的都不明不白?我媽,我爸,我姐現在都死了,我全家他媽就剩我一個人了,你告訴我讓我不要去管?鐘蠡,你是我爸的兄弟,誰都可以說出這句話,就是你和林天不可以。”
說完這句話,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穿上自己的鞋子,直接就下了床。
而就在我剛要踏出這房門的時候,鐘蠡卻叫住了我:“葉澤……你給我站住,我和林天這樣做,全部都是為了你好……”
我嘴角微微弧起,嘲諷的看著門外,說道:“為了我好?放棄仇恨,我也就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你真的覺得這是為了我好?十三年,我恐懼了整整十三年,哦不,十四年了,在這十四年里面,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白天和黑夜,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皮肉上的痛楚,只知道,這里,只有死了才不跳,然而這里不跳了,我的仇恨……也就沒有了。”
我背對著鐘蠡,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臟,而后什么話都沒有說,直接就打開了他家大門,沖外走去。
鐘蠡和林天從開始就在瞞著我,我媽的死,我姐的死,甚至我爸的死其中肯定都有蹊蹺,但他們知道了什么?是知道兇手是誰了么?還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線索讓我不要查下去?
一路之上,我的腦子一直都在環繞著這件事情,以至于走到一樓的時候差點被臺階絆了個狗吃屎。
“滴滴滴……”
我剛好走出鐘蠡家的小區,裴婧瑤就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在哪里,我說我在鐘蠡家的小區,她聽了之后愣了個神,讓我待著別動,現在來接我。
她家離鐘蠡家并不遠,所以五分鐘之后,我就看到了一輛白色的寶馬在我面前緩慢的停下,今天她穿的很素,一襲白色的短裙,加上一頭垂直的長發,可能是因為要去參加葬禮的緣故吧,但我還真就看慣了她波浪卷的樣子,這一下看她把頭發拉直了,我還真怎么看怎么別扭。
“怎么了?拉著一張臉,誰得罪你了?”裴婧瑤見我之后馬上就從里面拉開了車門,然后單手撐著副駕駛座,抬頭看著我問道。
我眉目一挑,頓時就心花怒放了起來,畢竟以我這個角度,能完全看到……她的那一條事業線。
“咳,沒有,只是早上起來的太早了,起床氣還沒放出來呢。”說完這句話,我單手拉著車門,一屁股就坐在了副駕駛座之上。
她嘴角一彎,接著說道:“是啊,得罪你的人估計都活不過明天。”
“轟……”的一聲,她猛踩油門,我這安全帶還沒有完全系上,被她這么一整,我整個人都差點被拍到了擋風玻璃上。
“其實……我們也不是那么趕時間的,瑤瑤……你可以開慢一點……”我心有余悸的系上了安全帶,然后雙手拉著右上方的扶手,小心翼翼的轉頭說道。
她瞥了我一眼,道:“我們要趕在早高峰之前到,要不然恐怕還得在路上擠一個小時,嘉市的交通你不知道么?”
她說完這句話之后,我也沒在說話。
四十分鐘之后,我們的車子在嘉市南郊殯儀館停了下來,嘉市的葬禮流程其實很簡單,將死者從醫院里面領出送入殯儀館放置三天,如果是晚上死去的,那么第三天的凌晨就可以火化,所以實際上尸體在殯儀館停留也沒有多久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里面,死者生前的朋友會對其進行遺體告別,火化之后,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我從來沒有參加過葬禮,因為我討厭離別,雖然不會哭,但心理也還是會有酸酸的,這是人之常情,而當我們拿著菊花來到殯儀館里面定制花圈的時候,竟看到其中一個靈堂門口圍了一圈人,他們看上去像是在吵架,而且聲音特別大,惹得其他靈堂的家屬也走出來看熱鬧,甚至有些人臉上表露著明顯的不悅。
“瑤瑤,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兒?”我拿著一個花圈,對著裴婧瑤說道。
可我剛說完這句話,想放下花圈過去看看的時候,她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搖頭道:“殯儀館的事情,不要去管,我們去祭拜過就可以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我當然也沒去駁她的話,又重新拿起了花圈跟著她走入了那靈堂隔壁的一個大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