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黑騎氣勢逼人地包圍了整個謝府,一眼望去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強(qiáng)勢而冷漠。為首的黑衣少年騎在馬上,單手執(zhí)著銀槍,背后還背著一把巨大的弓,鼻梁上一道刀疤平添了幾分狠戾之色,任誰一看都知道這是個不近人情的人物。
百姓們從樓上、從遠(yuǎn)處遠(yuǎn)遠(yuǎn)地關(guān)注著這邊,小聲議論著什么。謝府的人也是緊張不已,謝父素來八面玲瓏,然而面對著神殿黑騎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不過不管他說什么都沒用,因為黑騎統(tǒng)領(lǐng)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根本沒有與他說話、聽他解釋的意思。
“原來妖女在這里……”有百姓小聲說道。
“是啊,沒想到陛下竟然會窩藏妖女,陛下是糊涂了么?”
“噓,”另個人壓低了聲音,“可能是被蠱惑了吧?要知道那妖女長得好看,一定有什么狐媚之術(shù)。”
“還有啊,妖女跟這那些怪物一定脫不了關(guān)系,自從她出現(xiàn)之后,就是流年不利啊。”
“是啊是啊,只希望神殿黑騎能趕緊將那妖女給殺死。”
“殺死妖女!”
“一定要殺死妖女。”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修長俊美的身影從謝府之中大步走了出來,龍行虎步,氣宇軒昂,那里有一丁點被蠱惑的昏君模樣?周圍的家丁和官兵們跪了一地。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叩見陛下!”
祁照熙負(fù)手而立,冷冷地盯著馬上的黑衣少年,冰冷說道:“華統(tǒng)領(lǐng)來了便來了,好大的陣仗,這是要嚇唬百姓呢還是嚇唬朕呢?”
隨著他說話的聲音落下,官兵們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將神殿黑騎團(tuán)團(tuán)圍在其中,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刷刷刷幾聲,弓箭手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冰冷鋒利的箭頭直直瞄準(zhǔn)里面的神殿黑騎。
百姓們都被驚呆了,張大嘴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發(fā)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認(rèn)知——從神殿存在到現(xiàn)在,竟然有人敢公然跟神殿作對了,這是要你死我活的架勢啊!
神殿,那可是神殿啊!
不過他們隨即又想起了,大昭國目前的這位皇帝陛下跟神殿可謂是水火不容,盡管他盡力粉飾太平,但是許多人心中也都是不信的。如果他真的是那么安分的人,先太子又怎么會出意外呢?
那些粉飾太平的說辭,也只能敷衍一下不懂的老百姓而已。
黑衣少年沒有下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人。
他旁邊的人便是海芋曾經(jīng)在黑騎院中見到過的秋涼,華不開口,秋涼便替他開口說道:“大神官有言,妖女柔姬藏身于謝府之中,我聽命帶人前來,希望陛下不要阻攔才好。誅殺柔姬之事,關(guān)乎于天下社稷和黎民百姓。”
“真是一個笑話。”祁照熙哈哈大笑,極盡嘲諷,“難不成殺一個人,那些肆虐的怪物就能憑空消失不成?”
“大神官說過,怪物是因柔姬而來。”秋涼冷冷說道:“如此,不殺柔姬應(yīng)該殺誰?”
“你們神官也曾說過
關(guān)于朕的預(yù)言,結(jié)果又如何呢?不如你們干脆把朕也一道解決了吧,反正朕看你們神殿不順眼已久,不就是一個破算命的嗎?還一直以神殿自居,哪里來的臉?”
秋涼的目光驟冷,狠狠朝他剜了過去:“陛下這是執(zhí)迷不悟啊。”
“哦?”祁照熙饒有興趣地盯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道:“跟你們神殿有不同的看法就是執(zhí)迷不悟,這么說的話,三國的皇帝都要做你們的傀儡才行了?而你們才是皇帝之上的存在了?”
這頂帽子扣得大了。
“陛下巧舌如簧。”秋涼說道:“我不與陛下爭辯什么了。再過一炷香的時候,若柔姬依然不曾出現(xiàn),那么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謝父和謝宇原本立在一旁,聽到這句話腿差點都沒給嚇軟了去,額頭上是冷汗密布啊。
這,這……他們謝家怎么這么倒霉啊?這段時間都是起起伏伏的,也沒有個安寧。
剛開始來個柔姬,提心吊膽了許久,發(fā)現(xiàn)柔姬對他們還挺友好的。隨后就是怪物來了,又是一震心驚膽戰(zhàn),結(jié)果被柔姬給解決了。再然后……這神殿黑騎也來了,這一次又該怎么收場啊?
但是聽這個說法,見血是少不了了的。
祁照熙神色冷厲,唇角勾著一抹冷酷的笑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悅耳好聽的女聲從身后響起——
“當(dāng)初黑騎院見過一次,沒想到你到如今都對我念念不忘,不過先說好了,我對你并沒有什么興趣。”
所有人都朝她看去,正是傳說中那個兇殘的妖女柔姬。
海芋微微一笑,淡淡的目光掃過了黑衣少年,略略一停,落在了秋涼一本正經(jīng)的臉上。之前見到的時候,秋涼還是一個羞澀的少年,沒想到再見面就是這樣冷漠相對。不過也是了,對待朋友和敵人是不同的態(tài)度。
“不過呢,”她說:“我對你們大神官的興趣倒是有一些,只可惜他躲著不敢來見我。”
秋涼被一句話就給噎住了,跟方才百姓們的反應(yīng)都是差不多了。
百姓們是沒想到祁照熙公然就要跟神殿干架起來了,而秋涼是萬萬沒想到還有人能把玩笑開到大神官的身上……不不不,不是玩笑,這是調(diào)戲啊,赤裸裸的調(diào)戲啊!
秋涼幾乎是風(fēng)中凌亂了,這套路不對啊?柔姬不是跟華有點什么么,怎么現(xiàn)在卻變成了大神官?不不不,一定不可能,肯定是妖女柔姬的戰(zhàn)術(shù),故意要找茬兒呢!
華冷冷開口道:“大神官和神殿不容污蔑。”
“你們都要來殺我了,我污蔑又如何?難不成我什么都不說,就能夠不死嗎?”海芋覺得有些好笑,“你還是這么天真。”
天真?
黑騎統(tǒng)領(lǐng)天真?
風(fēng)中凌亂的百姓們:“……”
謝父和謝宇兩人:“……”
宣三目瞪口呆:“……”
祁照熙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隨即以拳抵著下巴咳嗽了一聲,說出了一個被在場所有人忽略掉的問題:“姑娘
怎么會這么說?你曾經(jīng)去過神殿嗎?還和黑騎統(tǒng)領(lǐng)打過交道不成?”
“自然。”海芋說道:“我曾經(jīng)到過神殿,還住了不算短的一段日子。這個住也不是住在牢房里,而是神殿里的宮殿之中,若不是大神官……”
祁照熙知道她要說什么,打斷了她,將意思往一旁不動神色地引了過去。他說道:“哦?既然你曾經(jīng)到過神殿,那為什么大神官會讓你安然無恙的離開呢?”
說著說著,祁照熙嗤笑出了聲,“朕可不可以認(rèn)為,是神殿無能呢?神殿黑騎號稱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竟然讓人從自家人的地方逃走了,嘖嘖,真是有意思。”
神殿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你錯了。”海芋從他的眼神里知道了他的意思,順著說道:“我是去做客的,大神官親自請回去的。那位黑騎統(tǒng)領(lǐng)還曾經(jīng)保護(hù)過我一段時間,自然……這其中涉及到跟大神官的一些交易。”
“哦,怪不得一年前,神殿的通緝令突然就撤銷了呢。”祁照熙跟她一唱一和,“原來其中有這樣的故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唱著雙簧,不過說的都是實情就是了。
這些話,不外乎就是說給周圍的百姓們聽的。
百姓們被提醒了一下也都想起來了,怪不得這個妖女跟黑騎統(tǒng)領(lǐng)還有旁邊那個人說話那么熟稔,提到神殿的語氣也很坦然淡定,而兩個神殿黑騎都沒有否認(rèn)。
怪不得呢!
“是的,”海芋幽幽瞥了高頭大馬上的黑衣少年一眼,嗤笑著說道:“若不是大神官突然毀約,你應(yīng)該還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hù)我吧?華。”
華靜靜地望著她,沒有回答,一雙眼睛漆黑如墨。
在百姓的眼中,他雖然沒回答,卻也沒有反駁——竟然是真的,這件事竟然是真的!
所以,大神官真的毀約了嗎?
在百姓的心目中,大神官幾乎和神沒什么區(qū)別了,竟然也會做出普通人才會做出的事情嗎?
一直以來堅信的事情有所動搖了。
“華,今日出手,我將不會對你有任何了留情,你知道的吧?”海芋靜靜地說道:“我不欠你,相反的是,你欠了我很多。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你不可以沒良心。雖然你一直都在沒有良心。”
華依然是沉默的,整個人像是一把沉默的兵器,鋒利,冰冷,卻沒有任何感情。
秋涼提醒道:“華大人。”
也就在這一聲之后,黑衣少年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銀槍的寒芒閃過,朝白衣女子突地刺了過去。而華這一動就仿佛是一個信號一樣,所有的黑騎都動了。
祁照熙的面色陰沉,宣三緊緊擰著眉頭,打了一個手勢。
下一刻,刷刷刷的聲音響起,朝廷的弓箭手齊齊射出了箭,密密麻麻的朝中間的神殿黑騎射了過去。一波未平,第二波弓箭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快速而嚴(yán)謹(jǐn),幾乎未曾有過什么間斷。
不給神殿黑騎喘息的時間。
這注定是一場混戰(zhà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