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這幾日耳邊充斥的都是睿郡王突然改了畫風(fēng),變成京城中最不受貴婦歡迎的“斷袖郡王”的種種傳聞。
她心里明白,這事情肯定沒有那么簡單!
孟慧茹心中自然有一番自己的猜測,可是卻又絕對不會輕易說破。
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睿郡王在謀劃,在實施,她卻是沒法參與的。
上一次,錢碧蕊的事情,她已經(jīng)算是間接參與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了,現(xiàn)在鬧得越發(fā)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斷,她就更加不喜歡了。
而且,丁香和環(huán)兒兩個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看了也是心里不舒服。
她知道,兩個人都在等著她主動發(fā)問。
可是,她偏不要!
這個長孫煜,每次做事都是自作主張,從來不要征求她的意見!
雖然大多數(shù)情況,可是說是為了她好,可是也間接說明,這個男人是把她當(dāng)成了籠子里的金絲雀,甚至是纏在他身上的藤蔓,都是要依附他才能正常生活的。
可是有了前一世的倒霉經(jīng)歷,孟慧茹是斷然不會再將自己的人生和未來全部都賭在一個男人身上的。
她若是真的再嫁人,那就要堂堂正正的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和他并肩站在世人面前。
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默默付出,最后卻為他人做嫁衣裳!
可是顯然,現(xiàn)在睿郡王是不了解她的想法的。
他這般在背后做小動作,目的無非是要讓她能夠順利的嫁給他——然而問題的關(guān)鍵是,他問過她到底愿意還是不愿意嗎?
“丁香!你隨著我去給老夫人請安!”孟慧茹突然揚聲說道。
丁香掀了簾子,一臉古怪的走了進來。
這幾日,丁香也是憋得幾乎內(nèi)傷。
郡王交代給她的話,她是一句都沒辦法傳達給孟慧茹。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小姐壓根就不給她機會說!
“小姐啊,這早不早,晚不晚的,你去給老夫人請什么安啊?”丁香奇怪的問道。
孟慧茹淡淡一笑,腳步匆匆:“我娘的忌日快要到了,我想和老夫人商量商量。”
丁香冷汗直流。
夫人是剛剛開春過世的,這如今不過是十月份,這要商量也太早了些吧。
可是這些話,她不敢說出口,只能瞧著孟慧茹的眼色,繼續(xù)尋找機會把那些話趕緊說出來。
老夫人此刻看見孟慧茹,真是越看越順眼,總是覺得這個孫女根本就是她的福星!
否則怎么會一次一次的入了貴人的眼,讓孟府也連帶著跟著要走好運呢?
“好孩子,你這個時候過來,想必是有事情要和我商量?”老夫人的語氣格外的溫柔。
“祖母,您也知道,我母親去世要兩年了。說實話,這兩年,我都沒有能夠好好的守孝,心中很是愧疚。因此我尋思著,想要和您和父親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去哪個安靜的庵堂里,好好的吃齋念佛,最好是能一年,少也不能少于三個月,以便表達我作為女兒的一番孝心!”孟慧茹誠心誠意的請求。
老夫人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了。
這時什么意思?
一年?三個月?
這要是人真的去吃齋念佛這么些個日子,只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若是被人捷足先登,她還怎么和端王府做親家?
老夫人禁不住就懷疑,這是孟慧茹因為知道了她和孟長庭之間的秘密打算,所以要采取這種辦法回避!
這倒是一個格外合適的借口!
老夫人強笑著說道:“傻孩子!這孝心也不見得體現(xiàn)在這些表面功夫上!你若是有心,祖母在家里給你單獨設(shè)一個小佛堂,你每日里照樣吃齋念佛,還能在家里陪著祖母,豈不是兩全其美?”
“祖母,在家里錦衣玉食,怎么能算是給母親做功德呢?這豈不是不夠誠心?祖母,這事情不比其他的,我實在是不能讓步!再者說,現(xiàn)在正好距離過年還有兩個半月,我過去住下,等到過年再回來,也不耽誤祭祖!還請祖母成全吧!”孟慧茹的口氣很是堅決。
老夫人見她如此這般,也不像是為了逃避什么才想出的臨時的辦法,心里倒是猶豫起來。
若是孫女想要給母親盡孝,她這個做祖母的卻是攔在頭里,若是傳揚出去,人家只怕會說她當(dāng)婆婆當(dāng)?shù)每瘫。?
老夫人左思右想,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孩子,你的心思,祖母都明白!但是祖母年紀(jì)大了,是一日都離不開你的。你要去吃齋念佛,都是為了你的母親,祖母沒法攔著,但是只許過去一個月,然后就要回來陪著祖母。咱們再討論之后如何!”一個月時間說是不短,可是也不長,相信也不會影響大局。而且皇宮里還沒有給出明確的消息。若是真的有了信兒,大不了她就說自己病了,孟慧茹斷然沒有不回來給祖母侍疾的道理!
孟慧茹知道老夫人這是最大的讓步了,只好無奈的點頭。
祖孫兩個商量了許久,再也沒有敢選觀音廟,便就挑了京城里最近比較知名的“世真庵”。
這座庵堂不比觀音廟那般的高調(diào),反而頗有些大隱隱于市的味道。它就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面積也不大,庵堂里的姑子也不多,乃是鬧中取靜的格局。
大多數(shù)都是些京城里的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在這里修行或者祈福,所以名聲還算是不錯的!
老夫人雖然沒有去過世真庵,但是往常也聽其他人家的老太太提起過的,都沒有什么不好的評價。
“既然如此,那就定了是那里了。只不過,你還是要自己小心。我回頭會讓金枝跟著你,你身邊那兩個大丫頭也都帶著吧。行李箱籠什么的慢慢收拾著,三日之后再出發(fā)吧。”老夫人安排得很細致。
孟慧茹卻是直接拒絕了:“祖母,孫女是過去給母親守孝,不是去享福!怎么可以如此興師動眾?這不是失去本來的意義了嗎?我不過是帶幾件隨身替換的衣裳就罷了,身邊也帶著丁香一個就可以,其余的都沒有必要了!”
老夫人訕訕的偃旗息鼓了,然而到底還是讓蔣若妍提前安排人過去,給那庵堂里送了二百兩銀子的供奉,又令提前安排好房間。
等到丁香知道孟慧茹竟然要離開孟府,去庵堂吃齋念佛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日早上了!
她匆匆忙忙,借口還要收拾東西,孟慧茹卻是斜睨了她一眼:“你放心,自然有其他人收拾好東西過來,咱們這是人先過去!快走吧!馬車早就候著了!”
丁香沒有辦法,只好無可奈何的扶著孟慧茹一起上了馬車,離開了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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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行駛了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停在了一間古樸而精巧的庵堂前面。
孟慧茹下了馬車,抬頭去看那不高的庵門,以及門上面的那塊牌匾。
這牌匾倒是奇怪,竟然是一塊有些腐朽的木頭不經(jīng)過斧鑿雕刻,就那么掛在了那里。
孟慧茹心里覺得那三個字瞧著眼熟,似乎是皇后的手筆。
她心里正思忖著,皇后和這世真堂有什么關(guān)系,就聽見有人朗聲說道:“施主光臨,鄙庵堂蓬蓽生輝。”
原來那庵主得了消息,竟然主動迎了出來。
她又拿了供奉,自然是頗為殷勤。方外之人,也是不能免俗。
孟慧茹四處張望,卻發(fā)現(xiàn)距離庵堂不遠的地方,竟然有一棟頗為恢弘的宅邸。
她心中一動,就淡笑問道:“上師,那是何處?居然如此壯觀?”
“施主有所不知,那里乃是今年剛剛建成的五皇子府的別院!所以才會氣勢不凡!”庵主雙手合十,輕聲回答。
原來如此!
怪不得有如此的形制和規(guī)模,一看就不是尋常官員或者富貴人家的宅邸。
早就聽說五皇子是喜靜不喜鬧,雖然正經(jīng)的五皇子府是在繁華地帶,可是他尋常都是住在這個別院的。
“不知道此事,五皇子可是在此盤桓?可不要沖撞了貴人,倒是我的不是了。”孟慧茹旁敲側(cè)擊的詢問。
“這些日子,五皇子倒是不在。施主不必擔(dān)心。就算是五皇子在,也是十分的避嫌,從來不往庵堂這邊來的!”庵主對于五皇子倒是頗多贊譽。
孟慧茹點點頭,不再多問。
她隨著庵主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中途路過一間同樣別致小巧的精舍,里面?zhèn)鱽黻囮噯握{(diào)的木魚聲,并且還伴隨著喃喃的誦經(jīng)聲音。
如此看來,除了她之外,好像是還有其他人也在這里靜修。
孟慧茹也沒有多問——這本是別人家的事情,她又何必多事呢?
她來這里又不是為了打聽消息,而是為了給韓氏好好的盡孝。
想到這里,她的腳步難免就快了一些。
哪成想,那本來關(guān)著的木門,突然就吱呀一聲開了。
孟慧茹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就撞上了里面走出來的一個人!
她急忙道歉,又去扶那位差點跌倒的婦人。
可是兩個人目光一對,雙方都是驚呆了!
彼此心中想的都是——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