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進去,裴婧瑤就撇了我一眼,問我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在這里,我愣了一下,點頭說是來參加同學聚會,喝多了才在這里開房間的。
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就馬上低下頭將一個煙頭裝入了手中的證物袋之內。
裴婧瑤和陳則穎不一樣,她雖然看起來很外向,跟誰都能說得來,但她和我卻是一個世界里的人,雖然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總是有一種感覺,和她在一起很開心,什么話都能說,而陳則穎……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又和裴婧瑤截然不同,怎么說呢,就是沒有那種相互之間的悸動。
我想她應該知道我昨天晚上是和陳則穎一起睡的了,要不然,她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窯姐兒,你別多想,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陳則穎……沒什么的。”我走到了她的身邊,低頭輕聲說道。
“恩,我知道,所以你現在是來跟我解釋的么?”她抬頭看著我,微微一笑,說道。
忽然,李銘雨的聲音從我們身后的衛生間傳出:“喂,你們快過來……”
我伸手想扶裴婧瑤起來,可她卻一下打開了我的手,然后自己站立了起來,什么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向了廁所。
李銘雨站在廁所的浴缸一側,手里拿著一根染有血漬的斷指,顧北走上前去,將那一根斷指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仔細打量,道:“是中指,從這根中指粗細,以及褶皺,膚色,斷裂層上面來判斷,這根斷指的主人應該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體型微胖,斷層的出血口已經閉合,斷了大約有十個小時以上,當然,我這些也只是初步推測,具體詳情還是需要經過法醫鑒定中心檢測才能作數。”
我走到了顧北的身邊,用一張紙巾就將那一根斷指拿在了手上,是個男人的手指,指甲略長,指甲縫之中還有一些黑色的污漬,這些污漬現在也已經被血液染紅。
李銘雨說這根手指是在廁所浴缸下面的排水口找到的,當時這根手指就被卡在浴缸的排水口,他相信如果順著這個排水口繼續尋找的話,應該會尋找到更多線索。
我抬起了頭,朝著李銘雨看去,再看了一眼周圍隨處可見的血漬,沉聲說道:“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尸體,也沒有人告訴過我左飛的手指少了一根,也就是說,這根手不是左飛的,而我剛剛在外面的床底發現了一個紙箱,我想你們應該有些興趣。”
說罷,我從身后將這個紙箱直接就放在了旁邊的水槽上,然后將其打開,紙箱的內側被貼了一張特別大的防水紙,防水紙上被沾滿了血漬,而沾染血漬最多的,就是這個盒子的底座,一塊深綠色的花泥,花泥的中央有一個凹凸塊,我嘗試將手上的這跟手指放在了這凹凸塊上面,居然發現,這手指能和其完全重合,也就是說,下水道里面不可能有更多的線索,這手指,大概也就只有這么一根了。
我將這箱子又重新蓋了起來,然后下方朝上,一張橘黃色的快遞單瞬間就映入了我們的眼簾,收件人是左飛,可這寄件人一欄,卻是一片空白。
其實我一進房間就覺得奇怪,可能現在是白天,太陽照射到這個房間就是暖洋洋的一片,我這個人極其討厭太陽光,所以就一直往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走,這剛想要跟裴婧瑤說話的時候,我就看見床邊有一個折角陰影,然而,當我低頭一看,就發現了這個盒子。
在這種地方見到快遞盒子的確也是不太正常,所以我是拿了這個盒子之后再去跟裴婧瑤說話的,畢竟在我心里,搞好同事關系,是首當其沖的,同事之間都不和諧了,這個案子還怎么破?
李銘雨微微皺眉,從我手上接過了這個盒子,然后看著我疑惑的問道:“你說,這根手指是快遞送過來的?”
對于他的這個問題,我直接無視,盒子都已經在這里了,而且里面的花泥和這跟手指都能直接重合,我突然覺得,跟李銘雨說話,確實挺費勁的。
“也就是說,這個快遞盒子是在左飛之前就已經放在這里了?”裴婧瑤沉悶半響,發話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有兩個可能,有人寄了這根手指給左飛,左飛收到之后,慌忙的將這根手指塞入了這浴室下面的排水孔之中,但因為慌亂之下,他根本就沒有察覺這根手指并沒有被沖入下水道,而是一直戳在這里。”
裴婧瑤聽罷,搖頭說道:“按照常人的心理,在收到一個能令自己恐慌到極致的東西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將它丟棄,你們忘記了,廁所里面還有一個比浴缸排水槽更大數十倍的馬桶,他只要將手指丟入馬桶里面,再直接沖下去就好了,沒有必要費心竭力的塞到浴缸里面。”
我朝著裴婧瑤緩緩地笑了一笑,然后往前面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個水槽,說道:“那就是第二種可能,當左飛拿到這個快遞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拆開,就已經死了,按照左飛的死法來看,這是需要很多時間的,兇手知道那天晚上沒有人會來干擾自己,索性就在這浴缸里面洗了個澡,當他看到那個快遞的時候,他心血來潮將其打開,他驚訝的發現,這是一根手指,在慌亂之下,將這手指直接就丟在了廁所間的魚缸里面。”
我看著水槽旁邊帶有泡沫痕跡的水漬影,以及那一塊染有輕微血液的浴巾,大膽的在腦中開始了自己的臆想。
說實話,他們是不可能相信兇手會這樣做的,因為沒有一個人會蠢到殺了人之后再在案發現場洗個熱水澡的,除非這兇手是瘋了。
可我卻不這么認為,我剛走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整個房間的墻壁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著濺射性的血漬,也就是說,兇手在殺害左飛的時候,身上不可能一點兒血漬都不沾,相反的,他身上應該有大量的血跡被染上,如果是我,在有絕對把握不留下任何證據的情況之下,我也會在這里洗個澡再走,因為接下來,我還要帶著左飛的尸體去十三樓的宴會廳,如果我沾滿了鮮血出去,被誰看到的話,很可能就會暴露,相比于這個風險,我還是會選擇前者。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李銘雨,他驚呼不可能,而裴婧瑤在這重要的時候,卻還是站在了我這邊說道:“顧北說,那個洋娃娃和死者的皮膚幾乎每一針都緊密結合,想要把死者的皮膚和這洋娃娃的內襯縫合在一起,這不僅僅是需要時間,還需要無比的耐心,我倒是覺得,這種人的內心,倒是和一個人很像。”
“是誰?”李銘雨在裴婧瑤說完之后,馬上著急的問道。
此時,顧北似乎也聽懂了裴婧瑤的意思,兩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直接看到了我的身上。
這兩個小娘皮,老子平日里面有啥好吃好喝的沒想著你們,在這種時候,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還特么有沒有天理了。
裴婧瑤挽著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她那34D的胸脯處,冷笑一聲,問道:“在今天凌晨十二點三十分到五點間,你在哪里?”
我愣了愣,被她逼的往后退了一步,脫口而出的說道:“當然在房間里面,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是李鵬飛他們把我扛回來的,不相信你去問他啊。”
“哦?那你有沒有和他一個房間?”裴婧瑤冷著一張臉,步步緊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