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流過,生命輕易飄零,洛姬的尸體就倒在自己腳下,米瑪低頭望著她,轉而又將視線移到遠處,四周地面全是死人,神水殿被四百余具尸體覆蓋,死亡的氣氛籠罩在整個昆侖山上。
悲哀,是一種深埋心底不愿讓人觸及的傷痛。
米瑪抬起頭,他望向幽若蘭,道:“師姐,沛兄,我們去絕頂玉仙宮吧。”
說著左手緩緩劃過面龐,一張面皮輕輕脫落,展露在幽若蘭眼前的是一張白皙的臉,那張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微笑中卻藏著悲傷。
幽若蘭輕聲驚叫道:“小六!”
饒指柔點點頭,他道:“看到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
沛流離也轉身面向饒指柔,他道:“公子。”
饒指柔俯身在洛姬身上取下一塊令牌,道:“在武當山上練功時日并不如想象中遙遙無期,反而很快逍遙無際便讓我下山追趕你們,之后一路順利,當你們到達圣火殿時,其實我已潛伏在你們身邊。”
看著手中神水令牌,那是一塊通體碧綠的令牌,令牌呈“凹”字形,饒指柔將令牌遞予沛流離,道:“雙龍攀絕頂,眾神臨玉仙。想必沛兄早已發覺我一直在你們身邊。”
沛流離不語,不置可否。
幽若蘭道:“三人為眾,玉仙門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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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上清冷的空氣席卷著這座被死亡氣息籠罩著的宮殿,三人走出大殿,陣陣冷風吹來,壓抑的氣氛終于得以緩解,可這時幽若蘭下意識感到他們身邊似乎缺了點什么,她停住腳步回首張望,殿內的場景慘不忍睹,連忙將目光移向別處,殿外空無一人,而這時她已想到了。
幽若蘭向四處張望,饒指柔愣住,道:“師姐,怎么了?”
沛流離問道:“是不是阿七不見了?”
幽若蘭微微吃驚,道:“你怎么會知道?”
沛流離微微嘆道:“劈柴老人
執意讓阿七帶領我們上山,難道你真的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
幽若蘭不語,她也不愿承認阿七只是個尋常的孩子,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來支持這種判斷。
也許,這神秘的昆侖山,還有很多值得他們仔細探索過的地方。
而這時饒指柔說道:“我進來的時候,殿外空無一人。”
沛流離點點頭,道:“看來阿七早已離開了。”
幽若蘭道:“可能他只是有事先走一步。”
當你沒有辦法確認一件事會朝那個方向發展時,能做的就只有兩件事,那便是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順利,同時準備迎接最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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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幽若蘭不禁回望那座碧綠幽深的宮殿,它佇立在山腰上如同來時一般燈火輝煌,好像一種曠世不朽的象征,她嘆道:“七年來它被那么多人守望,到頭來卻只在心中留下悲傷,有些事我始終不能明白,那種神水究竟是真的有奇效還是害人的毒藥?”
饒指柔也駐足回望宮殿,它好像這冰冷夜幕下一顆璀璨而溫暖的明珠,可又會有誰知道它的內部卻是一片死寂?許久,他淡淡道:“也許那種神水根本就是普通的清水罷了,可怕的是七年來洛姬不僅取代了倉瀾的位子,更禁錮了所有神水殿上人們的心。”
的確,神水殿就像一只牢籠,洛姬以每月三碗神水來喂養被困在籠中的人們,她讓他們的心性漸漸麻木,帶給他們一種不生不死的快樂,他們再也沒有痛苦,哪怕是喝下被洛姬叫做“神水”的清水,也會感到渾身充滿了活力。
但無論怎樣,洛姬卻實實在在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當她在籠中喂養被困住人們時,籠子也同樣困住了她自己。
想到這里,饒指柔道:“當她與我說話時,我就已經知道她不是倉瀾,雖然青紗遮住了她的面容,但七年來那顆掙扎在愛恨之間的心卻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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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行,
身后的神水殿愈加遙遠,時光穿梭,他們的故事也將被人遺忘。
可是誰又能遺忘了自己,歷史的車輪無情轉動,碾過的軌跡驚人的相似,昨日的結束便是今天的開始,這一場序幕緩緩拉開,那一出戲已悄然結束。
抵達下一個路口時,誰將是歸人,誰又是過客?
夜空飄渺,遠眺絕頂玉仙宮,遙遙仿佛不可觸及,幽若蘭微微嘆息,不知明天太陽升起時他們會在哪里。
路上,沛流離回想道:“我們從絕頂之南圣火殿火行劍客米瑪手中取得圣火令牌,現在又從絕頂之北神水殿洛姬手中取得神水令牌,如果再加上土行劍客旺堆,那么我們的對手可能還有兩個,就是金行劍客與木行劍客。”
饒指柔點點頭,道:“來時樊老幫主就曾叮囑,此行必定萬分兇險,結果不出所料,司空劍果然安排其五行弟子留守昆侖,九月初九武林大會便要召開,我們要在那之前取到司空劍的罪證,時不待人所以還是加緊趕路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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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連綿雪山,圣火殿以北,神水殿以南,為中央絕頂,絕頂有宮殿名曰玉仙。
夜色里,月光下,遙望玉仙宮,飄渺似在云端。
腳下階梯光滑如鏡,每攀登一步都要萬分小心,遙望向上,階梯蜿蜒消失在無盡黑夜中,而此時三人因為連日行路身體已有疲乏,幽若蘭緩緩抬起腿踏上一層階梯,略顯吃力道:“不知上面會不會有歇腳之處,看這樣子等到天明我們也到不了頂峰,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不要被凍死才好。”
饒指柔道:“師姐莫急,如此挺拔雪山,按理說應有歇腳之處,我們再行一程便是了。”
看來也只有如此,三人趁夜色攀登昆侖絕頂,又過了一會,饒指柔抬起頭遙望山上,道:“前方有火光,想必是有人家。”
幽若蘭一同望去,果然有隱約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此刻總算稍稍安心,于是又向上走了一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