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順帝在威逼之下晉封孛羅帖木兒為太保、中書平章政事,兼知樞密院事,守御大同。另外晉升禿堅帖木兒為中書平章政事。就這樣,才算是把這件事暫平息下來。但是,禿堅帖木兒率軍退出京師之后,出奔在外的皇太子回到京城。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他長這么大咽下的最大一口冤枉氣,他可是未來的皇帝啊,這叫他怎么可能會咽得下這口氣呢,怎么可能善罷甘休呢?他要報復,于是他命擴廓帖木兒調動一切能調動的兵力,分路進攻孛羅帖木兒。于正二十四年五月,勃羅帖木兒、禿堅帖木兒和老的沙以清君側為名先行一步,再次揮師東向,進攻京城。皇太子統軍到清河迎戰,可惜決心雖然很大,但膽子卻太小,一看到刀光劍影,風吼馬嘶的陣勢,便渾身發軟。于是他棄軍逃回了京城,脅迫東宮官員隨他出逃。孛羅帖木兒統率大宮緊緊追擊,這時候,如果沒有超級大國的沙從中勸阻,皇太子恐怕是難免被追殺于荒郊野外了。孛羅帖木兒等三人擁兵入京,控制了朝廷。元順帝再加封孛羅帖木兒為上柱國、中書右丞相、節制天下兵馬等官爵。孛羅帖木兒控制了朝廷之后,也曾多次請皇太子還朝,但都被太子拒絕。甚至他派去的使臣多是一去無歸,都被太子殺掉或扣押。至正二十五年三月,皇太子以擴廓帖木兒為依托,調集各路可調集之軍再一次征討孛羅帖木兒。孛羅帖木兒分頭派軍迎戰,多有不利,甚至有些臨陣投降,他惱怒之下親自出戰,又遇連日大雨,于是由憂憤而酗酒殺人,荒淫無度,甚至夜宿幽禁奇皇后的總管府。妥歡帖睦爾憤怒之下,密令心腹謀劃孛羅帖木兒。七月二十九日,有人報上都大捷,孛羅帖木兒聞訊便披衣進宮入奏,行至延春閣李樹下被早已埋伏在此的六名殺手亂斧砍倒,當場死亡。老的沙帶傷而逃,擁孛羅帖木兒家小揮軍西北。這時妥歡帖睦爾則躲在地下秘室,直到事成的鴿鈴聲響后,才走出秘室,詔令盡殺孛羅帖木兒余黨,并盒裝入首級赴太原,請太子還朝。而向西北逃命的老的沙在半路中遇上了禿堅帖木兒。二人見面之后難免一陣悲痛,但更嚴重的問題是今后怎么辦?他們經過仔細計議之后,決定率部投奔趙王。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現在的趙王已與孛羅帖木兒強大時的趙王不同了。趙王要另尋靠山,于是便把老的沙和禿堅帖木兒縛送朝廷,作為表明心跡的進見之禮。
妥歡帖睦爾派人拿著孛羅帖木兒的首級詔諭皇太了還京,奇皇后也覺得太子該京了,便密令擴廓帖木兒擁重兵送太了入京,以威逼妥歡帖睦爾讓位。誰知道擴廓帖木兒更為狡猾,他率軍一路送太子至京郊三十里處,卻傳令分兵散居,不入京師。皇太子怨恨在心,可是又無可奈何,只得自率隨員入京。妥歡帖睦爾見太子入京,而擴廓帖木兒又如此舉措,多日擔心的唐肅宗靈武稱帝的事情總不會發生了,于是命老臣伯撒里為右丞相。為了表彰擴廓帖木兒對皇帝的忠誠,便拜他為左丞相。不久又封他為河南王,總天下兵馬,肅清江淮起義軍。擴廓帳目木兒受命出京,欲借壯大自己,消除異己,坐駐彰德,調度天下。誰知各路軍閥根本就不服從他的調派,甚至還爆發了一方為擴廓帖木兒、一方為李思齊的內部對抗爭斗,相持達一年多,前后百余戰,勝負難分。真是同室相殘,一場方休,一場又起,相煎不已。妥歡帖睦爾一看擴廓帖木兒總天下兵馬,不公不能統一調兵共剿叛賊,反而引起諸路軍馬互相攻伐。又于至正二十七年八月詔令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親總天下兵馬,以替代擴廓帖木兒。結果呢?一方是皇太子不敢親臨兵陣,總領兵馬;另一方擴廓帖木兒斬殺詔使,拒不受
命。于是,妥歡帖睦爾又決定對擴廓帖木兒進行問罪和討伐。至正二十八年安,元順帝施出了他最后的威風,調集李思齊和張思道以及高、關保諸路大軍討伐擴廓帖木兒。當時,元朝已是滅亡在即,昏庸的妥歡帖睦爾竟然在此時還感覺不到明軍的鋒芒,而把興趣放在內部的爭斗當中。不久,朱元璋的虎將徐達和常遇春等率部攻入河南,李思齊、張思道等為了自保便先率部西歸,而擴廓帖木兒乘機和攻,襲殺了關保。妥歡帖睦爾一見局勢大變,又立即找帖林沙、伯顏帖木兒和李國鳳等作為替罪羊,以誤國罪誅殺,而后轉對擴廓帖木兒令兵準備南征。這場由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和國舅老的沙引起的擴廓帖木兒與孛羅帖木兒構兵混戰長達八年之久,中間再加上妥歡帖睦爾的推波助瀾,更使雙方仇恨不已,結果直殺得朝中無良將,耗得營內缺精兵,而朱元璋充分利用了這個機會,從空備戰,削平群雄,開始揮師北伐了。
妥歡帖睦爾生長在西北荒漠之時,以及后來的流亡高麗大青島和廣西大圓寺,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將來會當上皇帝,并且是世祖忽必烈以來元朝諸帝中在位時間最長的一位;他十三歲即位之后,七年傀儡之時,二十歲親政以來,十年勒勉奮發之際,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將來就是威震歐亞大陸的大元帝國的最后一位斷送祖業的亡國之君,他沉迷于后宮大喜樂、魔天舞,修練秘密佛法,設計粗巧密室之時,怎么也不會想到這種紙醉金迷、睡色醒樂的靡爛生活竟然如此之短。過去的一切是這樣的變化莫測,以至于他自己也無法搞清哪一段生活真正體現了他的個性。然而現實卻將他推入了黑暗的深淵。至正二十八年七月,朱元璋手下虎將徐達、常遇春率部進入河南,攻下了汴梁。
李思齊和張思道一看局勢危急,便把順帝的詔令撇到一邊,率部自保去了。昏庸的妥歡帖睦爾至此對明軍的進攻還麻木不仁。七月中旬,妥歡帖睦爾才如夢方醒。為了挽救敗局,他首先拿大撫軍院開刀,詔諭撤銷該院,接著下令部署各路軍馬火速來京勒王。他詔命擴廓帖木兒仍舊擔任河南王、太傅、中書左丞相,統領本部軍馬,由中道直抵河南;太保、中書右丞相也速統率大軍,由東道南下。再加上禿魯和李思齊的兩路軍馬,共四道進兵,由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統一指揮。然而這時的各路軍馬怎能再聽妥歡帖睦爾的調遣,他們持觀望的態度勒王之詔不過一紙空文。七月二十三日,徐達統軍到達天津直沽。四天之后,明軍進逼通縣,京都是一片混亂。二十八日,妥歡帖睦爾在清寧殿,召集三宮后妃、皇太子、太子妃及朝廷重臣,共議避兵北行之事,左丞相失列門、知樞官院事黑廝和宦官趙伯顏不花等堅決反對棄都北逃。如趙伯顏不花跪著哭諫道:“天下者,世祖之天下,陛下當以死守,奈何棄之!臣等愿率軍民及諸怯薛出城拒戰,愿陛下固守京城。”盡管趙伯顏不花、哈喇章等人堅跪不走,含淚苦諫,但妥歡帖睦爾絲毫不為所動,下令退朝。當明軍已抵達京城的警信傳來時,順帝慌忙下令由淮南王帖木兒監國,以慶童為左丞相留守京師,自己于當夜三更率三宮后妃、太子、太子妃、左右丞相等百余人扈從由健德門北逃。明軍很快拿下了大都,并改名為北平城。
妥歡帖睦爾離開大都,經過十七天的艱苦跋涉,才到達了上都。多年來在后宮里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順帝,看到洞途和上都的荒涼的景象,十分的感慨,對身邊的人感慨道:“朕如果不出京師的話,怎么可能會知道外邊竟然會是這副樣子。”妥歡帖睦爾在上都安定下來以后,首先對中書省班子進行了調整
,由于左丞相失列門已經戰死,便提拔原遼陽行少左丞相也速不花代之,又封擴廓帖木兒為齊兼中書右丞相,以鼎住為中書平章政事,魏伯顏為中書參知政事等,堂而皇之地開始共議恢復大計。在當時,元朝的殘余勢力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擴廓帖木兒擁兵數十萬友居于山西,陜西還有李思齊和張思道的十幾萬大軍,原遼陽行省左丞相也先不花麾下的十余萬大軍也歸妥歡帖睦爾統一調度,堅守云南的梁王把匝剌爾密仍忠于元朝。踞的是時至如此,元軍的內部仍然是矛盾重重,不能統一調度,協同作戰。結果首先是擴廓帖木兒丟了山西數十萬大軍,敗走寧夏和甘肅,接著明軍主攻陜西,回師東路,擊敗謀取復大都的元軍,并一路北上。至正二十九年六月十三日,妥歡帖睦爾眼看上都難守,決定留河南王普化、中書平章政事鼎住等駐守上都,自己便逃奔應昌。六月二十日,妥歡帖睦爾到達應昌,而上都在他離開三后即失守。應昌城市雖然還算完好,但作為驚弓之鳥的他,卻覺得應昌離上都實在是太近了,于是召集群臣商議繼續北上漠北之計。這時,擴廓帖木兒一再請順帝移住和林,而妥歡帖睦爾卻一直猶豫不決。不久之后,終是因為痢疾一病而亡。朱元璋得知元順帝死后,對群臣說道:“以他知天命退避而去,特加其號為順帝。”這真是滑稽之極,后世便以順帝相稱。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繼位后,上其父謚號為惠宗。
妥歡帖睦爾斷送了大元江山,秘密佛法并沒有使他長壽,不過五十出頭,國破身亡,好不凄慘。他在應昌死時,給那位覬覦皇位多年的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留下了一個殘破難收的局面。愛猷識理達臘在新登大寶的興奮刺激下,以杜甫《北征詩》周漢獲再興,宣光果明哲中的宣光為自己的年號,還雄心勃勃準備退居和林,再用這一群殘兵敗將來收拾這個支離破碎的河山而重振河山。然而歷史再也不會倒轉了,重建昔日遼闊強盛的大元帝國只能是一場春夢,一場永遠實現不了的春夢。
眼下,再說一下這個改天換地的朱元璋,在公元1328年的九月十八日,元文宗天歷元年,朱元璋出生于安徽鐘離太平鄉孤莊村的一個貧苦家庭,父母起名為重八。重八祖籍江蘇句容,祖父輩逃生到盱眙墾荒,便安家那里。父親一生為佃農,由于地主時常加租,難以支持,東遷西移,不斷變換東家。到了六十歲的時候,才在孤莊村定居。重八為家中四子,上有三個哥哥,二個姐姐。重八小的時候體質比較瘦弱,父母擔心養活不了,便給他在附近的廟里舍了身,企望佛祖保佑重八健康成人。這也許就是他后來投身寺院的一個姻緣吧。當時的佃農,很多為地主墾荒,荒田的租金稍微低一些。而一旦生田變為熟田,地主就提租,否則就趕人。朱家在孤莊村已經住了有些年頭,租金一漲再漲,加上兒女多,生計秀難維持。重八七八歲的時候,便得幫襯家里,去給地主放牛。放牛的日子里,重八結交了一些童年玩伴,象湯和、徐達、周德興,后來都成了他忠實的左右手。重八個性突出,心思多,花樣多,又有膽氣,敢擔當,在玩伴中很有威信。有這樣一件事,顯示了重八從小不同尋常小兒的崢嶸頭角。一天,重八和伙伴們在山上放牛。大伙瘋玩一氣,不覺得都餓了。看看太陽落山還早著呢,誰也不敢這會兒就回村,要不會挨地主的鞭子。大家越餓就越想著吃的,七嘴八舌,有人說道:“唉,咱們這么大還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又有人說道:“富人家成天都吃,可是咱們一直沒有吃過。”這么一說,更是惹得眾人肚空心慌。重八突然提高了嗓門說了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