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個妃嬪,不管是不是良莠不齊,也畢竟是順承帝一個一個自宮外納回來的,平時在宮外的她們各自的府里,也都是千嬌萬貴的千金大小姐。
她們這一旦進了宮,自也是每日里金奴銀婢的過著大好的日子,一日日里的嬌養著,甚至有些還會得到皇帝陛下的千寵萬愛。
因著這般的緣由,秦皇后若是真想要對她們做個什么事情,動個什么手腳,自然要來順承帝這邊申請一個批準的口諭才是。
“朕的龍種竟是小事?”順承帝劍眉皺起,滿臉不悅,了解順承帝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發怒的前兆。
秦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見此,連忙低頭請罪:“陛下恕罪,臣妾失言了。”
順承帝聲音冰冷,面上一派端肅之態,話語中已經聽不出情緒。
“與皇后何干,既然她們不懂事,你身為朕的皇后,大潁皇朝的一國之母,便要讓她們好好的知些事。需得要讓她們知曉,在這后宮之中,自是要以恭順溫婉為佳,千萬要少惹些是非才是正經。”
“臣妾已經知曉該如何做了,多謝陛下指點。”秦皇后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心歡喜的起身福了一禮就帶著一眾宮人出門了。
在此期間,董琉姝一直十分沉默地以一個旁聽者的角色聽著順承帝和皇后娘娘兩人在商議著關于自己的事情。
關于自己在賞花宴上被別人用紅花和麝香之物來暗算的事情。
從頭聽到尾,董琉姝不禁有些無奈,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就這樣當著她的面,商議著自己的那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他們是無意的還是心里從來都沒有想過,反正到最后,他們誰也沒有想起來要來聽一聽她的意見。
好吧。董琉姝在心里瞥瞥嘴,她其實對于這件事情并不算是十分的熱衷,她只是有些疑惑。
雖說董琉姝不善于與人斗智斗勇,也全然沒有宮斗的天分,但是她仍然能夠聽得出來,秦皇后剛剛說那話的時候,似乎就是別有深意的。
董琉姝想到自己昏迷之前,與自己接觸得最為多的林青青和季憫秋兩人,心里一時間突然就堵住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緩緩升騰起。
只是,越是如此,董琉姝的面上卻笑得越發的淡然,腦子里急速的在運轉著,要想個辦法,探一探皇后娘娘那邊的情形才好。
否則,若是因為自己腹中胎兒的緣故讓自己心目中當前最為重要的那個人受了一點子傷害的話,那都是會讓自己后悔一輩子的。
順承帝眼看著董琉姝的表情未變,但是眼神中卻諸多茫然,他便以為她其實是累了,就勸道:“你若是累了,便閉上眼睛歇一歇,相信皇后很快就會將此事查清楚的。”
董琉姝剛剛才昏迷了大半晌的時辰,此時哪里還歇得下去,就徑自低了頭不應聲。
“你不放心?”順承帝自顧自的問著。
“陛下,嬪妾在陛下未來之時便已然睡得夠了,此時又哪里還睡得著了?”董琉姝不愿意撒謊,一雙星目里目光皎皎,很是柔和。
順承帝又說了一些關心董琉姝的話題,董琉姝心頭不耐煩,便硬耐著性子恭敬地一一回答了。
“陛下,不知道皇后娘娘那邊將那事審訊的如何了?”董琉姝剛剛露出一一絲的意思,便被順承帝平穩的聲音打斷了。
“董美人此時千萬不要想太多,此事你確實是受了委屈的,朕心里清楚,你放心,只要皇后那邊一查出,到底是何人行的那等子昧心事,那么朕便一定會重重懲罰于她,還你公道。”
“陛下……”董琉姝面上有些著急,只是剛剛開口喚了一聲順承帝,就又被他打斷:“你不必謝朕了,你是朕心愛的妃子,此時又懷著朕的龍種,朕自然不會讓你受傷的。”
順承帝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攬過董琉姝,將其擁入自己的懷里,右手不停的撫著她的后背,寬慰著她。
見得順承帝這副模樣,董琉姝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十分的著急,側了身子不動聲色的抬手朝著站得遠遠的大宮女心若招了招手。
蕓香立馬走過來:“主子,可是要用茶水?”
“不必,躺了半晌了,只覺得身子骨乏得緊,太醫可有說過,我可以起來走一走的。”董琉姝側著頭看著蕓香,一雙亮麗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蕓香不放松,還一邊微微眨了眨。
蕓香會意,點點頭,聲音略微有些大:“啊……主子這倒是問對了,吳太醫之前還說過,主子若是清醒了,便可以出去外面走動一番,松泛松泛,不必一直守在房中。”
蕓香的話頭剛剛落音,董琉姝便抬起眼眸看向了順承帝,那雙如小鹿般的眼眸里明顯的寫著哀求:“陛下,您都聽見了,吳太醫之前都說了,嬪妾可以到處走動一番的。”
蕓香又接著道:“之前吳太醫也告訴過主子,道是主子這一胎懷得容易,但是坐得艱難,平日里更是需要多走動,日后才好生產。”
順承帝見著董琉姝的情緒好了很多,臉色也不顯得蒼白了,想著她的身子應當是沒有什么大的問題,想想,太醫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便點了點頭,隨意的問著:“你想要去哪里走動一番?”
這般說著的時候,順承帝還十分和氣的一把拉過董琉姝的一只柔荑,溫柔地將其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董琉姝適時的沉默了,良久才抬起頭來,看著順承帝,抿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順承帝愛極了董琉姝這般婉約含蓄的模樣,雙眼似是星子般閃耀著奪目的光輝,削薄的雙唇含著笑意:“你其實是不放心,想要去看看皇后審理那毒害你之人?”
董琉姝見順承帝如自己所料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便低下頭,一張清麗雋秀的臉龐瞬間就紅透了,襯著白皙柔嫩的脖子,白里透著紅,煞是誘人。
“陛下英明,嬪妾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董琉姝低下頭的時候,聲音壓得細細的,柔美的聲線滌蕩著順承帝的耳膜,就像是在聽著山澗之間清泉的聲音,清新而美好。
順承帝滿心滿眼里像是要沉醉在董琉姝刻意織造的溫柔之中,一時之間,竟莫名的走了神。
而順承帝懷中的董琉姝久久得不到順承帝的回答,不由得急紅了眼,正要再催促,便聽見順承帝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若洪鐘,朗音陣陣,傳出很遠很遠。
榮興宮中,十數盞八角琉璃宮燈齊齊點燃著,將這一宮之地照得亮如白晝。一眾妃嬪已經被帶到了正殿之中,因著秦皇后還不曾查明此事,所以,諸多與紅花、麝香案相關的妃嬪們也都有站著的位置。
“此事,陛下已經知會過本宮,目前站在本宮這榮興宮中之人,必定有一個是對董美人腹中的孩子出了手的,雖然,本宮現在尚且不知道那人是何人,但是……”
秦皇后說著,雙眼似是帶著利刃一般,掃向了正殿之中站著的眾多妃嬪。
季憫秋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地站立在一眾妃嬪中間,雙手籠在淡紫色長裙寬大的云袖中,一雙手已經緊握成拳,心里卻是在不停的擔憂著之前昏倒的董琉姝,季憫秋在心中暗道:也不知道董琉姝的肚子怎么樣了。
“本宮此時不知,并不代表著會一直不知道,哼,本宮可告訴你,此時董美人已然清醒過來,腹中的胎兒亦是無事,你縱是一番狠毒的心思,也終究算不過上天的安排。”
秦皇后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若是你此時站出來,本宮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到時候,在陛下的面前給你求求情,讓你選擇一個死法,否則,若是讓本宮查出來了,你必定會不得好死。”
秦皇后說著這話的時候,便是語帶警告的,那雙眼睛就像是帶著釘子一般扎過眾多妃嬪的心頭。
季憫秋目光一凝,雖然,她的目光在表面上沒有看著秦皇后的眼睛,但是,她若是沒有察覺錯的話,秦皇后的目光似是剛剛在她的身上停留過那么一瞬間。季憫秋心頭緊緊一陣收縮,之前那一抹不祥的預感更顯得緊迫了。
看來,自己之前被皇帝陛下降了位分,又被禁了足,本來已經讓皇后娘娘消了氣的。
只是,季憫秋暗自在心里嘆息一陣,也算是自己運氣不好,又撞上皇后娘娘的親表妹秦漣漪被順承帝罰著降了品級,這倒是讓皇后娘娘又將這筆帳算到了自己的頭。
哎,誰讓自己與董琉姝關系好了,如今這么好用的擋箭牌,這么好擺弄的棋子,只怕秦皇后是無論如何都不不會放過了。
季憫秋的心頭越想越是發顫,董琉姝因著一些緣由昏倒這事,只怕不管其背后的真兇是誰,這事此時既然已經輪到了秦皇后的手上,那么可能都會與自己脫不了干系了。
秦皇后抬了手,便馬上就有身旁的宮女拿出懷中一直收藏著的那個荷包。
秦皇后將把荷包放在手心,攤到面前,以便讓大家能夠更好的看清楚它。
季憫秋凝眉看過去,只見那荷包乃是用的一塊粉色的杭綢邊料所制,上面精繡著一支清新的白玉蘭花,那蘭花正含苞待放,上面的紋路繡得十分的生動,可見其荷包的主人繡藝高超。
季憫秋不過只看了一眼,心底里陡然放松了下來,這等粉色的杭綢料子,斷然不是自己手頭上的東西,而且那上面精繡的蘭花,每一個花骨朵都能看得極為的直觀,生動,那等上好的繡花手藝,也斷然不可能出自自己之手。
“諸位妹妹都可看一看。”
秦皇后先給了眾妃嬪一些時間來看,過了一會兒,然后才對著眾人道:“這個荷包大家看著可還眼熟?”
一時之間,榮興宮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大殿之中站著的十數人,竟無一人說話,這一下子,就顯得榮興宮的正殿中顯得十分的安靜。
秦皇后一看這個效果,心頭立馬就不舒爽了,看來這一群人是想要刻意隱瞞了,好啊,既然敬酒不吃那么便只有吃罰酒了,所以,最好便也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難道諸位妹妹便真的都不識得,還是說,你們只是一時記性不好,沒有記住罷了?”
秦皇后笑容溫婉,只是那張櫻桃紅唇中說出來的聲音卻是讓眾多妃嬪中的幾個膽小的,嚇得情不自禁的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