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卻毫無反應,依然緊閉著眼睛,喊著媽媽。
護士極爲尷尬地出聲,“洋洋說……他閉著眼就能聞到媽媽\的味道,媽媽\的腳步聲他也聽得出來。”
蔡雪窘得臉龐一片烏紅。她本想在宮峻肆面前展示一下的,也想借著他昏迷騙他一騙的,結果,還是失敗了。
在宮儼那裡如此,在洋洋這裡,亦是如此。他們爲什麼就非夏如水不可呢?
默默退開,心裡的恨意卻節節攀升。
宮峻肆沒有看她,坐到了她坐的位置上,輕輕握住了洋洋的手。洋洋似乎有所感知,慢慢睜開眼,紅通通的臉蛋惹人心驚。
“爸……比。”他艱難而生澀地喊著,或許是父子連心,對於接受他,還是很快的。第一次聽到人喊自己爸爸,宮峻肆的心裡掠過一陣從來沒有過的柔軟。他以爲,征服洋洋還需要些日子。
“我想媽媽。”下一句,便是這個。洋洋眼巴巴地看著宮峻肆,呼吸短促而艱難。他一臉的祈求,讓無數人折腰,宮峻肆的指微微一緊,更加明顯地感覺到了他指間的冰涼。明明發著燒,身體卻跟冰似的。
“可以……讓我和媽媽在一起嗎?”他輕聲問,聲音低弱卻清晰。
“你要好好養病。”宮峻肆沒有迴應,只道,“身體好了才能做想做的事。”
“是不是我身體好了就能見到媽媽了?”他固執得不行。宮峻肆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洋洋眼裡的期盼讓他無法否認,於是輕輕點頭,“可以。”
洋洋終於滿意,點點頭,“我一定會快快好起來的,只是,我特別特別想媽媽,越難受越想。如果媽媽在身邊,一定會抱著我,給我講故事,鼓勵我的。”
“爸爸也可以做。”雖然沒有做過,但他願意爲了自己的兒子一試。一直對他沒有多少惡意,一度自己都想不清楚,直到確定他是自己的骨肉。只要他好好的,宮峻肆覺得,讓他做點以前無法想象的事並不難。
“可我只想要媽媽。”
洋洋委屈地閉著眼,眼淚滾了出來。他不想哭的,但對媽媽\的思念太勝。宮峻肆還沒想好怎麼迴應,他再次昏迷了過去。
又是一番緊急救治,宮峻肆始終守在屋裡,拳頭擰在一起,眼睛沒有離開過那小小的身體。蔡雪心煩意亂,退了出來。她清楚地知道宮峻肆對兒子的感情,只要洋洋再逼一逼,夏如水就會……回來的。
她猛然晃了一下,幾乎跌倒。
只是想到門口去透透氣,卻意外地聽到了外頭傭人的對話。
“那個夏如水最是討厭了,藉著自己長得好看些,沒少對經理拋媚眼。經理明明是很正經的男人啊,卻偏偏被她勾引了,對她啊真是百般的好,你不知道吧,她連最起碼的身份證件都沒有唉,經理竟然錄取了她!對了,這次考覈,她還以第一名的成績合格呢,肯定是經理包庇的。”
“你呀,就是一張嘴太厲害了,在外面做事,管好嘴最重要,別哪天讓人給抓到把柄,把自己害慘。可別說表姐我沒勸你,多做事少說話。”
“唉唉,我不是隻跟你發發牢騷嗎?對了,那個夏如水還每天到宮宅外守呢,也不知道守誰?我想啊,那種女人鐵定沒安好心,估摸著想爬上枝頭做鳳凰吧。”
“不會吧。”
“可不是,上次我來就碰到她了,後來我特意過來過幾回,回回她都在。你說她是不是真的打算守宮峻肆啊。”
“呸!宮先生豈是她能守得到的。”
“我說也是。”
“……”
這些話,再次深深刺激到了蔡雪。沒想到,沒想到她還會回來!還夜夜守在宮宅外!想著晚上洋洋的話,宮峻肆沉默的表情,冷汗從她的脊背上滾了下來。
她不是沒有去查過夏如水的下落,沒有出國的記錄,也沒有本地的居住記錄,連本市的工作單位她也查了,正規的單位全都沒有。
以爲她至少去了外市外省,卻沒想到她是因爲沒有證件又沒有轉證,所以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是她太疏忽了。如果宮峻肆知道她在本市還在宮宅外守著,一定會把她拉回去的,無論有多狠,他對洋洋的感情卻是可以化解一切的!
幾根指甲就那麼無聲壓斷!
不,不可以!
陽光緩緩升起,夏如水伸了伸腰,她每天都起得很早,是最先到的一個。今天就要分派任務了,十分期待呢。
用完了早餐,她去了酒店。
參加培訓的有二十多個,但第一批上崗的卻只有八個。因爲去得早,她特意把經理辦公室和他們經常集會的地方打掃一遍,直到看到每個地方都亮堂堂的,這才展眉笑了笑。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再來?”不知何時經理到來,問。看她時,目光裡透著柔軟。夏如水做事認真又勤快,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夏如水禮節地朝他點點頭,“反正睡不著,不如早點過來。”即使笑,她的眼底也有淡淡的憂傷。他想劃開她的內心一探究竟,但也知道過於唐突,所以只能把這個想法嚥下去。
“辦公室是你打掃的?”他問,驚訝於她的細緻。他桌上的文件已經整齊地分門別類擺放好了,極爲專業。
“是。”她輕輕含首,答得不卑不亢,也沒有討巧的意思。經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以前是學什麼專業的?”
“設計。”
“沒有做過行政方面的事?”
微微恍惚了一下,她才點頭,“做過很久。”那時還在宮峻肆身邊,時光美好得讓人迷醉。
“爲什麼突然來酒店做服務生了?”
爲什麼?
夏如水脣瓣上掛上了苦澀,“需要一份工作。”她需要留在這裡。學歷證,身份證以及一切能證明她工作能力的東西早已不知去向,她並不想告訴別人,自己曾是宮峻肆的首席秘書。現在的她,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經很不錯了。
經理沒有再問,雖然知道她有所隱瞞。很快,八個人都來了,小敏欣喜地朝她招手。她排到了隊伍中去,經理給每個人安排工作。小敏安排去了餐廳,她和王小嬌給安排到了貴賓服務部。
貴賓服務部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去的,她和王小嬌都接受到了大家羨慕的目光,小敏可是撲上來哇哇說個不停,“天啦,從此以後每天跟你打交道的就是富貴中的富貴,權勢中的權勢啦,如水姐姐啊,你可牛啦。”
夏如水淡淡一笑,因爲小敏這俏皮的樣子。她單純快樂,不似自己,明明才二十幾歲卻已經蒼老如老嫗。
她和王小嬌一起去了貴賓服務部。
負責人走過來,遞給她們胸牌,“你們的工作是伺候蘭雅苑的客人,現在就過去吧。趁著客人出去散步趕緊把衛生打掃一下。”
入住貴賓服務部的客人都可以擁有一棟單獨的房子,裡頭應有盡有,等同於總統套房,價格非同一般。
夏如水和王小嬌一起進去,裡頭的裝飾把王小嬌驚得眼睛睜得大大的,連氣都忘了呼,而夏如水跟著宮峻肆什麼樣的東西沒見過,所以表現得極爲淡然,一進去就低頭打掃起衛生來。
王小嬌醒悟過來,發現自己在她面前跟個丑角似的,心裡一陣窩火,把清掃工具甩了過來,“我負責大廳,你去弄臥室!”
夏如水也不跟她爭,走了進去,王小嬌在屋外晃了晃,而後從口袋裡拎出一串東西來,在猶豫片刻後放進了夏如水帶來的工具包裡。
半個小時後,打掃完衛生的夏如水走出來,和王小嬌一起離開。只是她們纔回到崗位沒多久,負責人就鐵青著臉走來,背後還跟著兩名保安。
“你們兩個,過來!”她氣勢洶洶地道,指頭指向夏如水和王小嬌。夏如水一臉茫然地跟著她走,兩人被帶進了保安室。這讓她無比震驚,因爲一般情況下,只有犯了錯纔會被帶進來。
“蘭雅苑的客人回來,發現自己的項鍊丟了,老實交待,到底是你們誰拿走的?”負責人開口就問,目光在她和王小嬌身上巡視。因爲沒有拿東西,夏如水顯得非常冷靜,“我沒有拿。”
“我也沒有!”王小嬌也大聲道。
“你沒有,她也沒有,項鍊難不成會自己飛?”負責人顯然不信,“你們最好自己招出來,等下客人來了道個歉還可以私了,若真是查出來的,就只能去見警察了!”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往夏如水身上瞟,夏如水抿著脣,不爲所動。
“搜!”
負責人先搜了兩人的身,都沒有什麼發現。而後讓人找到他們的工具袋。她直接走向夏如水的袋子,拎起來一倒……
一堆工具裡,一條小小的東西閃了一下。
“在這裡!”王小嬌跳過去,拎起了那個東西,是一條項鍊。夏如水震驚不已,“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打掃的是臥室,能拿走項鍊的機會最大!”王小嬌不客氣地抵毀她。夏如水是見過世面的,自然知道這條項鍊價值不菲,可她根本沒有在臥室裡見過這個東西!而她的工具袋也放在外頭,就算無意中掉進去的可能性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