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章 西涼欲起
劉憲的這封奏表送到,熱鬧的成都官場立刻為之一靜,被幾派官員吵的耳根子發(fā)疼的劉備也終于有了一時清凈。
不過誰都知道,這些只是表面現(xiàn)象,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暗波依舊洶涌。
現(xiàn)在,大家只是睜大眼睛在看劉備自身的意愿選擇。
一個不小心竟被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劉備除了苦笑還能做什么呢?要知道,始作俑者現(xiàn)在可已經(jīng)躺著不能動了。
而這的一切還是要從劉憲出征后說起——
距離南征大軍出發(fā),相隔了不過五天時間,中原方面就傳來了董昭、華歆等人欲圖勸晉曹操為魏公加封九錫的消息。
一時間波瀾四起,天下為之震動!
自從高祖劉邦刑白馬起,“非劉姓者不可為王”就成了大漢的慣例。漢襲秦制,同樣是二十級功爵,最高者徹侯,并沒有“公”這一級。直到了王莽時期,公——這一爵位才重現(xiàn)人間。
等到光武中興,湮沒塵土已經(jīng)二百年了。
可以說只要是堅持大漢正統(tǒng)的人,心中都不會接受“公”這一爵位。幾乎是不言而喻,人人都把這當做曹操謀權(quán)篡位的前兆。
川中劉備集團作為大漢正朔,對這一消息當然是更加的注重以及擔(dān)憂。
董昭等勸晉的消息還沒平息,就在劉憲屯兵瀘水之時,又一勁暴消息西傳入傳——荀彧荀文若,死了。
曹操二十年的謀主,被他譽為有“巍巍之勛”的荀彧,加封食邑前后共計二千戶,還欲十多次授以三公(當時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的荀彧(荀彧使荀攸推辭了十幾次才作罷),就這么的因勞軍“病死”在了壽春。
享年五十尚缺數(shù)月。
荀氏家族對外宣揚是——以憂薨,可世上又不停地流傳出——曹操贈食給荀彧,荀彧打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乃是空盒一個,是以不得不飲藥而卒。
而更讓劉備集團所郁悶的是,在荀彧死后,壽春的逃亡者告于孫權(quán),說曹操有意令荀彧殺了伏皇后,荀彧不肯,這才無奈自盡。
“老賊不死,禍亂未已。”孫權(quán)以此為由遣張溫入川來拜劉備,具告此事,搞得劉備只能粗口咒罵。
而暗地里,諸葛亮等與張溫卻是好一陣推纏,這才了斷了交州之事,兩家“重歸于好”。(半個郁林郡夾合浦郡少部并入蒼梧郡,算作劉備集團轄地。)
處理了這檔子事,對成都來說不過是一陣熱鬧,畢竟荀彧一死,曹操缺一臂助,且又可讓荀攸膽寒,如此對劉備集團是大為有益的。
但劉備等人高興地有些過早,緊跟著的麻煩事就來了——西涼的馬韓集團,以“曹操欲晉魏公,加九錫,乃篡位之苗頭”為由,派人來說劉備,兩家聯(lián)手蕩平韋康,共取長安。
西涼軍愿以——武都、隴西兩郡為酬,攻滅韋康之時既可交付劉備軍盡占。而若聯(lián)軍能打進長安城,他們愿再以天水郡以及右扶風(fēng)南部即渭水以南地區(qū)補償!
自從上次大敗之后,馬騰、韓遂等人無不憤恨在心,立誓要蕩平韋康,再下長安。
幾年的休養(yǎng)生息后,西涼軍人馬復(fù)起,已再過了二十萬之多。
現(xiàn)如今,曹操布兵三十萬于淮南,致使中原空虛,雍州后力不足。正是他們報仇雪恨的好時機。雖然盟友劉備集團,其首席大將劉憲正在率軍南征,但馬騰、韓遂都相信,擠一擠劉備還能磨出五萬人馬來。
即使比起自家的少了很多,可自家老巢還是要留下一些兵馬看著的,能用到軍前的也就十三四萬,且多是騎兵,對攻城并不擅長。而有了劉備軍的加入,不但可南北夾攻韋康部,更能利用劉備軍步卒善于攻堅的長處。
可以說是真正的以其之長補己之短!
馬韓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讓劉備很是郁結(jié),讓諸葛亮、龐統(tǒng)、法正、黃權(quán)等人也很是郁結(jié)。卻讓尚未轉(zhuǎn)回江東的張溫給高興了!
曹操現(xiàn)在在淮南還有三十萬陳兵,加上原本壽春等地的兵馬,總兵力接近四十萬,而曹操也是號稱“五十萬”。
這對江東無疑是極為強大的一股壓力,若不是有“赤壁之戰(zhàn)”珠玉在前,怕他們內(nèi)部又該產(chǎn)生“投降派”了。
孫權(quán)之所以在交州問題上讓步如此之大,立意也就是盡快和劉備集團修復(fù)好關(guān)系,然后求救荊州,讓荊州兵馬火速出擊北上或是東進救援。
現(xiàn)在張溫剛剛落實了前提,正事才開始談,西涼集團就拋出了如此一個好枕頭,真是讓張溫高呼“天意”。
怎么辦,出不出兵?事情擺到了臺面上來了。
就劉備心底而言,他是不想出兵的。
一是,南蠻未定。此刻出軍,川中就再無剩余兵力了。且是兵分兩路,分散了自家兵力不說,糧草負擔(dān)也是不小。川蜀剛剛安定了兩年,收來的賦稅糧食,支撐一路還綽綽有余,但用來兩面開戰(zhàn)就顯得不足了。
二是,孫權(quán)前些日子的舉動觸怒了劉備,他不想自己出力氣給孫權(quán)解圍。那兩家在合肥在碰一陣才是好呢,最好是打他個兩敗俱傷。
而第三是對于西涼這個小盟友而言,雖然他們就算全拿了雍州也不過如此,成不了威脅。可長安在他們手中,這是與當年的隆中對相抵觸的。
“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兵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以出秦川”。諸葛亮所言,那是句句都掛在他的心頭啊!
劉備能想到的,諸葛亮、龐統(tǒng)、法正等人自然也能想到。
然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西涼集團占據(jù)長安,那也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益州大門前做盾牌,盡可能的來吸引曹操的攻擊力。
如此,西涼集團難免要與曹操來幾場大戰(zhàn)、血戰(zhàn),雙方死傷慘重,則躲在后面養(yǎng)精蓄銳的益州劉備軍就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相信這種情況西涼集團也肯定想過,畢竟誰也不是傻瓜,他們或許已經(jīng)找到避免兩敗俱傷這一局面的方法;但或許什么也沒有,雖然風(fēng)險很大,但為了能出口惡氣,對某些人來說似乎也值得。
那么,面對這一切,出不出兵——對劉備集團來說,就成了一場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