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淚就在一剎那掉了下來。
我說,“姐知道,青城,姐知道青城不會殺人的。青城,你放心,姐絕不會讓你含冤入獄的,姐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救出去。”
青城搖搖頭。眼里有股絕望,“姐,你看——”
他把手銬伸出來給我看,“我都還沒定罪,就已經這樣了,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們愿意給我昭雪的機會,我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少年的語氣淡淡的,和臉上那股絕望相交映。其實那已經不僅僅是絕望了,那是死心,沒有一點生機。
我忍不住想起三年前青城被人注射lisa之后的男孩。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而鬼使神差的,這次出事和那次出事,我和沈世林的關系都陷入了僵硬之中。
就像是宿命一樣。輪回幾次,都是一樣的后果。
手指顫抖的撫摸上青城的手銬,不知道是什么高級材質打造的。在燈光下反射出一股冰冷的光亮,亮的驚人。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拉著青城坐下來,我說。“青城,我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姐今天過來,不是安慰你,不是看看你好不好,姐只想讓你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講一遍給我聽,姐不瞞你,這個事確實很棘手,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你的清白。”
青城的頭深深的低下去,他沒說話,我一直看著他,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一滴淚從他的臉上滑下去,掉到地上,破碎。
過了一會兒,青城抬起頭來,目光平靜了很多。他說,“姐,這個事,連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汪南宮是前一段日子剛剛轉學過來的,分到了我的班里,也住在我們宿舍。死的那兩個同學,是我們同班同學,更是一個宿舍的。出事之前,我們宿舍四個人一直很好,沒有任何矛盾。”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聆聽。
青城接著開口,說。“姐,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南宮轉學過來之后,一直跟我走的很近,他的性格也很好,昨天中午我們還一起吃飯。回去的時候,他跟我說,我是一個善良的人,善良的人都會有上天保佑的,如果他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希望我能原諒他,他說,他想留在汪家。想要得到那些本就該屬于他的東西,他說那個人是唯一能幫助他的人。那個人是誰他沒說清楚,只說了一個‘沈’字就停住了。我當時根本沒放在心上,以為豪門里的競爭激烈,還安慰了他幾句。可是我沒想到,回到宿舍的時候,就聽到那兩個舍友死亡的消息,不過十分鐘,警察就來了,后來學校通知了爸媽,再后來,世林哥也來了,后來的事你就都看到了。”
我說,“當時汪南宮跟你說那些話的時候,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青城點點頭,“只有我們兩個人。姐……”
青城抬起頭來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勉強的笑了笑說,“有什么話還不能跟姐說?”
青城抿了抿嘴,緩緩的說,“姐,其實昨天半夜世林哥曾經來找過我一趟,當時他帶著律師,讓我把全部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給他聽。汪南宮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且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做偽證的那些同學,我不認識,也不清楚他們的底細,這些世林哥全都問過了。世林哥當著我的面。問律師,還能從什么方向著手,律師說,從法律角度來講。我基本上沒什么希望了。雖然可以找一些證人證明我平時同學關系很好,和死的那兩個舍友沒有過矛盾,可是效果卻沒有那些做偽證的人呈上去的證據大。”
我愣了半晌,沈世林昨天夜里沒在床上,是出來忙活青城的事了嗎?
我沒有心情去糾結沈世林的事,只是勸慰青城,說,“沒關系。那些做偽證的人我也可以去找,再不濟,還有他們的家人朋友,總能找到切入點的,而且汪家那邊,還有汪仲可以接應,我想,要得到一些東西應該也不難。”
青城搖搖頭說,“姐,世林哥是誰?我昨天晚上情緒不好,他在這里一直陪著我,中間還要找人辦我的事。我看著他一個一個的打電話,那些做偽證的人,早就被一股神秘力量保護起來了,他們的家人,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學校里有他們的檔案。什么都有,卻沒有人和他們熟悉。汪家那邊,世林哥早就聯系上了汪仲,汪仲已經被控制起來了。汪家那邊不可能還有人幫我們。姐,這是一個早就布好的局,針對誰我不知道,可是這決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謀殺陷害,后面應該還有事。”
我咬咬唇,其實是有些不知所措。關系到最在乎的家人,我很容易失去冷靜。
什么都插不下去手,難道這個案子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青城背?鍋嗎?如果真像沈世林說的那樣,給青城捏造一個神經病史,對他以后的生活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我連想都不敢想。
青城卻笑了笑,臉色看起來很通透霍然,目光里有些堅定,比起三年前第一次遇到那種事的那個男孩子,早就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說,“姐,你別擔心了,世林哥已經跟我分析過利害關系了,他說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去承受得住任何的得到和失去的,他說一陣風可以很容易吹起一張紙,卻不容易吹走一只蝴蝶,因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順從。姐,我一點也不怕,我想,只要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那么總有一天,屬于我的清白終究會屬于我。我不怕坐牢,如果這件事一點轉寰的余地也沒有了,那我不希望你們再為我徒勞奔波。”
我看著平靜的說出這些話的青城,雙手緊緊的握起來,心里揪的生疼。
為什么我總是沒有力量去保護我最在乎的人。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后竟然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