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那盞微弱燈火
是螢火蟲在閃爍
誰約過誰去看
這一場忽滅忽明的傳說——
再見螢火蟲
沉寂的皇城,燈火輝煌驅(qū)趕不去骨子里的陰冷。
御書房。
“皇上,皇上你該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最緊要做的是什么,那些小孩子脾氣,也應(yīng)該適當(dāng)?shù)馗母牧??!绷⒃诋?dāng)中,身著朝服的那人聲音沉穩(wěn),略帶責(zé)備。
而案桌背后,龍座上,那人眼睛一抬,嘴角輕挑,卻溫和地問:“二皇叔,你究竟在擔(dān)憂些什么?”
覃王爺眼睛一眨,說道:“皇上,其他且不說,但看最近的武狀元大賽,皇上居然破格讓殺人狐貍加入,敢問皇上您用意為何?殺人狐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么能踏入皇家的武狀元大賽,皇上你想過沒有,如果真的是殺人狐貍勝出了,后果會如何?皇上你可曾都料想過?”
少年天子一笑:“二皇叔……你還是在擔(dān)憂朕的安危啊……”
“皇上,你怎么能把這不當(dāng)一回事?再假如說,萬一殺人狐貍心存歹意的話,皇上您認(rèn)為,憑著這區(qū)區(qū)的御前侍衛(wèi)八百能擋的下他嗎?”
“二皇叔,話雖然說的不錯,但是你看……朕現(xiàn)在不是好端端的嗎?”
御座上的人眉尖一挑,笑容可傾城。
覃王爺皺著濃眉,望著眼前人。
這就是他為之俯首稱臣的人,這就是他為之嘔心瀝血侍奉著的人,為什么他的臉上一絲緊張跟惶恐神色都無,到現(xiàn)在一點天子的謹(jǐn)慎跟威嚴(yán)都無。怎么可以?
登上皇座,不等于江山穩(wěn)固,不等于就能統(tǒng)一天下!
濃眉一皺。覃王爺還待說話。
“對了,二皇叔?!瘪鯛斶€沒來得及說話,御座上之人卻驀地開口了,“朕自從登基以來,所有大臣地封號還沒有改過呢,是朕的疏漏?,F(xiàn)在武狀元大賽已經(jīng)成功落幕,不然就借著御封狀元的契機,將一干有功之臣地封號改一下吧。”心中一震,覃王爺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年輕的臉一眼.1-6-K小說網(wǎng),手機站wap,更新最快.
皇上……您地心中又打了什么主意,是單純的要改變封號嗎?
“這本來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的,皇上您既然有這份意思,就實行好了,臣一力支持?!彼雇艘徊?。躬身,雙手合在一起,施禮。
“嗯。二皇叔你沒有疑議就好了?!蹦贻p的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可是皇上,聽說拔得頭籌地玉統(tǒng)領(lǐng)在演武場上跟殺人狐貍一并失蹤……這個……”覃王的心中一動。為什么皇上您會對姓玉的那么執(zhí)著?玉鳳清跟殺人狐貍一并失蹤。這是否說明他們兩人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事到如今皇上您居然視而不見,還要將狀元之位子為他保留?如果那個人心懷不軌的話……那豈非跟放一顆炸彈在自己身邊無有兩樣。
為什么?他要冒這個險……不不??此纳袂椋狗置魇呛V定或自信……皇上對那姓玉的,如此信任?
到底為何!
覃王抬起頭,望了一眼那笑微微的少年,他的臉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這個啊,二皇叔你不必?fù)?dān)憂……朕相信他會很快回來地?!庇系纳倌晡⑽⒁恍Γ半抟幌蛭ú攀怯?,既然玉鳳清不負(fù)眾望,奪得狀元,朕便要將他該得的東西給他,免得寒了天下武者地效忠之心,二皇叔你說是嗎?”
覃王心中波動,既然你已經(jīng)開口,我還能說什么?況且,天下都知你已經(jīng)將赤靈珠送到錦鄉(xiāng)侯府……
錦鄉(xiāng)侯,對了……玉鳳清是錦鄉(xiāng)侯府的人……
嗯……那個人,他是不是……別有圖謀呢?
心中起疑,覃王爺再也無法開口反駁,只得低低應(yīng)承一句:“臣知道了。”
“嗯,朕也累了,二皇叔,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就暫且退下吧?!鄙倌甑芈曇魷販氐?,“二皇叔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勞啊……”
“臣……遵旨?!瘪跻欢峨p袖,袖子內(nèi)的雙手從握拳到慢慢松開,最終他沖著那高高在上地少年施了大禮,方才緩緩?fù)顺鲩T去。
燭光跳動。
御座上的人逐漸低了眉,燭火映出他的臉色,光影片片閃爍,陰晴不定。
“哼……”冷冷一聲哼在書房內(nèi)響起。
這迅疾竄動的臘月寒夜的風(fēng),都似乎因為這一聲冷哼而清冷了三分。
站在門邊的兩個小內(nèi)監(jiān)心頭一抖:皇上又生氣了……
可是……為什么剛剛還說的好好的,皇上一臉的笑,而二王爺走后就生氣了呢……
究竟是為什么?
誰也不知道。人,將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唐少玄怔怔望著頭頂?shù)牡窳寒嬛劬σ徽!?
那個家伙……到底去了哪里,他到底跟殺人狐貍有什么瓜葛!
如果他開口問的話,那家伙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對自己和盤托出吧?
他對自己的愛慕,他看得出。
他一早就看得出,那家伙一見到自己,仿佛就變的很奇怪。
所以他吃定了他,呵呵呵呵……
只不過那家伙還真是傻到可愛。
翻一個身,伸手撫摸上錦繡被面。
這曾經(jīng)是那家伙睡過的。
他離開的第二天一早,自己便吩咐宮人急急忙忙換過,不料才過一刻,便立刻又叫人換了回來。
呵呵呵……為什么呢?
你要問什么么,我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這龍床之上,曾留下過一個外人的印記。
除了他,沒有第二人曾在這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上一夜。
除了他在的那一夜,他唐少玄,也沒有像那一夜一般安安穩(wěn)穩(wěn)地香甜睡過。
奇怪,奇怪。
那樣一個小丑人,性格又是傻的出奇的人,居然會讓他覺得心安。
或者……是因為看出他對自己的好,所以深信他無法背叛自己,是這樣嗎?
所以……以他素來喜歡潔凈的個性,又怎么會執(zhí)著地留下他曾睡過的床罩被褥!
玉鳳清……
你到底去了哪里……傷的,怎樣?
可是朕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一定會回來的。
明明沒有任何承諾,朕卻很清楚的知道。
翻過身,唐少玄把臉埋入褥子之中。
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那一夜,他老早就察覺他出現(xiàn)在皇城之中,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唉!要那副傻樣,幾時才能找到自己的住處?他忍著笑,讓小安子假裝離隊,實際上是想要給他一個機會。
小安子果然順利完成為他“指路”的任務(wù)。玉鳳清啊玉鳳清,你真是笨的讓朕……
就算是你想要偷朕的東西,居然還要朕親自指點你到哪里去偷,哎呀呀,朕也算是天底下很笨的一個人了,近朱者赤嗎這是。
寢宮內(nèi),他從床底爬出來,那狼狽的樣子,真是難看。
他察覺是自己的那瞬間,那震驚的樣子,真是太傻。
而當(dāng)看到他在自己床上鬼鬼祟祟地樣子,他惶恐不安的樣子,他唐少玄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地欣賞一個人的猶疑,掙扎,痛苦跟不安,他進(jìn)退兩難,他卻看得愉悅。
他的手指滑過自己的眉尖,臉上,那一刻,他的心中很安穩(wěn),很寧靜,很祥和。
只有他唐少玄自己知道,他的睡著,那是一個陷阱。
如果那時候,那家伙真的將所謂的赤靈珠拿走拿走,那么從此之后,天涯海角,玉鳳清在他唐少玄眼里,永遠(yuǎn)都一文不值,像天底下所有人一樣,不能相信,只可防備,亦或者永遠(yuǎn)以假面相對,心內(nèi)只能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可是那家伙他……沒有那么做。
他捧著自己的臉,哭得很傷心,也很壓抑。
而他終于忍不住,將那家伙按倒在自己懷里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里是開心的,喔,也許還有一絲絲感傷,至于為什么,不知道。
真蠢,那家伙真蠢。
不過蠢的,讓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