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雨環顧左右,而后在我們兩人的面前神神叨叨的說道:“你難道沒發現么?從一開始到現在,鐘蠡一直都在阻撓我們調查葉茹的案子,而且他還因為這件事情聽過你一段時間的職,所以,我覺得鐘蠡的嫌疑最大。”
我撇了他一眼,將照片放在了茶幾之上,指了指這個男人的左側臉頰,說道:“你仔細看看,這個男人的臉頰皮膚顏色和一般人并不一樣,我假設這個男人就是殺死我姐的兇手,那么肯定不可能會是鐘蠡。”
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鐘蠡,可以這么說,從一開始進入警局,他阻止我調查我姐那個案子的時候,我在懷疑他,可漸漸地,我卻發現,鐘蠡雖然一直都在阻撓我調查我姐的案子,但他也是在無形之中的幫助我,而且我聽說鐘蠡和梅姨認識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沒有結婚,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的母親。
就連鐘蠡自己也說過,如果沒有我的母親,他或許就會娶了梅姨,按照他當時的神情來判斷,鐘蠡曾經喜歡過我母親,而且我敢說,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放不下,一個這么喜歡我母親的人,又怎么可能傷害她的子女呢?
而且我和他共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實話,鐘蠡這個人雖然脾氣倔了一點兒,但人還是不錯的,在我心里,我早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叔叔。
我剛剛也說過,這個男人的左側臉頰有明顯的白癜風,而鐘蠡的臉上很干凈,所以這個男人一定不是鐘蠡。
“就算這個男人是殺死葉茹的兇手,那么這把刀子上面的血液又是誰的呢?這把刀是鋼制品,血液沾染在上面十四年,就算怎么妥善保存,也不可能在十四年之后還會沾染在上面,就算用魯米諾試劑可以檢驗的出,肉眼也絕對看不見。”裴婧瑤拿起了李銘雨放在桌上的那把刀,仔細的透著證物袋,觀察著里面的刀子,緩緩地說道。
我左右看了一下這刀子的刀口,李銘雨沒說謊,這刀口上面的確有葉正兩個字。
我要說我的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恐怕又有些人說我在吹牛逼什么的,但的確也是如此,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為了我的學費,我的生活費擔心過,因為就算我跟我爸鬧翻了,隨便找一個想要跟我爸合作的伙伴我都能逍遙自在的活上幾個月,所以就更別說每一個項目在啟動之前,給我爸送禮的人了,那叫一個絡繹不絕。
我們家不缺錢,也不缺任何東西,他們就想著辦法,變著花樣的送,有的直接托關系把我送入所謂的貴族學校,有的知道我爸喜歡喝茶,就送茶具,甚至還有的送女人的呢,都被我爸一一拒絕,按照他的話來說,無功不受祿,就憑著這一句話,其實當初因為賄賂官員這個罪名把我爸送入牢房的這個事情,我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的,因為他是我爸,他是葉正,他是第一個告訴我,長大了之后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的人。
至于這把刀……我記得好像是一個叔叔送的,那個叔叔大約和我爸年紀差不多,可能還要小上幾歲,他上門拜訪我爸的時候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那一次,也是自從我媽走之后,我第一次看到我爸如此熱情的招待一個客人。
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之中嘗試著回憶起那個男人的長相,我記得這個男人的鼻梁很高,剃了個平頭,笑起來左側臉頰之上有個酒窩,他皮膚有點兒黝黑,應該經常在戶外工作,進入我家門的時候我爸還特地不讓他換鞋,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注意到他那雙黑色的皮鞋的邊邊角角上沾滿了泥土。
我突然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我的左手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對,那是十四年之前,我姐出事之前的一個月,他過來的,雖然我爸一直沒有讓他拖鞋,但他最后還是脫下來了,他沒有穿襪子,在脫鞋的那個瞬間,我看到了類似于手指大小的白點。
李銘雨見我如此緊張,當即問道:“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是不是?”
我抿了抿嘴,皺眉說道:“是,這套刀具是一個男人送來的,他身上很干凈,但鞋上卻都是泥濘,我想他在當時應該是擔任設計工程師或者監理之類的職位,我看見了,他的叫上有一塊白色的小點,我想這應該就是白癜風的初期癥狀,也就是說,當時的那個男人……很可能就是殺死我姐的兇手?”
我們三人都深吸了一口冷氣,如果說這個人就是殺死我姐的兇手的話,那他和我爸之間一定有著某一種瓜葛,或許……我爸的死,也和他有關也說不定。
“既然知道是誰了,那就去抓人吧……”李銘雨喝了一口我遞給他的熱水,拍著大腿就對著我兩說道。
“……”
“……”
我和裴婧瑤相對無語了一分多鐘,才緩緩地站起半推半就的將李銘雨給轟了出去。
“喂,你干嘛,你不想找到殺死你姐的兇手了?”李銘雨一邊敲打著門,一邊大聲的站在門外說道。
“你特么有病呢不是?就算要抓也要等到明天上班再說,不看看現在幾點了?”說完這句話之后,我轉身就走到了茶幾旁,順手將茶幾之上的幾個碗碟放回了水池里面。
我打開了水龍頭,默默地清洗著水池里面的碗碟,而我的腦子里面更是一片混亂,直覺告訴我,沒有這么簡單,他不可能露出這種破綻來讓我發現他的身份,可,那刀具又怎么解釋?刀具是那個男人送的,那個男人身上也有白癜風,是他么?
“你在想什么?”裴婧瑤坐在沙發上,突然開口問道。
我擦拭著手上的碗碟,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在洗碗呢,你呢,準備什么時候回去?”
“我問的是,你在想什么?”裴婧瑤鄭重其事的站了起來,而后一邊重復的問著,一邊走到了我的身邊。
我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碗碟,如實說道:“瑤瑤,我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可蹊蹺的點在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覺得好亂,所有的線索都雜亂無章的在我腦子里面盤旋,我不知道該先從哪里下手,甚至于我剛剛明明想要跟李銘雨去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可到了最后,我卻怕了,我怕他真的是兇手,我怕他真的那么容易讓我抓到……”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他是一條會操控人心的瘋狗,我不知道在瀕臨滅亡的時候,他會做出什么事來,是啊,或許我真正怕的,就只是他而已。
突然,一雙冰冷的手掌直接就貼在了我的腦門之上,我和她四目想望,雙手輕輕地捧著她的臉頰,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刻,我的情緒突然冷靜了很多。
“葉澤,不要自亂陣腳,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我相信你,總有一天可以過會自己應該過得生活,我們會結婚,會有孩子,然后帶著我們的孩子去看看姐姐,媽媽還有爸爸,告訴他們,仇恨不是唯一可以支撐你活下去的東西,你身邊還有很多人,我,盧毅發,顧北,你的家人,李銘雨,林天,鐘蠡,看,你的朋友是不是很多,所以啊,調整呼吸,告訴我,當你知道有那么多人站在你身后,是什么感覺?”
我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幻想著那些人的臉頰,隨后緩緩地開口說道:“很開心,很溫暖,想要一直這樣,瑤瑤,我希望你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希望我們所有人都……都能像現在那么好。”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拉著我的左手慢慢的來到了床邊,繼續說道:“是啊,我們誰都不會離開你,所以你想做什么,我們都會支持你,無論結果是好還是壞,都有我們陪你一起面對,這股力量是最強的,我們所有人,都在你的身后。”
我點了點頭,剛剛緊張的情緒竟在我心中蕩然無存,而我腦子里面的東西,也開始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當天晚上,裴婧瑤并沒有離開,我們兩個人就這樣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只是各自的睜開眼睛在想些什么,我沒有開燈的習慣,我怕亮光,但她更怕黑,所以我把日光燈打開,整整一個晚上,我都沒有怎么入睡。
“你又在想什么呢?還不睡覺?”裴婧瑤穿著我的大號襯衫,滿頭秀發都散落在枕邊,一個轉身,見我還不睡覺,隨即抱著我的手臂,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抬起手臂將她的腦袋靠在了我的懷中,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就這樣抱著她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我承認,我有了弱點,而且是最為致命的弱點,一心一意的只想把自己給身邊的這個女人,我想,如果我們的關系再這樣下去,他……可能很快就會出手了。
就這樣,我斷斷續續的睡了幾個小時,其實也算是進入了淺度睡眠,因為我在渾渾噩噩之間,總感覺有人親我,不過那個時候太累了,一直懶得睜開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剛想轉身用手抱裴婧瑤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窗簾還是微微關閉,而那日光燈也已經被人關掉了,我尋思著她是不是出去給我買早飯了,正當我掀開被子準備起床的時候,我用余光一撇,原本裴婧瑤躺著的那一塊地方……竟然出現了一把染著血漬的尖刀,看到這一幕,我發了瘋似的將刀拿了起來,在我房間的每一處角落找尋著裴婧瑤,甚至我還拿著刀子沖出了門外,一層一層的喊著裴婧瑤的名字,可沒有用,我問了所有住戶,誰都沒有見過她,甚至有人見我拿著刀子,連門都不敢開。
完了……真的出事了,我心咯噔一下,雙腿一軟,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