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是要發(fā)燒了吧,全身沒力氣。”知道很多事情瞞不過宮峻肆,她只能撒謊。
“要注意身體。”宮峻肆忙著打電話讓韓義送預(yù)防感冒的沖劑上來。他這么忙,對她的關(guān)心卻是一絲不茍,看著親手泡沖劑的宮峻肆,夏如水心頭涌上了幾乎滅頂?shù)膬?nèi)疚感。
“宮峻肆,我們離開這里吧。”她走過去,猛然握住了宮峻肆的臂,道。她本能地以為,逃離了這個地方,一切就可以放下了。
宮峻肆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怎么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我只是……只是……覺得呆得有些悶了。”
“如果是這樣,我們可以去旅行,想去哪里?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們一起去。”
“不能馬上就去嗎?”她表現(xiàn)出來的是鮮少有的執(zhí)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宮峻肆也沒有生氣,過來撫上了\她的發(fā),“要感冒了連脾氣都病了么?眼下宮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離不了人。”
“那讓我走吧,把我送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等你忙完了再來找我。我真的不喜歡這座城市了。”如果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允修就不能把她怎樣了。她離開了,即使他想對宮峻肆說什么也毫無意義。
宮峻肆看著她揉眉,“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沒有。”她心虛地搖著頭,“只是呆悶了,想換個環(huán)境,僅此而已。”
“如果你真的想換個環(huán)境,也不是不可以,想好了去哪里了嗎?”宮峻肆的突然轉(zhuǎn)變讓她看到了希望,眼睛都亮了。
“我對外面不是很清楚,你看著辦吧,只要是安靜的地方就可以。”
宮峻肆含首,“不如去丹麥吧,我在那邊有房產(chǎn),而且那里風景很好,空氣也好。”
“好。”只要能離開這里,哪里都可以。
宮峻肆再次磨磨她的頭發(fā),將唇傾了過來,“據(jù)說,那里最適合養(yǎng)胎,不如種個孩子先……”
夏如水羞紅了一張臉。
頭頂,傳來滿足而低沉的笑,一碗冒著熱氣的沖劑遞了過來,“先去那里熟悉一下環(huán)境,休息一段時間,等我忙完了去接你,到時我們就結(jié)婚。”
“好。”
一切都有人安排的感覺真好,剛剛的緊張和害怕就這么一掃而空,她總算能喘口氣了。
“那么,我們不再在公司任職了。”
“當然。”
宮峻肆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便辦齊了各類手續(xù),備好了機票。不過,是兩張。宮儼的身體不好,宮峻肆希望他能去國外療養(yǎng),正好和夏如水一起,彼此有個照應(yīng)。
對此夏如水并無異議,欣然接受。能和宮儼在一起,也少去了對環(huán)境不了解對人不熟悉的孤獨。
這些事,她并沒有告訴梁慧心,害怕允修知道,但內(nèi)心里對梁慧心是有些內(nèi)疚的。她若是知道在復仇路上,自己做了逃兵,該怎么想?
到了機場后,她才拿出手機給梁慧心發(fā)了條短信,表示自己要出國了。梁慧心找到她不容易,她不想自己就那么消失。
宮儼還沒到,他們約好了在這里見面。其實,是她早到了,不想老人家等她。
梁慧心的電話片刻就打了過來,她遲疑著還是接下。
“怎么,想逃?”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梁慧心的聲音,而是允修的。
“我媽呢?她的手機怎么會在你手上?我要跟我媽說話!”
“你媽?你都要離開了,還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她的心臟莫名揪緊,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干媽身體不好,已經(jīng)住院幾天了,醫(yī)生說她的心臟病情況不容樂觀,若是再把你要離開的消息告訴她,指不定她會一命嗚呼。水兒,氣死自己的親生母親真的好嗎?”
“我媽什么時候有心臟病了?”
“干媽身上的毛病可不少,但她舍不得讓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知道。”
夏如水的喉嚨立時被梗住,一個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就算陌生人,因她而亡都會落下沉重的負罪感,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因為焦急,她甚至忘了問允修是怎么知道自己要離開的。不過,他都能進入宮峻肆的別墅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去向。她越發(fā)覺得允修是一個恐怖至極的人,他的力量大得無法估量。
“要走,也親自過來跟你母親道個別吧。”那頭道,“否則,我只能實話實說了。”
“不許!”只是道個別而已,只要看著母親沒事就可以放心了。母親也有溫柔的一面,她說過給自己考慮的時間,如果自己選擇離開,她一定不會多說的。終究,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我馬上過來!”她抱著手機匆匆跑出來,腳步急亂,甚至連撞到了將手機撞掉了都沒有注意到。她叫了輛出租車,急速趕往梁慧心的家。
“媽!”到達梁慧心的家時,她悶頭就往里沖,用力推開了房門。屋里,梁慧心和允修同時回頭,看過來。梁慧心的臉色尚好,而且還能站,根本不像允修說得那么嚴重啊。
“媽,您沒事吧。”她還是迎過去,輕聲問。
梁慧心僵了一下臉,露出極度不自然的表情。允修歪開了一邊唇角,“不用這種方式,你會心甘情愿地回來嗎?”
夏如水的臉一下子變白,完全沒想到梁慧心會配合允修做出這樣的事。她朝梁慧心看過去,滿含了質(zhì)問。梁慧心的臉色愈發(fā)不好看,甚至不敢對她的眼,但還是出了聲,“如水,你就真忍心這么拋下媽媽離開嗎?我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啊。”
“不得已?您打算把我留下來做什么?復仇嗎?”夏如水晃著身子質(zhì)問。梁慧心把臉轉(zhuǎn)向了另一邊,“他終究是你父親啊,親生父親。如果連你都不管他,他就……”
“他已經(jīng)離世了,而且我沒有感受到過任何來自他的溫暖,他在我心里的地位連我的養(yǎng)父都不如!為什么要給他報仇?”她不是不講理的人,但被逼到極致時,人便會變得不一樣。夏如水握緊了拳頭,身子瑟瑟發(fā)抖。
“夏如水!”梁慧心走過來,氣得抬手就要打她。允修快一步攔住了她,“干媽,這件事讓我來勸勸水兒吧。”
梁慧心看一眼允修,對他充滿了信任,點點頭。夏如水此時對允修已經(jīng)反感到了極致,也知道他有一萬種方法讓自己屈服。她不愿意!既然逃不掉……她大退幾步,沖到了窗口,把大半個身子傾了出去,“如果你們硬要逼我,那么,我只能死!”
“如水!”梁慧心嚇得尖叫起來,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不要!”
由于地勢的問題,這里雖然是一樓,但地基打得極高,窗口到地面至少三米,夏如水這么掉下去,兇多吉少。
“有事好商量。”梁慧心的語氣終于軟了下來。
夏如水閉了眼,“我只想離開,那些所謂的恩恩怨怨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她沒有必要因此去傷害深愛的男人。那個男人已經(jīng)被人傷過一次了。
“這……”梁慧心為了難,她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再次遠離。
“或許,是我不對,不該強行把你拉到這些恩恩怨怨里來,是媽媽錯了。如水,你留下來吧,我不逼你了。”
夏如水睜眼,半信半疑地看著梁慧心,她并沒有忘記,就在不久前,梁慧心還聯(lián)合允修來欺騙自己。
“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水,媽媽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想再次失去。以前的事你不想管,媽媽也理解你,只求,你能留在媽媽身邊。媽媽向你發(fā)誓,真的再也不逼你了。”
其實能找回女兒已經(jīng)是上天對她的仁慈了。剛剛夏如水的尋死讓她看清了許多,跟著活人快快樂樂地過下去有什么不好?路贏已經(jīng)死了,難道還要搭上女兒嗎?她不愿意報仇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又何必那般執(zhí)拗。
“相信媽媽,你也知道,如果你不愿意,誰也逼不了你。”
夏如水這才從窗邊退回來,“希望您說話算話。”
“媽媽發(fā)誓!”
她的態(tài)度如此真摯,夏如水的那顆心總算放了回去。
梁慧心沖過來將她抱住,“我的孩子啊,不要再嚇?gòu)寢屃耍瑡寢屢呀?jīng)失去了一個最愛的人,不能再失去另一個了。”
夏如水回抱著她,感覺她的眼淚滴進自己的頸間,也是極感動的。
“對不起媽,我沒辦法幫您報仇。”
“不報了,不報了,媽想通了,有你就好了,以后我們好好過。”
“嗯。”
允修始終淡著臉看著這一幕,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夏如水連理都懶得理她,抹去眼淚方才想起宮儼還在機場等自己。不離開的話,也要跟他說一聲。
她的手機掉了,沒辦法聯(lián)系,而且總要當面說才好。
簡短地對梁慧心說明了一下,她便沖了出去。屋內(nèi),梁慧心身子一軟,撐在了桌面上,她的眼底沉著劫后余生般的恐慌,“修兒,或許真是我錯了,不該橫蠻地拉她進來。她對父親毫無記憶,沒有理由報仇,更何況報仇的對像還是她那么喜歡的人。我見過宮峻肆,也知道,他對如水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