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人都是自帶“附庸風雅”技能的吧?
林家仁從地上悠悠爬起來的時候,他們都已經(jīng)各就各位,坐的那叫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了。心想著大概是要開眼了,林家仁揉了揉模糊的雙眼,四周的世界才變得清晰起來,由于馬忠和沙摩柯的體格不一般,他沒花多大力氣就看到了他們倆人,一人揣著一卷和諧類型的畫卷,聊得不亦樂乎,尤其是花臉,就算臉上涂滿了油彩,也遮蓋不住嘴巴裂到耳根子去的表情。
“我就靠了!這倆也太……”生氣是必須的,林家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著就要跑過去數(shù)落兩人,卻被一只手給攔住了。
“這位兄臺,您是二百五吧?下等座在那邊,還請隨我來!”
“你他喵的才是二百五,你們全家都是二百五!下等座?等等,你剛才說下等座?下等座多少錢?”有股疑似“被坑了”的和煦微風迎面打在了林家仁臉上,該不會……
“兄臺,別激動,演出就要開始了,這里是走道,確實不能站人。至于下等座,您買的還能不知道?只要十錢啊。”
……原來以為不到兩倍的價錢,搞了半天卻是四點五倍,呵呵,怪不得說那丫穿的不怎么樣還能買得起,行啊,結結實實地坑了我一回的,你算頭一個,小樣算你狠!
喃喃地念著,被人引領著來到了離舞臺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偏遠角度,這里就是“二百五”的所在之地了,不過最讓人無語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就在那個空位旁邊,一個人正朝自己揮手致意。
“你怎么也來了?”
這位就是剛才踹了黃牛一腳的保鏢,姓莊林家仁管他叫大壯(莊),這純粹是個人愛好而且,人家本人在馬沙二人面前可當不上壯這個字,屬于短小精干類型的。
“主子放心,我用的是自己的錢。”
“……你能別一上來就說這個么?”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小氣?
“嗯,這張票才讓他賺十錢呢!再說了,主子你一個人進來的,我不放心。您看您現(xiàn)在……唉,我這回去可沒法向主母們交代啊!”
大壯嘿嘿一笑,還真有那么點意思,林家仁也就不忍心說出無論是妹子們沒有一個是正式的老婆,還是咱被坑了的事實了,既然你護主心切,我就稱其美矣、成其美意,點點頭算是贊賞,咱就先看戲!
不過現(xiàn)在想想,之前你好歹踹了那丫一腳,也算是最不吃虧的地方了吧?
林家仁就是這樣,有的時候換個方式來想問題不就好多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大戲便開鑼了。
只是下等座,好像沒什么**啊,這些位置基本上就是來旁聽的吧?想要看到臺上的表演,似乎……
“喂,那個誰,你擋到我了!”
“嘿,你!別在那轉悠!”
林家仁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過道不能站人了,因為現(xiàn)在站滿了人——敢情他們還賣站票!剛才站的地方全都塞滿了人。而且他們小號碼的正位和大號碼的偏遠山區(qū)位置之間還都是些賣各種各樣小吃的商販,最扯的是在他們之中,還混雜著賣花的小姑娘!
這尼瑪是誰在幕后操盤?待會兒一定要見上一見,太有想象力了有木有?林家仁還發(fā)現(xiàn)那些個小姑娘穿的可不算多,要知道外邊可是冬天啊,這種穿法即使在室內也有點太托大了吧?特別是當她們俯身拿花束花環(huán)推銷的時候……
賣個那些男人,讓他們送給臺上的藝人,然后再回收利用,她們多半就是這么干的。也對,既然這些人舍得花三十錢進來,也就沒道理不會買幾錢的花,尤其是在美女叫賣的情況之下,這等營銷手段出現(xiàn)在古代可是讓林家仁大吃一驚嘖嘖稱奇。
那是他忘記了人家倚翠樓以前是做什么買賣的,人家清楚你們男人在什么時候最喜歡花錢,如果說熱戀中的女人容易智商下降的話,那么男人必然是在有美女在自己面前撒嬌的時候容易化身小白,也就是冤大頭了。
“一束八錢送給臺上的徐雪小姐,一束也是八錢,送給美麗迷人的小姐你了。”男人的豪爽就是要這種時候表現(xiàn)出來,荷爾蒙的分泌已經(jīng)讓他們成為了肥羊。
說這種話的并不在少數(shù),更有土豪者,揚言全部買下之類,當然就有人覺得臉上無光,想要PK一下,所謂良性競爭有點拍賣行的意思,反正錢全被賺人家倚翠樓給賺去了就是。
“誒,主子,為何姑娘們不來這邊,只有些賣瓜果的過來?”大壯抓了抓后腦勺,畢竟還是太年輕啊。
“也許是看你長得比較嚇人?”林家仁消遣了一句對方,才擺擺手道:“沒有啦,其實道理很簡單。你想想啊,那些是花了高價進來的人,而且光是看衣著也能知道他們有錢吧?你說姑娘們要賣,是選擇有錢的能賣的多,還是沒錢的能賣的多?”
“哦哦,這個我懂了。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明明就是都花了三十錢的,為何咱們就坐在這種地方,就連兜售物件也不及別人,要知道主子你明明就是……”
“噓,噤聲,咱是微服!這世道就這樣,笑貧不笑娼,想要被人看得起也只有爬到高處才可以,所以大壯你得加油喲。”
“嘿,那是,跟著主子早晚會有那么一天的!”
階級劃分喲,每朝每代必不可少,尤甚于元,最廣闊的疆域最狹隘的世界,三六九等,宋人為末,什么時候才能好點呢?林家仁不知道,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已知的他還要繼續(xù)呆下去的世界中,盡量活著,然后看看能不能改變吧。
徐雪的演出不長,畢竟人家一個人的獨舞也不能一直跳下去不是,總得讓自己的團隊階梯表演一下。她跳的什么,林家仁完全看不到,不過耳朵可沒閑著,光就唱來說應該是本地的民謠結合了樂府的唱法技巧,形成的一種清新的唱腔,讓人頗覺回味。歌詞好像是說一位女子的自述,表達自己敢愛敢恨欲與情郎共度一生的情懷,但是其間發(fā)覺對方變心,便果斷分手,絕不拖泥帶水,并且毀掉了她精心準備的珍貴嫁妝“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用的還是挺極端的方式“拉雜摧燒之”,并且“當風揚其灰”,很是霸氣決絕啊,最后以“從今以往,勿復相思。”作為結束,義無反顧。
正當林家仁還沉浸在對于徐雪歌舞意境之中的時候,場館里忽然熱鬧了起來,一番舞罷,似乎是有另外的人出場了。
來自海外的蓬萊仙女,他們都這樣高呼著,似乎都要把徐雪的出場排場給壓下去了啊,還蓬萊呢,明明就是泥轟扶桑倭國!
“主子啊,還是看不清啊!”大壯努力的開道也是徒勞,人實在是太多了。
“瞧你那點出息,沒見過女人啊?你平時看穎兒她們還看不夠啊?”
“呃,主子!正因為屬平時根本就不敢看主母們,所以才要抓住機會看看這些啊,再說了這票可是花了我快三月俸祿的呢!”
“……要不你上臺去抱那櫻姬一下,我就幫你出這張票錢?”
大壯頓時眼前一亮,“這可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知道我對自己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橫豎沒事,找點事情出來樂呵樂呵唄。
剛才還盤桓不前,這會兒就像是爆種了一般,分分鐘就擠開小販,連賣花的美女也沒能幸免,大壯徑直沖到了后臺——這家伙還真不笨,這么短的時間還能想到這么個辦法。
要抱人是吧?那就得出其不意免得被攔下來,去了后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呵呵,他也想的太簡單了吧?后臺也是有人的,而且防范措施還做得超乎想象,他才剛剛踏入后臺一步,就被轟出來了,然后他想在別人來攔他之前沖上舞臺,結果他自己就掉頭跑掉了。
“誒,你怎么回來了?聽這聲音可不像是你得手了!”林家仁如是“安慰”道。
“唉,別提了,不過去看不知道啊。姑娘美則美矣,只可惜……唉!”
“你倒是說啊!”
“她們連伴舞的都全在舞劍,櫻姬就更不用說了,我可不想為了三十五錢去闖那劍陣,要是一個不小心,多的都花去了!”
“啥?她們是劍舞?”
“是啊,我也奇怪來著,這明明就是秦國的舞蹈,幾乎都失傳于世了,沒想到還有人會。看來蓬萊仙女之名,名符其實啊!”
“切,我還是水簾洞桃花源仙人呢!她們也就騙騙你們這種無知小孩罷了,你信不信我還認識她們家女王呢!”林家仁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直接引起了前方混混、后方痞子、不遠處小販的集體鄙視,不過他們才難得持續(xù)鄙視他呢,站起來看美女比較重要一點,都是狼友嘛,都有一顆欣賞藝術的心。
嗚嗚嗚哦!!!
滿場的狼嚎呼喊分明已經(jīng)蓋過了徐雪的呼喊,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具有力度的舞蹈,力與美的結合仿佛在她們身上完美地呈現(xiàn)了出來,一股異樣的豪情與激情從他們胸中迸發(fā),這就是來著蓬萊的仙舞吧?
林家仁只聽得到刷刷刷的聲音,據(jù)說是她們系在身上的舞鈴所發(fā)出來的響聲,而林家仁想到的卻是他們家那只小白,嗯,小白沒被老爸弄得餓死的話應該也有五歲多了,不知道它還多管閑事跑樓下拿耗子不?
聽人家跳舞能聯(lián)想到自己家的狗,林家仁也算是思考回路大異于常人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暗處一直跟著他的某人,此刻已經(jīng)攥緊了拳頭,林家仁看不清櫻姬是何人,可她卻看得真切,這分明就是那天踩著詭異步伐行刺林家仁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