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麼就出來了,院子掃完了?”
暢春苑外,一個胖太監見到一個瘦太監拎著掃帚從苑內出來,不禁好奇。二人都還年輕,皆是宸宮的太監,雖說乾的是雜役,但宸宮的小貓兒都比別處的尊貴些,別說這兩個還算有見識的太監了。
瘦太監道:“太子和錦繡姑娘在裡頭呢,我且先去別處打掃,等會兒再過來。”
胖太監一聽,高興了:“那隨我一同打掃後院去吧,我一個人竟有些掃不過來,橫豎,回頭我再跟你一起來掃園子便是。”
瘦太監一聽,也很高興,兩個人幹活起碼還熱鬧點不是?當下愉快地答應,二人一邊走,一邊閒聊。
“我瞧著錦繡姑娘是一輩子都離不開宸宮了。”
“這可不一定,瞧太子對錦繡姑娘那熱乎的勁頭,說不定過段時間皇上就把她賜給太子當王妃。”
“我瞧不像。要賜早就賜了,等不到現在。我瞧著,是要等太子登基的時候,直接上位。”
“那就得看錦繡姑娘等得及等不及了,她也快十五啦。”
“我覺得要看太子等得及等不及,嘿嘿。”
二人閒聊一會兒,瘦太監說道:“也莫怪太子對錦繡姑娘一往情深。當年他落難,被關在西所外的時候,錦繡姑娘是伺候他時間最長的一個宮女,無論他怎麼發脾氣、如何刁難,都不離不棄的。”
胖太監也挺喜歡錦繡,贊同道:“誰說不是呢,偏偏錦繡姑娘還長得這般好,真是難得。瞧宮裡頭那些侍候皇子的宮女,長相還不如錦繡一半呢,還不都是興興頭地指望從了皇子,起碼也能混到個康王侍妾的地位。倒聽說,皇上早就有成全的心,是錦繡姑娘沒鬆口,要留在皇上身邊伺候。”
“伺候太子的時候,對太子忠心耿耿;伺候皇上的時候,又對皇上真心實意,這就是她的好處。所以皇上纔看重她。”
可惜,錦繡沒有跟在這兩個太監身後,聽聽太監宮女們的心聲,否則她一定會很開心,得到這麼些毫無交集之人的讚美,是真正的讚美與收穫。
她和元恆在暢春苑開“核心會議”呢。
“燕園之事,可有了頭緒?”錦繡問道。
自從聽寶慶帝說,下個月要帶元恆去燕園,她就變得異常暴躁。雖然不至於流露出表面,但那只是自身的修養決定了她不允許自己流露,而不是心中不暴躁。
燕園像一顆不知藏於何處的定時炸彈,他們一點不瞭解這個地方,亦不敢打草驚蛇,不知道對方到底會用怎樣的方法將“燕園”這個武器使出來。
元恆搖頭:“島上陣法果然森嚴,我派了最聰明最精銳的先頭探子,也幾乎迷失在那個看似就在眼前、實則走到天邊的樹林裡。”
“那怎麼辦?”
元恆認真地道:“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揭開那個謎底的。我們需要幫手。”
錦繡望了望元恆,元恆的眼中分明有答案,他只是想再聽聽錦繡的意見。
錦繡鼓勵地微笑,點頭道:“是的,而且我知道,您心中已經有人選了。”
二人異口同聲:“陳其!”
我們的陳統領大人,陡然渾身一震,喃喃地自言自語:“好像有人惦記我,誰這麼好心?”
的確,他的第六感十分敏銳,不愧是在帝國最核心的戰鬥層面當了十來年的差。震完沒到一刻種,他就已經成爲新儲君的座上賓。
會晤是以朝會後小會議爲基調,在宸宮進行。元恆除了經常佔用父親的宸宮、御書房等工作場所之外,也有自己的小天地。
不用說,小天地首選暢春苑!
元恆將陳其請到暢春苑,沒敢像以前那樣還在池塘邊走動,而是帶進了屋裡。畢竟是談事情來的,不是談戀愛來的。
“太子有事直說,萬萬別叫卑職猜。”陳其也是個怪脾氣,元恆是斷不會與他計較的。
“你對燕園瞭解多少?”元恆開門見山。
陳其有些意外,望了望元恆。印象中,太子不是這麼急吼吼的人啊,怎麼才下了詔書當太子,立刻就惦記上登基了?
雖是意外,卻還是老實答道:“卑職是羽林軍統領,燕園的守衛人選,的確是從羽林軍中挑選。但是,只負責守衛,旁的都不問,這是職業操守。”
羽林軍,顧名意義就是負責皇城和皇帝安全的人。
元恆卻道:“我並不問你旁的。問的,正是守衛。”
陳其道:“不知太子殿下想了解什麼?”
“燕園的秘密,外人不知其詳,陳統領卻是知道重要性的。我身爲太子,也在安心等待交諸我手裡的那一天,而不會提前去打探,這是祁國的祖訓……”
陳其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的確知道,這個燕園的秘密是祁國兩百多年的秘密,一直由羽林軍守衛著,責任重大。
“但是,有人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知曉了秘密,這個人,不是父皇,不是我,而是第三人。”
陳其吃驚小心,禁不住說道:“不至於吧,這怎麼可能?”
元恆卻道:“若非證據確鑿,我怎麼會來問你?找陳統領前來,也只是想商討個對策,而不是追究責任。”
陳其更吃驚了:“責任?就算秘密外泄,何至於就是我羽林軍的責任?”
元恆望了一眼錦繡:“陳統領認識她吧。”
點點頭:“御書房的錦繡姑娘。”
“兩年前,她在沉香殿。爲求自保,扯落了沉香殿的太監王七,並攪進宮中的賭局對決一案。自從秦氏貴妃斃命,她手中的地下賭局被連根拔起,沉檔清理了不少,與錦繡當年捲入時的細節每每吻合。其中就有燕園守衛涉賭一節。”
陳其本來還坐著聽講,一聽這個,氣得立時站了起來:“怎麼可能!羽林軍規矩森嚴,尤其是守衛燕園的,個個皆是精銳死士,每一個都由我親手挑選,但凡有些劣跡惡習,都會被無情淘汰。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