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營地中間大帳內,淡淡的茶香讓氣氛更和緩,好像充滿落日余暉。
地上鋪著淡金色地毯,干干凈凈的甚至有種夢幻玄妙的色彩。
俞悅、莊上弦和潘基度會晤顯得也很美妙,一時興起,潘基度講了一個古老的傳說。
這是關于崇金林的傳說,大概和青巖古字一樣古老。
傳說中,那時候青巖群山或許有奴隸制,或許沒有。人基本按著地域聚居,又散布在整個青巖群山,大概相當于一個個大小部族,有的幾十上百人,有的上千人甚至更多。這些人產生交易的需求,最后選定崇金林為交易地點。
崇金林或許一開始是無人的,或許是后來發展成這樣。但最后,也許在某個偉大人物的主持與推動下,也許是大家共同約定,崇金林屬于青巖所有人共有,任何人不得私自占用,否則比如共討之。
不論時代如何變遷,交易的需求一直都有,崇金林也就延續下來。
如今雖然是三大奴隸主家族絕對控制青巖,但比如賽家也不敢隨便說占用崇金林。一旦影響到眾人的利益,即便不會共討之,恐怕也不會太好受。
俞悅笑道:“賽家不敢,說到底還是不夠強,做不到一手遮天?!?
潘基度點頭:“目前,三大家族已經形成完整的格局,有需求也可以和外面交易,崇金林的重要性降低。但對于一些出不去的人來說,半個月一次的集市依舊很重要。其實我們也可以通過集市獲得一些好處,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總是有些道理的。”
俞悅應道:“是啊,人類的發展,應該是繼承與發揚。繼承,就是傳承前輩的智慧、與各種無形的財富,讓我們少費很多力氣,站在更高的起點,或者說占著祖宗的便宜。發揚,就是用我們的雙手和智慧去創造,讓一代比一代強,讓祖宗的榮耀得以延續,將來子孫也可以從我們手上繼承到更多。”
潘基度肅然起敬,看著女孩粉嫩的臉,卻散發著動人心魄的神秘光芒。
潘伯塤覺得,要論格局,殘月公子一人能頂十個他爹、加上他。
莊上弦作出決定后,心里一陣輕松,看著月牙說不出的自豪;月牙是一塊璞玉,他要把她養成一塊絕世美玉,越看越美。
俞悅瞪莊上弦一眼,她能耐大了,可不是最弱小的;不過是救了他,就被他扣下。
莊上弦看著月牙閃亮的眼睛,心里更自豪,反正是扣下了。
潘基度看著少年和女孩,絕對有奸情,還蠻登對的。老人家起勁的繼續講:“你說的不錯。在崇州,有不少逃跑或隱居的,青州更多,總數估計在五千以上。崇金林半月一次的集市對他們更重要。我的看法,崇金林既然屬于青巖所有人,那么就有他們一份。所以在崇金林集市,對他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也提升了集市對他們的重要性?!?
俞悅豎起耳朵聽著,這已經說到重要部分。
莊上弦聽得也很認真,這可以說以后都是他的事。
潘基度是老狐貍,有意在傳遞這些信息,雖然有考驗之意,本意還是好的。
莊上弦作為外來者,要真正的融入、掌控崇州,遠遠沒那么容易。
潘伯塤作為年輕精英,基本上都懂。但看著墨國公和殘月兩人這么年輕,懂的卻似乎并不比他少,挫敗之余,也激起他狂熱與好勝心。
潘基度看兒子徹底淪陷了,心情好復雜:“我覺得,存在就有一定理由。隱居自古以來就有,逃跑過得比一般的奴隸還苦,但他們不傻,又為何選擇隱居?所以我的態度,是適當的包容。那些人因為選擇不同的方式,有時讓我們也會有意外的收獲。”
這很現實,潘基度沒必要害羞或假裝。
俞悅點頭:“我的觀點,俗話說,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想得太美。奴隸主將奴隸當牛當馬,不給他吃草他肯定跑不快,活干不動。大方的讓牛吃草,他擠的可是奶。換句話說,只要他能賺回來,哪怕讓他吃奶呢?!?
潘伯塤插話:“奴隸吃的主要是酒糟。每年稷谷收上來,一大半用于釀酒;酒糟除了用來喂牲口,就是分給奴隸吃。”
潘基度看兒子一眼,嘆息一聲:“稷谷酒是青巖三寶,也是主要收入來源。崇州每年釀造大量稷谷酒,在以前,酒的種類也非常多,一些古方根本想不到;現在也找不到,我感覺,酒越來越差。比如,種田是靠天吃飯,不同的年份,種出來的稷谷會有差別,釀出來的酒自然也不同;但現在已經不分了,遇上好的就是運氣?!?
俞悅仰天長嘆:“我總覺得人類在退步,在自我毀滅?!?
深深的憂傷,整個世界變得灰暗。這還是一個死循環,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其他人都一愣,一個萌正太感慨世界要毀滅,是昨晚做噩夢了?還是青春期抑郁癥?看她樣子也不像有病啊?
潘伯塤去點了幾盞燈,帳篷內亮堂多了,地毯、家具等散發出奢華或炫目的寶光。
莊上弦認真看著月牙,懷疑她是不是又受了打擊,或許是因為俞家?
不滿周歲被遺棄,俞家對月牙的傷害就算整個青巖群山也寫不下,就算馬林大河日日夜夜也無法洗干凈。莊上弦發誓,一定要俞家付出代價。
潘伯塤感到一陣慘烈的殺氣,嚇得直縮脖子,不知道墨國公準備殺誰,總不能將退步的人類都殺了吧?這他也阻攔不了,還是管他現實的問題:“現在釀酒其實有很多問題,但不釀又不行?!?
潘基度也很苦惱:“稷谷酒名聲有了,盯上的人也多,外面每年索取在增加。崇州看起來與世隔絕,但物資匱乏,想要去外面換,就會被人卡住。賽家主要是為了巴結某些人,還特地要好酒。于是大力提倡大家釀酒,若是有好酒再弄到手。這幾乎是一個病態的惡性循環。我們卻無能為力?!?
俞悅應道:“所以需要去改變,越早越好。”
潘基度長嘆:“談何容易啊?!?
俞悅一笑,潘基度老臉發紅,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了。
潘基度老臉又帥又夠厚,干脆看著小美人,有本事就說吧,他洗耳恭聽。
俞悅也不矜持,看一眼莊上弦,這其實還是他的事:“我的想法很簡單,酒暫時減少一半;然后你們看,青石美觀實用,整個青巖群山都是,腳下挖地十丈肯定也是,這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潘伯塤立刻說道:“這個我們都想過。但青石太硬、難以開采,也很難運出去?!?
俞悅傲然一笑:“所以要想辦法,不是還有本公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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