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用過的醫用針筒扔進一旁滾燙的沸水中,這幾天為了方便,她擅自在屋里弄了個小火爐,為的自然是消毒獠牙的細菌。
現在這針筒用過,自然也該消消毒,下次再使用。
鬼王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這個女人當真是醫理天才,老神醫跟蹤他的身體那么多年,從來沒有發現他體內有毒,這個女人卻因為他的一次發作便質疑并且肯定了他體內的毒。
實在是叫人感到震驚。
老神醫可是公認的賽華陀??!
居然會輸給一個女人,要是老神醫知道的話……怕是要狠纏穆冉冉了。
冉冉與鬼王走出了內室,老神醫他們早就不在那里了。
鬼王稱有事要與老神醫他們商量,便離開了,留冉冉一人在鬼揚閣內。
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桌上的筆墨,過會兒提筆寫了些東西。
那是鬼王的藥方。
寫好后,她突然想到內室的針頭也消毒得差不多了,應該再過濾一遍酒精洗涂,于是便起身走進內室。
她一離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尤道藥快速的看了一遍那藥方,驚喜的發現這次的藥單寫的是都是她認識的繁體字,于是便迅速的將那藥方默背了下來。
她起身想離開,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提起了那筆墨……
在穆冉冉出來之前,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沐契剛,你來得正好,藥方我已經擬好了,你按著藥單抓藥,記得藥要熬三個時辰。”
冉冉從內室出來時,正好撞見沐契剛,便示意他拿走桌上的藥單。
沐契剛拿起那藥方看了一眼,似乎有所遲疑。
沒聽說過穆姑娘懂醫???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要按我的要求去做,一切都會在掌握之內。”冉冉深思地說著,眼神越發的精亮。
沐契剛看著她自信的表情,脫口而出:“穆姑娘,我沐契剛從來沒有佩服過哪個女人,可你的確。”
冉冉微一扯雙唇,笑了笑。
“我的女人自然是讓人驚艷的!”隨著一道狂妄的聲音響來,鬼王一身紅衣的走了進來。
沐契剛朝他點頭示意之后,突然想到那件事。
“穆姑娘,惡鬼谷里,沒有誰比你更合適當武尊的?!?
這話不是恭維,而是真真切切的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他和佐傾不同,佐傾對穆冉冉尚有一分保留和質疑,而他對她的敬佩,早在她,奮勇奪金劍時,就已經滋生了。
天下女子何其多,如此特別的當數第一人。
所以,臣服于她腳下的,不只是流虎,還有他與白靳顏。
武尊,冉冉對這個殊榮的興趣并不大,不過這份殊榮可能會帶來的利用價值可就難以估算了。
佐傾曾跟她說過綠林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及權衡在五國間的敏感。
如果用綠林比作一塊餅,五國視為五頭巨獸的話,那么這塊餅就是在五頭巨獸的嘴邊,隨時都可能會被其中一只吞了。
可也因為五頭巨獸都對它虎視耽之,所
以沒有一頭會輕舉妄動。
就因為這樣,所以這塊綠林長期以來變成一塊無人管轄的野地。
這里同時住著五國的人,也有外來的人,長年以來就成為最為混雜的地方,要管就更難了。
而且據說這綠林沒有國界之分,因為他們本身就不悄于自己身處哪一國,他們都自稱為綠林的人。
既然他們的分幫別派不是以國為單位的,那么就是以武為單位,于是便形成了類似江湖的門派。
據佐傾說,綠林有三門十一派,個人利益關系也頗為復雜。
自古以來,誰都有野心,三門十一派的人自然也是,誰都想當這綠林的第一人,于是便有了策劃已久的武尊大會。
冉冉看向了鬼王,語氣很肯定:“你想讓我幫你?!?
“嗯哼!”
他給了兩個單音,雙眼泛著深詭,光芒四益的眼眸讓人猜想不到他的心思。
“穆冉冉是出類拔萃的女人,注定是要光芒四射的!”
他理所當然的說道。
冉冉勾起了唇有,不得不說,鬼王的這句話的確動聽。
她會去的,那個武林至尊的寶座也會是她的,不過是為了自己。
佐傾看著鬼王那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心底即便對冉冉有再多的疑惑,也信服了她的能力,只不過……那更需要他的親眼驗證。
冉冉站在鬼揚閣門口,觀測月亮,現在差不多是晚上八點鐘,鬼王的藥也該熬好了。
才這么想著,果見沐契剛端著藥進來了。
“穆姑娘,已經按照你的要求,熬好了藥,是不是現在就端進去給鬼王喝?”
冉冉點了點頭,可就在沐契剛要越過她的身旁時,她又喚住了他。
她伸手端起那碗藥,放到鼻下輕輕一嗅,眉頭微微一松:“沒問題了,拿進去給他服下吧?!?
對于穆冉冉是否懂醫術,他還是心存懷疑的,只是鬼王相信她,所以他照做便是。
事實上,他們對穆姑娘的信任,最起初都來源于是因為對鬼王的信任。
冉冉也很清楚這一點。
只是她有些意外,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對另外一個人信任到這樣的地步,因為忠心于一人,就接受那人的全部。
就算他們對她心存懷疑,他們也可以略過。
要換成是她……是絕對不會如此信任別人的。
若是以前,她依舊還是習慣獨來獨往,凡事僅憑自己一人喜好去做,可是現下,不知是因為鬼王合作的感覺太好,或者是怎地,她喜歡與鬼王一起辦事的那種默契。
無需多廢唇舌,僅僅是一個眼神,他便能配合她到天衣無縫。
而她,亦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就像現在這樣,她相信鬼王一定會相信她——內室突然傳來動靜聲,而且似乎很大的樣子。
冉冉心一驚,忙跑了過去:“發生了什么事?”
屋內,鬼王的面具脫落在了地面,而他整個人痛苦的趴到桌子上去,有著清晰毒瘤的臉壓在了桌面上,表情看上去扭曲極了。
他的一只
手,甚至掐著自己的脖子,青筋暴露的樣子,委實是可怕極了。
冉冉往前走了兩步,本在鬼王身邊的沐契剛突然擋在了她的前面,目露兇光地瞪著她,偏偏這時候,屋外又有了動靜——
“爺爺,藥兒的判斷肯定沒有錯,如果你不相信藥兒的話,我們就去找鬼王,讓他定奪,如果鬼王相信我,這貼藥無論如何都要盡快讓他服下……”
冉冉的眼神微微一變,這是尤道藥的聲音無誤,可是她怎么可能會選在這個時間來,分明就是因為她知道了些什么……
冉冉瞇了瞇眼,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我是被陷害的?!?
這句話,正好叫剛進內室的老神醫和尤道藥聽見了。
尤道藥的神色看上去像趕集似的,連通傳一聲都沒有的,直接把老神醫拉了進來,當兩人看見鬼王的慘相時,尤道藥驚呼一聲,跑了過去。
“鬼王,你怎么了?”她忙要將人扶起來,可是鬼王卻一把狠力推開她。
老神醫跟著走過去,替他把脈,臉色沉了下來。
“不好,他的內息太亂,會傷了自己,藥兒你趕緊去請靳顏來一趟,我們要盡快為鬼王護住心脈。”
尤道藥點了點頭,出門前竟看了冉冉一眼,眼底似有一抹愉悅之色。
那一瞬間,冉冉便明白了尤道藥的心思。
當白靳顏看到現況時,也是大吃一驚,容不得他多問的,便與沐契剛他們施展內力,暫緩鬼王的痛苦。
待一切平緩之后,所有人全都以敵意的眼光看向穆冉冉。
“穆姑娘,你到底給鬼王吃了什么,為什么他一喝下你開的藥就大吐血?”
沐契剛是經歷整個過程的人,所以他的指控最先出聲。
老神醫一震,面色鐵青了起來。
“糊涂,怎么可以隨便給鬼王吃藥,應該先讓我過目的?!闭f罷,老神醫端起那碗藥,湊到鼻頭前聞了聞。
他驀然臉色大變:“這里頭竟然有當歸子?!?
他兇狠地瞪向了穆冉冉。
“不懂醫術就不要亂來,這當歸子可是會誘發內傷復發的?!?
尤道藥的聲音突然弱弱的響了起來:“我知曉穆姑娘要給鬼王開藥方時,曾經提醒過她的……”
她說得很小聲,像是怕會被人譴責,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可是,她至始至終一直都坐在鬼王的床伴邊。
那樣的畫面,根本就是在告訴穆冉冉,她和鬼王才是一國的。
冉冉始終是沉默的,待鬼王的情況稍有好轉之后,她直直看向了鬼王:“你怎么說?”
那樣的態度,擺明了就是不理會別人的斥責,唯一讓她在意的就只有鬼王對她的看法。
鬼王的眸色微冷,臉色微沉,嘴角還掛著血絲,他直直望向穆冉冉,只說了幾個字——
“你走吧?!?
冉冉的神色也跟著冷沉了幾分,似是對他非常失望的樣子。
尤道藥見此,忙低聲開口:“或許穆姑娘不是有意的,不妨聽她解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