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英饞得口水幾乎是要留下來來了,笑道:“哦哦?還有什么好吃的,快點快點?!?
洪顧尼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道:“等等,等等,很快就好,我接下來要做的,可是潮菜的經(jīng)典之經(jīng)典,食米雞。”
蘇從霜不解道:“食米雞……是什么?”
洪顧尼否決地笑道:“哈哈,就是薄殼米雞?!?
白夏喃喃道:“廣東這邊的名小吃,有一道喚作糯米雞的,是不是和洪兄要做的薄殼米雞一個道理?”
別的不說,僅從“偷雞不著蝕把米”這句常用成語就可看出,雞食米,就像牛食草一樣,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沒什么可稀罕的,與薄殼更是毫無關(guān)系。然而洪顧尼所說的米卻不是日常所說的大米,而是與他所從事的職業(yè)打薄殼米有關(guān),正所謂此米非那米是也。
潮汕地區(qū)素有將脫皮的薄殼當(dāng)做米用的吃法,因而以薄殼米當(dāng)做糯米來用,倒也不是沒可能。
糯米雞是中國廣東漢族特色點心的一種,屬于粵菜菜系,制法是在糯米里面放入雞肉、叉燒肉、咸蛋黃、冬菇等餡料,然后以荷葉包實放到蒸具蒸熟。糯米雞入口充滿著荷葉的清香,咀嚼時黏牙并帶有著雞肉的肉香。古代糯米雞以糯米、瑤柱、蝦干粒,或去骨的雞翅等作餡料精制而成。
洪顧尼大笑道:“哈哈,這個可不一樣,糯米雞里頭就那一點點雞肉。根本不夠吃嘛,薄殼米雞可是一整只雞,味道那叫一個好,吃起來惡性滿足?!?
蘇從霜淺笑道:“顧尼,不要和外來的朋友說方法啦……他們聽不懂?!?
洪顧尼笑道:“哈哈,不說不說,反正這薄殼米雞好吃就是了,你們等著吧?!?
脫好毛洗凈了的肥雞被洪顧尼拎了出來,笑道:“這薄殼米雞,可是從小吃薄殼米長大的。因為打薄殼總歸剩下一些漏網(wǎng)的。結(jié)果堆在一邊的殼里頭的摻雜,就全給他們吃了。當(dāng)然產(chǎn)生薄殼米中會產(chǎn)生大量廢棄的薄殼貝殼,而貝殼里通常都會殘留著不少薄殼米。聰明的人便會飼養(yǎng)一些家雞,讓它們專門啄食里面的薄殼米。這樣雞長大了。雞肉里便有著薄殼米鮮美的味道。就算你在烹飪時不放任何調(diào)料。鮮味依然濃郁,是美味佳肴令人目不暇接。久而久著,人們?yōu)榱思o(jì)念這種專門啄食薄殼米的雞。而又不想太難記住,便直截了當(dāng)?shù)亟斜っ纂u。”
白夏頓悟道:“嗯……那大抵上是和清遠(yuǎn)的走地雞差不多的了。”
司空瑤也笑道:“啊,那個我也知道,走地雞就是指自然放養(yǎng)的雞,在草地或者樹林等空地上生長,食用的一般是谷、飯、各種菜葉,或者是農(nóng)家吃剩的飯菜,還有大自然的一些小蟲子,且雞常走動,空氣質(zhì)量也比較高,因此肌肉質(zhì)地結(jié)實,口感較好。就是不知道這用薄殼米喂食的薄殼米雞又是如何?”
薄殼是最具代表性的潮菜之一。薄殼不僅味道鮮美,而且還有較高的營養(yǎng)價值。還具有調(diào)節(jié)血脂、預(yù)防心腦血管疾病、平咳喘等功能。要是趕上薄殼肥美的季節(jié),那肉還帶點紅色,可以算是薄殼米的膏了。大約二百年前,清嘉慶《澄??h志》就這樣記載著:“薄殼,聚房生海泥中,百十相黏,形似鳳眼,殼青色而薄,一名鳳眼蜆,夏月出佳,至秋味漸瘠。邑亦有薄殼場,其業(yè)與蚶場類?!睆亩C明這種生產(chǎn)和消費薄殼的習(xí)俗源遠(yuǎn)而流長。
薄殼個體細(xì)小,除了鮮食,主要就是打薄殼米,也就是通過水煮法將薄殼的肉和殼分離。過程產(chǎn)生的大量廢棄薄殼貝殼中,通常都會殘留著不少薄殼米。于是洪家歷代都飼養(yǎng)了一大群雞,讓它們專門啄食里面的薄殼米,之后才將薄殼貝殼運去燒制貝灰。因此洪顧尼所說的“食米雞”,實際是指這種專食薄殼米的雞。
洪顧尼笑道:“我從茯苓花雕豬得到了啟發(fā),加以改料。比起我們祖上傳下來的烹飪方式,認(rèn)為與其稱之為食米雞,倒不如稱為薄殼米雞更貼切些。不但如此,在講述完薄殼雞的故事并將它們宰殺煮熟之后,還可以堂而皇之地將它們白切后擺放在薄殼宴上,而不用絞盡腦汁去弄出諸如薄殼炒雞球一類無中生有的菜肴?!?
大刀幾番上下飛速斬落,一只將近4斤重的白切雞已然裝盤,底下鋪著一層薄殼米,旁邊作以幾縷芫茜加色。
“試試吧,我的薄殼米雞。”洪顧尼笑著道。
白夏眉頭微蹙,心里頭大抵有些失望,水英則直言不諱,道:“這分明就是白切雞嘛……”
白切雞是粵菜雞肴中最普通的一種,屬于浸雞類。以其制作簡易,剛熟不爛,不加配料且保持原味為特點。白切雞皮爽肉滑,清淡鮮美。白斬雞是冷盤,始于清代的民間酒店,因烹雞時不加調(diào)味白煮而成,食用時隨吃隨斬,故稱“白斬雞”又叫“白切雞”。
又因其用料是上海浦東三黃雞,腳黃、皮黃、嘴黃,故又稱三黃油雞。后來上海各飯店和熟食店都經(jīng)營“白斬雞”。
洪顧尼不為所動,笑道:“非也,雖然看似白切雞,實則不然,不信的話,你們倒是吃吃看?!?
司空瑤并不懂得中菜的派系分別,這白切雞和薄殼米雞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在她眼里看來都是一樣的,大抵上只要好吃,那就是美味的料理。
司空瑤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筷子微動,挑了雞腿往上的一圈,肉色潔白皮帶黃油,具有蔥油香味,蔥段打花鑲邊,食時佐以特制醬油,保持了雞肉的鮮美、原汁原味,食之別有風(fēng)味。
洪顧尼的這道白切雞,不僅用料精細(xì),而且還用熬熟的“蝦子醬油”同雞一起上桌蘸食。此菜色澤金黃,皮脆肉嫩,滋味異常鮮美,久吃不厭。
入口滑而鮮甜,雞汁的美味在齒頰間溢了出來,雞肉煮的骨頭可以被輕易剝出,然而肉質(zhì)本身卻不松爛,精致而又嘆息,味道極佳。
司空瑤嘆道:“這個白切雞,好像不一樣啊,味道格外的甜?!?
洪顧尼笑道:“清人袁枚《隨園食單》稱之為白片雞。 “雞功最巨,諸菜賴之?!蔽业谋っ装浊须u最重要的并不是雞本身的原汁原味,而是要以其他食材來入味,別以為這只是普通的雞而已,實際上在我煮這只雞之前,已經(jīng)用視線用花雕酒蒸過一遍,說它有‘太羹元酒之味‘也不為過。”
將雞除去內(nèi)臟后洗凈,將香菇、蔥切碎,和酒、香油、鹽攪拌,填入雞肚子,塞滿后用針線把雞肚子縫好。將雞放到鐵鍋中,用鹽和花椒把雞埋起,開小火,不要加水或湯,干燒40分鐘后將雞拿出來。將燒好的雞切塊裝盤,或用手直接撕著吃即可。
白夏躊躇一會兒,道:“這樣的話,雞肉本身會很咸吧?”
司空瑤搖搖頭,道:“不會啊,味道很甜。”
洪顧尼解釋道:“不必?fù)?dān)心用這樣的方法會很咸,反而非常有味,因為外有椒鹽滲到雞肉里面去,內(nèi)又有香菇、蔥、酒、香油的味道滲入?!?
繼而洪顧尼又端上了幾碗湯,稱道:“這是薄殼米清湯,這道菜是剛才用煮浸薄殼雞的雞湯煮的。而且煮雞肉本身用的還是花雕酒和大骨湯,用骨湯來煮浸‘薄殼雞’,然后再用來煮‘薄殼米煮湯”這叫做錦上添花,哈哈?!?
調(diào)以魚露、胡椒粉之類配料,最后,在清湯面上撒下幾片青翠的香菜或蔥珠,與潔白的湯頭和鮮艷的肉片,構(gòu)成和諧的色調(diào),清美的味道,美觀的造型。
白夏嘆道:“口感清而味不淡,能夠嘗得出料理師傾注在里頭的心情,如同迎面而來的海風(fēng)般一樣令人愉悅,實在不錯?!?
洪顧尼旋即大笑道:“來來來,再試試這道薄殼米秋瓜爽。”
司空瑤見那洪顧尼將菜端上來的時候,便是欣然笑道:“這個我知道,這是秋瓜烙,對不?將秋瓜刨皮洗凈,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成條狀。咸菜脯用清水洗干凈,用刀剁成蓉。加入白糖攪拌均勻,使秋瓜的水分分泌出來,同時白糖也溶化。然后加入生粉、澄面粉攪拌均勻,便成秋瓜烙漿?!?
洪顧尼旋即附和道:“沒錯,不過原料里頭還要加入薄殼米。然后再將糖花生仁條用木槌碾壓成糖花生糠待用,把秋瓜烙漿攪勻,倒入鼎內(nèi),在鼎內(nèi)用木鏟攪拌均勻,使其糊化,再抹平,撒上白芝麻仁。在煎時再加入生油,煎至一面稍金黃色時,翻轉(zhuǎn)過來再煎烙另一面,再加入生油,煎烙至熟透。盛入餐盤,把糖花生仁糠撒上。”
洪顧尼的薄殼宴,讓人吃得心情愉悅,仿佛有著魔力一般的薄殼米,讓人不知不覺多吃了兩碗飯。然而蘇從霜的心情,卻始終沒有愉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