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他斂去眸中的暖意,伸手從盤子裡隨意夾起一塊青菜,咀嚼幾下後,給出評語:“味道不錯,看來你在法國也沒丟掉廚藝啊。”
“你不是有潔癖嗎?”這樣的動作放在三年前,她絕不敢想象是他會做的。
她至今不曾忘記過,他優(yōu)雅的用餐巾擦拭手指的樣子。
“動作快點(diǎn)。”男人臉色驀地一黑,冷冰冰的催促道。
“你變臉的速度還能更快一點(diǎn)嗎?”葉嫵鬱悶的翻了個白眼,她就不該妄想他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出來。
就算再過五年,再過十年,他喜怒無常的性格也絕不會有所改變。
吃過晚餐,裴錦塵拽著她上了二樓,把人拖進(jìn)主臥室,按下臺燈按鈕,昏暗的房間被明亮的光線佔(zhàn)據(jù),就連他居住的臥房,也與東郊別墅一模一樣。
他好似把這裡打造成了第二個有她和他存在的‘家’。
“我……我去隔壁客房睡。”葉嫵有些緊張,私密的房間,只有她和他兩個人,腦子裡驀地浮現(xiàn)出一幅幅少兒不宜的畫面。
她的身體慢吞吞朝房門邊挪動過去,想要趁機(jī)逃跑。
“怎麼,怕我吃了你?”裴錦塵腳下一轉(zhuǎn),身體擋在門前,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jī)會,雙手環(huán)胸,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在想什麼,恩?”
“我什麼也沒想。”她急忙搖頭,但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惱,卻將她心裡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表露得一清二楚。
“放心,今天我什麼也不會做。”對她,他即使再渴望,再想要,也不會霸王硬上弓。
呵,什麼時候他裴錦塵想要得到一個女人,卻又捨不得勉強(qiáng)她,反而獨(dú)自忍耐了?
一抹自嘲的暗芒掠過他的眼角,“就在這裡睡吧。”
直到兩人躺在同一張大牀上後,葉嫵才忽然清醒過來,她幹嘛要答應(yīng)他啊?
近在咫尺的男性氣息,讓她毫無睡意,身體緊繃得像具屍體,不敢隨便動彈。
“晚安。”他輕輕擁著她,湊近她的耳畔吐氣若蘭。
正如他所說的,這一夜,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緊緊抱著她熟睡過去。
葉嫵從僵硬到自然,沒過多久,睡意便襲上大腦,暈乎乎的陷入夢鄉(xiāng)。
美麗朦朧的月光從陽臺外飄落進(jìn)來,就連月牙兒似乎也被屋內(nèi)溫馨、曖昧的畫面羞住,躲到了雲(yún)層後方。
第二天,天矇矇亮,淅淅瀝瀝的小雨空降C市,溫度驟降,一股股冷風(fēng)在空氣裡瀰漫著,肆虐著。
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剛睜開眼,就被眼前放大的容顏徹底驚住。
他的頭輕靠著她的肩部,距離近到她足以數(shù)清他濃密且性.感的睫毛。
他其實(shí)長得十分英俊,眼睛、眉毛、鼻子,五官完美得恰到好處,彷彿上帝最得意的作品。
褪去冷冽後的沉靜睡顏,安詳、寧和。
葉嫵癡癡的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思緒也沒有,猶若一眼恆古。
“看夠了?”耳畔響起他喑啞、低沉的聲線。
她迅速回神,臉上仿若火燒,“誰在看你啊,自戀!”
“呵,早上好。”他毫不理會她口是心非的樣子,身體微微前傾,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如鵝毛的淺吻。
葉嫵機(jī)械的眨了眨眼睛,心跳砰砰加快,像是要從胸膛裡蹦出來似的,不受她的控制。
裴錦塵見好就收,心情大好,她僅僅是詫異,並沒有因爲(wèi)他的觸碰,產(chǎn)生任何反感。
這是最好的,他不急,留給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他不介意慢慢攻破她的心房,佔(zhàn)據(jù)她的心,讓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愛上自己,直至此生無法忘記。
葉嫵絕不知道,在他心裡藏著怎樣的秘密,更不知道自己早已是被獵人看中的獵物。
拒絕在嫵園留下來用餐,她紅著臉奪門而出。
天哪,她居然一大早上看他看到走神!直到坐進(jìn)車裡,她仍舊無法擺脫早晨的陰影。
想到他當(dāng)時寧和恬靜的睡顏,心愈發(fā)亂了。
“去給葉小姐送把雨傘。”裴錦塵靜靜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滿是笑意的目光始終盯著莊園鐵門外,那輛銀白色奧迪車裡神色難辨的女人。
“是。”傭人急忙取出雨傘,出門給葉嫵送去。
“葉小姐,這是老闆讓我交給你的。”她敲了敲車窗,將雨傘遞進(jìn)去,然後又指了指窗戶的方向。
葉嫵微微側(cè)目,便看見落地窗內(nèi),那抹修長如鬆的身影。
心頭有氣惱,有害羞。
“替我謝謝他。”將雨傘收下後,她立即發(fā)動轎車,揚(yáng)長而去。
沒有返回葉家,直接開車離開市區(qū),順著內(nèi)環(huán)高速抵達(dá)郊區(qū)的工作室,綿綿小雨沖洗著地面,汨汨的水流順著路面朝下水溝涌去。
她剛停好車,卻被坐在工作室外的一抹身影驚住。
雨水無情衝擊著他的身軀,溫和如玉的容顏,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他孤零零坐在那兒,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
“陸言書?”她趕緊撐起雨傘,快步走了過去,“你怎麼會在這兒?”
用傘替他擋住天上掉落的水珠,蹙眉問道。
“葉嫵。”陸言書怔怔擡起頭來,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濃濃的酒氣。
在他的腿邊凌亂擺放著十多個空酒瓶,單薄的白色襯衫被雨水浸溼,粘稠的貼在他的身上。
葉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將外套脫下,蓋在他的身上,掏出鑰匙將工作室的大門打開,“你快進(jìn)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今天忽然降溫,他再繼續(xù)淋下去,身體怎麼可能撐得住?
“告訴我,”正當(dāng)她想進(jìn)去給他找件乾淨(jìng)的衣物時,手腕卻被他異常冰冷的手掌緊緊握住,“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在哪兒?”
聲線帶著幾分輕顫,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害怕著她的答案會是他無法承受的。
“你先換衣服。”她凝眉說道,“二樓有浴室。”
“不,你先回答我。”他等了她一夜,她的手機(jī)昨晚一直打不通,他大半夜去過葉家,但伯父伯母卻說她根本不在家裡,他找來這兒,傻傻的等到現(xiàn)在,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葉嫵陷入沉默,這樣的他,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違和。
記憶裡,陸言書永遠(yuǎn)是溫和的,儒雅的,善解人意的,可此時的他,卻像是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神色分*冷。
“你是不是去找他了?找裴錦塵?”她的沉默落在他的眼中,被解讀爲(wèi)另一種寒意,手掌黯然一緊,力道重得幾乎要將她的腕骨硬生生捏碎,他咬著牙,沉聲逼問,神色似失望,又似諷刺,“這是你和他做的交易嗎?就像你當(dāng)初進(jìn)入娛樂圈,答應(yīng)做他的牀/伴一樣?爲(wèi)了救我出來,你是不是和他……和他做了那種事?”
不然,那個男人爲(wèi)什麼要幫助自己?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到別的。
“做了哪種事?”葉嫵敏銳的察覺到他話裡流露出的失望,心驀地沉了,臉色不禁也冷了下來,“陸言書,在你眼裡,我葉嫵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爲(wèi)什麼他要這麼說她?
難道在他眼中,她就是個隨便的女人嗎?
“是他救了我是不是?”陸言書固執(zhí)的問道,眼眸中滿是決然與冰冷,“你去找了他,求了他,所以他才答應(yīng)你救我出來。”
“是。”這是事實(shí),她用不著心虛,更不會隱瞞,“是我拜託他幫的忙,你是因爲(wèi)他的出手,所以心裡不舒服?陸言書,你應(yīng)該知道,沒有什麼比你的平安更加重要,不止是我,伯父伯母也一定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