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紫衣剛剛上身不一會,宮廷派來的傳旨官已經到了錦鄉侯府。
我想少玄一定是屬狗的,不然鼻子怎么會這么靈光。
暗暗下決心見到他的時候找機會問問,一邊昂首闊步進了神武門。
神武門頂上雕了的是兩柄戰斧,交叉一起,高高聳立,一為揚威,二來震懾。
據說這是紀念前朝神武大將的豐功偉績而特意建造的。
我昂頭望著這神武雕塑,被他的雄壯威武震懾,心內十分羨慕。就在挺身從神武門下經過那一刻,我并沒有想太多,更沒有想到日后——天綺這兩個字,也會如神武一樣,聳立這皇城左右,靜默沉穩,威武尊嚴,做這皇城以及住在內里之人的永遠護衛。
傳旨官七拐八拐,走過寬敞的通天大道,自雕龍盤鳳的白玉階向上,不入正殿,卻自右手邊斜斜走去,我跟在身后,跟他從大殿旁邊向后面走,一直到眼前不再那么開朗,形形色色的亭臺樓閣逐漸多了起來。
一直到了赤龍殿。
傳令官上前一步,跟站在大殿之外的太監低聲說了一句什么,那太監望了我一眼,隨即揚聲叫道:“今科武狀元玉鳳清到……”
隱隱聽到內里傳來沉沉一聲;“宣!”
傳令官低聲說:“玉公子請了,下官只能送到這里。”
“有勞有勞,改天請老兄喝酒。”我面帶笑,拱手作揖。
“不敢不敢。”他倒退兩步,這才笑容可掬地轉身離開。
我甩甩袖子,邁步踏過赤龍殿高高的門檻。徑直走入。
揚眉看,在高高的玉階上,金碧輝煌的背景里。那男子坐在那里,巋然不動。
我一步步向前。他跟我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我仰望著他,他雙眸看著我,忽然之間他眉一挑,嘴一動,似乎露出一抹笑在嘴唇間。手在桌子上一拍,嚯地站起身來,定了一會兒,卻又嚯地重新坐下。我深深驚奇。
“你們都退下吧。”冷冷一聲喝,少玄他忽然說。
那聲音格外地冷靜,冷的我的心也跟著一顫.Wap,更新最快.在這會兒我開始提醒自己他是皇帝,這是面君,不是以前地相見,談笑荒唐。百無禁忌。
“是……”宮女太監們低低應了一聲,隨即魚貫向外走去,鴉雀無聲。我向前。一邊張望他們,他們俱都低著頭。不曾抬頭看人。靜悄悄向外疾走,一時之間赤龍大殿內除了我跟他。再無其他人。
彼時我走到龍案之前,于是拍袖子,俯首,單膝一曲,跪倒在地,高念:“臣玉鳳清……”東西,你這兩天跑到哪里去了!”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怒吼。我愕然住嘴,抬起頭來。
龍案背后的那人霍然站起身來,腳步移動,繞過龍案走到我地跟前,一把抓住我肩頭衣裳,我身不由己,居然被他輕而易舉揪起來。
“皇……皇上……”我瞪著他。
“皇你個頭!”他伸出手,打在我的頭上,“現在沒有別人,少給我假惺惺的。”
我吐吐舌頭,笑的開心:“少玄,你這樣對我,小心我以后改不了口。”
他跟我面對面,眼睛卻從奇怪的角度斜睨著我。
忽然之間他嘆了一口氣,面色略有點郁悶:“聽你叫常了名字,忽然改口,會覺得怪怪地,況且……”
我一怔,側耳傾聽。
他咳嗽一聲,打住不說下去,卻重又望著我,臉上露出期盼神色:“快說,你這兩天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朕……朕很……很……”
他忽然變成啞
我眨眨眼睛:“很什么?”
“沒什么。”他垂下眼睛,臉上露出淡淡的表情。
“有什么就說啊。”我絮絮善誘。
“都說了沒什么。”他別轉臉去。
“你很……很……很……很生氣?”我學著他說話的樣子。
他狠狠瞪我一眼:“不是。”
“很憤怒?”
“不是!”
“很開心?” wωω ?ttka n ?℃o
“不是!!”
“很擔心?”“不………”他接口說,忽然間一頓,隔了半天,才吐出一個“是”。
“到底是是還是不是?”我拍著手笑。
“大膽!放肆!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推出去斬了?”他怒視著我,臉頰有點紅,可還是要盡力做龍威赫赫狀。
“臣絕對相信,臣再也不敢了,請皇上息怒……”我立刻垂手,做低眉順眼狀。
“哼!”
“皇上,您叫我來,難道就是為了追問我去干嗎了嗎?”
他背起雙手,踱步到我身前:“是啊,今朝的武狀元無故失蹤,你知不知道朝中的一幫老臣差點把我給聒噪死。”
“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我瞪起眼睛,眼前浮現弱小的少玄被一幫耆英元老包圍,唾沫橫飛在他耳畔叫的慘狀。
“是啊,幸好你回來了,再晚個一兩天啊,我看他們真的要造反起來了。”少玄忽然回頭,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不會這么嚴重吧。”我狐疑地看著他。
“當然!”他伸出手,啪地彈在我的額頭,似恨我榆木腦袋,什么都當真,“不過你既然已經回來,就好辦了,對了,少司他……將赤靈珠交給你了嗎?”
不知為什么,在他說出“少司”這兩個字地時候,我的腦中一陣暈眩。
“怎么了?臉色這么古怪?”少玄看著我。
我急忙搖頭,將亂亂的光影甩開,才說:“還沒來得及呢,我這是剛剛回府不久。”
“回府?哼。”少玄不悅地說。
“皇上您怎么啦?”我看他,為什么突然不高興起來,不回府,難道我要直接進皇宮啊。
果不其然,像是懂得我在想什么一樣,少玄忽然說:“鳳清,日后你……就住在宮內吧。”
“什么?”我精神恍惚,一時沒聽清。
“朕說日后你住在宮內!”
他大吼一聲,好像要噴火。
“為什么?”這次聽清了,可是也很震驚。我于是后退一步,惶然問。今天地少玄特別暴躁,不知是不是春天快要到了,天干日燥,人也脾氣見長。
心頭想到“天干日燥”四個字,又是一陣奇怪的感覺,似曾相識。
我伸手拍拍腦袋,我今天也特別怪,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地虛幻感。
“你是武狀元,過了明天,殿上一封,你就是皇宮地侍衛統領,朕還要加封你御前六品帶刀,可在諸宮內自由行走,要保護朕的安全——你不住在宮內,住哪里?”少玄威嚴地看著我,慢慢說。
“六品?”我抖了抖……錦鄉侯是幾品來著……不過還有個更重要地問題我要問一下,我于是小心翼翼地問,“皇上,請問一下,我有這么多的封,一個月的俸祿是多少啊?”
少玄瞠目結舌地看著我:“你問這個干嘛?”
“手中有錢,心中不慌。”我坦然回答。“這個朕不知道。”他更加坦然。
“你不知道?”我的眼睛瞪得眼珠快跳出。
轉念一想,不會是太少他不好意思說罷,于是臉色狐疑不定,有點掌不住。
“當然,朕日理萬機,哪里會想著這個,這個你要問戶部去。”他和藹地笑,大概看我的臉色有點陰沉,于是安撫說,“你放心,朕向你保證,你的品級這么高,俸祿一定不會少的。”
伸出手拍上我的肩。
他是皇帝,金口玉言,總不至于撒賴,我的心稍安。
“這還差不多。”我小聲嘀咕。
“對了,你到底要不要住宮內?”他忽然又想起來。
“這個……這個,讓臣考慮一下吧?”我眼巴巴看著他。“明天給朕答復!”
“啊,這么短時間?”
“你想干嘛?”
“起碼等過了年啊……”
“朕踢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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