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洛陽城,在馬越看來就如同一尊神木王鼎。宮外的西園軍、南軍北軍都擠著往城內進,邊軍過來就會城門卒就會鎖死城門。兩邊勢同水火,勢必要在這皇城之中分出個生死。兩個皇子就是這蠱,一邊是大皇子,一邊是小皇子,兩個不更事的孩子被人推著要去奪那國家的最高權柄。
誰贏了,誰就是皇帝!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大將軍被馬越拿著皇帝的詔書殺了!公路公子已經派人帶著火油往青瑣門去了,揚言要放火燒皇宮!”
袁紹帶著曹操正在自家府邸他總覺得事情不對,何進帶著吳匡入宮按說這會兒早該出來了,特地來請教叔父袁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便聽到了奔回的下人這麼回報,著實給袁紹嚇了一跳,急忙拉住下人問道:“怎麼回事,你說的清楚些!”
“是,是?!奔叶『螘r見過自家大少爺如此緊張沒有風度的時刻,急急忙忙說道:“今日尚書令盧植入宮見馬越,出來時帶著木盒子就出來了,說大將軍謀反,已經被馬越在宮中殺了,最先知道的是承陽門外的趙融、馮芳校尉,急忙把消息傳報給青瑣門外的公路公子,二公子手上的虎賁郎都去搶城裡的武庫了,現在府上家兵披的都是雙層鐵甲,二公子早些時候把火油都拿到青瑣門外,一怒之下便打著馬越謀反殺大將軍的旗號在青瑣門外放起火了!”
袁紹曹操聞言大驚失色,曹操聽說馬越殺何進,袁術放火的消息更是氣的直跺腳?!斑@個公路,簡直胡鬧,就算君皓殺了大將軍那也是奉了皇帝詔命的,他怎麼能在宮門放火呢?”
袁紹也一下子沒了主意,誰都沒想到馬越是來真的,直接在宮內把大將軍處決了。急忙問坐在上首的袁隗,“叔父,您看如今這個局面,該如何解決?”
“解決?老夫覺得正好!”宅中安坐的袁隗一拍手站了起來,看著袁紹曹操說道:“無所謂,反正哪個都要殺,無非是何進換成了馬越罷了,快去將你們幾個校尉的兵馬聚攏了攻入皇宮,就打著爲大將軍報仇的旗號,宦官、外戚、權臣一個都不能少!”
“全部殺乾淨了,以後這天下就沒有什麼外戚宦官,海內爲之清明!”老袁隗看上去喜上眉梢,拍著袁紹的肩膀說道:“本初,大將軍不在,幕府中大多對你俯首聽命,帶著他們去清君側吧。”
說著,老袁隗看著曹操,慈祥地笑了,“孟德,我們老了,今後的朝廷,這天下,可就要靠你們的了!”
袁紹領了命,拽著還在發呆的曹操離開袁府,走了好遠曹操才反應過來,甩開袁紹的手責問道:“你本來就知道這事?徵召外軍不是爲了嚇?;屎?,是爲了殺大將軍?董卓是袁家的門生故吏,我曹孟德、趙融、往上是你袁本初,是你們袁家。鮑信往上是鮑鴻,鮑鴻又是你袁本初,往上還是你們袁家。丁原一直靠著幷州王氏,王允往上又是你們袁家,王匡往上也是你們袁家……本初,你瞞得我好苦啊,原來你們袁家一直就把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聽見曹操這麼說,袁紹一愣,看著曹操不信任的眼神讓他心裡發苦,袁紹伸手把住曹操的衣袖說道:“孟德,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們袁家,而是我們!是我袁本初,是曹孟德,是公路,是我們!這件事本就是府上老人家爲咱們這些年輕人謀劃的,你爹能看不透?他支不支持你?這是爲了咱們??!”
眼見提到曹操父親面容稍有鬆動,袁紹急忙接著說道:“除去宦官,沒了外戚,以後就是我們士人輔政,再不會有十常侍荼毒天下,皇子年少,我輩士人可親自教導皇子心懷天下,不出二十年這天下就會換上一副模樣,這是功在千秋福澤天下的大事!”
“鮑老二冤死在黃門寺,今天若是攻入皇宮又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塗炭,難道這就是你們袁府付出的代價?”
“小譚兒已經十二歲了,如果只是爲了些許私慾我不置於賠上性命拼死做這件事?!痹B像四周望了一眼,他有些抵不住曹操這麼譏諷的問詢,若不是總角之好的曹操,一貫驕傲的袁紹怎能接受有人以如此口氣質問他。
“孟德啊,不要這麼說我,二十年來不分你我的交情,我若有心向你隱瞞今日又怎會帶你入府,有意讓你聽到這些?孟德,我不知道那些校尉會不會聽我的,我心裡十分忐忑,事已至此,如果不能攻入皇宮盡除宦官那先前死去的英靈便白死了!你記不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那年我不過十二歲,你說我是兄長你是弟,公路那會兒都不會說話,你是第一個叫我兄長的人,往後二十餘年,只有你曹孟德捉弄我袁本初,有好事做兄長的什麼時候沒分你一些,黨錮的時候我躲你躲得遠兒遠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這個時候你都不幫我,那對於那些校尉爲兄更沒有把握,孟德,幫我,我需要你幫我!”
他人的生命是不是袁府爲了天下付出的代價袁紹也說不清楚,但他知道,低聲下氣是他袁本初爲友情付出的代價!
袁紹的話像是打開一把回憶的鑰匙,面對每每得所鍾愛,就是不找袁術也要來找自己的袁紹,曹操他實在無法拒絕。他曹孟德身形矮小,膚黑麪苦,何況還被人罵作閹宦遺醜,袁本初卻看上去擁有一切,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材,無與倫比的家世……袁紹擁有曹操所羨慕的一切。舔著乾裂的嘴脣,曹操其實一直想不通爲何看上去跟自己完全不是一路人的袁紹會跟他曹操成了生死之交。
“好吧,本初,我會幫你的,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