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沛流離持刀的手靜止在身側(cè),刀光在四周數(shù)百武士金色盔甲的光芒中更為獨特,他微微笑道:“只憑十二支箭是無法阻擋我們的,十二支箭箭不虛發(fā),這一點在下方才已有領(lǐng)略。”
這句話一共重復(fù)了三次,可每一次都充滿自信,甚至一次勝過一次,心中無所畏懼的勇氣向上的趨勢不可逆轉(zhuǎn),他要憑自己一腔熱血打破以往的腐朽,并以新生的力量永遠捍衛(wèi)心中的那個人。
大殿之上,飛羽獨眼的目光從未離開沛流離,此刻他緩緩走向三人,同時取出背后弓箭,沛流離站在殿下,雖然他看不見,但前方一股殺氣已陡然而出,那股殺氣是如此強烈,是因為對方殺人的欲念已上升到極點。
他知道飛羽要殺了自己,雖然他不曾見過他的容貌,但他的氣場尖銳無比,此刻已料到他是個驕傲不屈之人。
在昆侖山,可以有人比他內(nèi)力強,可以有人比他輕功好,卻不可以有人的爆發(fā)力強過他的穿心一箭,不可以有人的身法快過他的十二支銀箭,每每十二支銀箭橫空出世,必有十二條性命向西而行。
但他此刻卻不想再用他的那十二支銀箭,因為方才已然試過,十二支銀箭被沛流離一刀斬落,而他那穿心之箭則被沛流離空手抓住,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定要取沛流離性命,因為他是昆侖山的唯一的神射手。
方才看到沛流離出手,便已經(jīng)知道他也是個善射之人,而且是個非同尋常的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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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飛羽習(xí)慣久久沉默,他是個少言寡語的人,作為昆侖山上公認的神射手,長久以來他性情高傲冷漠,昆侖派弟子們從未有人向他發(fā)起過挑戰(zhàn),而居高位的凄寒與冷落終究無法排遣,數(shù)年來無人可解他的寂寞,直至今日遇到沛流離。
飛羽仿佛在他的影子中看到自己,他相信沛流離也一定都喜歡站在高處仰望蒼穹,然后像飛翔天際的蒼鷹俯瞰大地
,雙翅觸及到潔白的云朵,那一刻會感覺自己凌駕于萬人之上。
他的出現(xiàn)讓自己感到死而無憾,他們終將是一生的敵人,還是會成為一世的摯友?
但飛羽知道無論是什么,他都要和他比試弓箭,自己仿佛是為弓箭而生,他知道只有眼前這個雙目失明的瞎子才會理解自己的心思。
飛羽停下腳步,他輕輕道:“多年來我隱居在這里,從不愿與人多說句話,每天不停練習(xí)我的十二箭法,不時會覺得孤獨寂寞,直到今天你出現(xiàn)在萬圣金殿腳下,我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在等你。”
他吐字很慢,言語時發(fā)音略顯生澀,說話間身體完全靜立不動,只有遮擋住右眼的黑布條在微微顫抖,沛流離感受得到他內(nèi)心不再平靜。
殿上殿下,二人相距百步,百步之內(nèi)他的銀箭百發(fā)百中。
這時旁邊有人將一張弓箭遞予沛流離,僅僅是一支箭而已,沛流離接過弓箭,仿佛瞬間回到死亡沙堆,腳下是滾滾無盡的黃沙,頭頂是湛藍無際的天空,他手持弓箭,遠處的風(fēng)沙正向這里襲來,他孤零零一個人守護著這片荒漠,守護著自己的家,守護著妹妹阡陌。
飛羽的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他就是要以自己最為熟練的弓箭戰(zhàn)勝沛流離,在他眼中不允許有第二個人比自己更強。
與此同時,另一種強大的氣場從另一方襲來,想必那就是金面人口中所說的爾敦,在他完全黑暗的視野里,這兩種氣場互相沖擊著,卻又相輔相成,因為他們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鏟除殿下這三個人。
饒指柔盯著爾敦,因為他明顯感到爾敦是沖著自己而來,爾敦與飛羽的默契,也正如自己與沛兄間的默契。
而這時金寶座位上金面人道:“爾敦是我昆侖第一力士,只要被他的雙手抓牢,便沒有誰再可以逃脫。”
也許在金面人看來,他的解釋并不是在向饒指柔泄露機密,反而會
給予他們無限壓力,他的這種做法源于一種信心,是對飛羽和爾敦二人的相信。
饒指柔靜靜聽著,爾敦正向自己走來,他袖中的魚腸劍緩緩收起,此人氣場龐大而雄渾,就像他的身材一般。
越來越近了,幽若蘭不禁為二人擔(dān)憂,因為此刻她也感受到對方二人并不是沖自己而來。
饒指柔深吸口氣,他靜靜站立原地不動,可自身的氣息卻已開始散發(fā)開來,武當(dāng)山上那個寧靜夜晚讓他心靜如水。
此刻在沛流離的臆想中,蒼鷹在蒼穹盤旋回轉(zhuǎn),準(zhǔn)備著隨時捕捉大地上出沒的獵物,而自己則是那只獵物,不,他想到這里馬上又反駁自己的判斷,因為自己才是蒼鷹身后的獵手,在臆想中他的視野變得明亮,甚至自己的眼眸要比盲目之前還要明澈。
蒼鷹盤旋不停,在蒼鷹的眼中,自己是它的獵物,而在自己眼中,蒼鷹則是自己的獵物,他們都想要捕獲對方,可最終勝利的只會有一方。
終于,他捕捉到蒼鷹的位置,眼前一片明亮,他看到蒼鷹正向自己俯沖下來,伸展手臂,手中弓已如滿月,箭在弦上,奪命箭等候發(fā)出。
幽若蘭死死盯著飛羽,因為此刻飛羽手中箭也已搭在弦上,那銀光閃爍的方向正是沛流離,她又望向身旁的沛流離,這個雙眼失明的瞎子手中箭竟也指向飛羽,二人相距百步,這樣近的距離很難躲閃開迅捷無比的銀箭。
對面是只有一只眼的飛羽,而身側(cè)是沒有眼睛可用的沛流離,眼睜睜看著他們之間的對決,幽若蘭的心忽然選到了高空。
金寶座位上的金面人一言不發(fā),靜靜觀看著手下的動作,而右側(cè)爾敦正一步步向師弟饒指柔走來,見他手無寸鐵,幽若蘭胸膛中一顆懸起來的心久久不能落下。
左顧右盼之間,爾敦已來到饒指柔面前,而這時自己也聽到身側(cè)箭離弦的聲音,大殿中的空氣因為被撕裂而在痛苦的呼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