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劉忻,讓白世江焦躁不安,就差沒當場咆哮了,可面對一個剛剛從森林里救回來的女人,一手的傷,他又怎么敢朝她大聲咆哮,他連聲音稍大一點,都極怕嚇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他把劉忻從森林里背回來,她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態。
白世江憂心的看著她,不禁心里猜忌,她會不會是在森林里嚇到了。
今天下的滂沱大雨,還時不時雷電交加的,她一個人待在森林里,肯定十分無助,她身上什么都沒帶,手上還傷成那樣。
想想白世江就為此心疼不已。
他也恨,恨自己當時怎么沒有在她身邊,之前為什么要在她面前不斷的提白思思,又為什么要跟她說什么狼牙草,如果他不說的話,她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小忻,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好嗎?我知道的,就算有什么草,思思也不可能活過來,你怎么這么傻,怎么能偷偷的跑出去找狼牙草,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什么都不帶,你這個笨蛋。”
白世江氣急了,在她面前一雙眼眶都紅了,看向她的眼神滿是內疚和擔憂。
劉忻見他這樣,心里不禁難受極了。
他這么真心的待她,把她想的這么好,然而她卻一直都在欺騙他。
白世江在她面前就差哭出來了,一雙眼睛里萌生水霧,他不斷的念叨著:“以后再也不能干這樣的傻事了,你是女孩子,應該被保護的,怎么能為了我的一句話,就去干這樣的傻事,你這個傻丫頭。”
白世江的話完,劉忻終于忍不住出聲說話了。
“我沒事,我真的很好,世江,謝謝你當時來背我回來。”她絕不會忘記,當時白世江心急如焚的來找她的模樣,雖然她當時沉淀在薄修給的傷痛里,但白世江是怎么對她的,她一清二楚。
終于聽到劉忻說話的白世江一臉激動,伸手抓住她沒受傷的那只手,他欣喜不已:“你沒事就好,我都怕你以后再也不跟我說話了。傻丫頭,這么大的雨,你怎么敢自己一個人出去,傻丫頭。”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我想,也許找到狼牙草了,你的心里能好受點,你不是說,今天是白思思的生日嗎?那我要是找到的話,你可以拿著草許愿啊。”
“對不起,我沒能找到草,還害你們大家都來找我,忙活這么久。”
“對不起,我……”
劉忻連連的說著對不起,然而這句對不起,卻不是因為她沒找到草,而向他道的歉。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連連跟白世江說對不起,不過是因為,她一直都在欺騙他,因為欺騙了他,她才覺得對不起。
“傻丫頭,你平安就好,我找到你的時候,差點被你嚇死了,當時你坐在那兒,要不是手里有電筒,我都看不到你。”而且她坐的位置,離邊緣那么近,那要是摔下去了,必死無疑。
想想這個,白世江心中就覺得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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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老天保佑,他找到她了,她也沒受什么大傷。
“手怎么樣了?是不是很疼?手怎么會弄成這樣?你怎么弄傷的?”白世江看著她受傷的那只手,眼里流露出的心疼都被劉忻一點一點的看在眼里。
他真希望,他能代替她受傷。
為了安撫白世江,讓他少為她擔心一點,劉忻朝他搖搖頭道:“不疼,一點兒也不疼。”
至于是在哪里弄傷的,劉忻沒有跟他解釋。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是經歷了九死一生受的傷吧。
她更不能告訴他,救她上來的人,是薄修吧。
因此,她什么都沒說。
當晚,雨停了之后,白世江立馬就開車帶著她去了附近的醫院,那是那天晚上薄修也帶她去過的那家醫院。
只不過上次薄修帶著她來,是她餓暈了。
這次白世江帶著她來,是她手受傷了。
醫生看到她的手時,一個勁的搖頭,就跟手沒救了一樣,劉忻卻全程發呆,始終在想薄修當時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明明每想一遍,她心里就難受一遍。
可她的腦子里,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張時而戴著銀質面具,時而又戴著白色口罩的臉。
劉忻的手最終在醫院接受了治療,而與此同時,在山莊里的薄修眸光冷冽,整個人雙膝跪地,硬生生的跪在地面上,面前站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管事的老先生。
老先生手里的摺扇狠狠敲在他的頭上,厲聲罵道:“人命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值一提嗎?那個小姑娘做錯什么了?你去醫院看看她的手,都成什么樣了!你要是去的晚,她這會兒就沒命了!你這是作孽啊,作孽啊!”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我有責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愿意接受處罰。
如果他沒有做錯事,誰也別想他跪下。
老先生在他面前踱著步子,話里冷清說道:“她就是你找的人吧,長的可真是像啊,只是脾氣一點兒都不像,你又何必找她去為難世江,再怎么說你和世江也是……”
老先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薄修厲聲打斷道:“是他活該!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他,思思會下落不明死了嗎?一切都是他的錯!憑什么思思死了,他可以過的那么快活,活的那么光鮮耀眼!”
“都過去吧,都幾年了,那件事,他也不想啊,思思可是他的女朋友,你怎么不為他想想呢?”
老先生嘆息一聲看著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勸他收手才好了。
他看啊,他以后遲早是要后悔的。
這晚,白世江把劉忻送到醫院之后,就讓她在醫院里待著了,他則是一直陪著她,幾乎寸步不離,就連她去上廁所,他都在女廁所外面候著,生怕她出什么事,他又不在她身邊。
她受傷的那只手經過消炎處理,現在已被上了藥,涼涼的讓她覺得很舒服,當然,一開始是痛的死去活來的。
靠坐在病床上,劉忻臉色蒼白,她抿唇看著正在給她削梨的白世江說道:“外面還下雨嗎?”
白世江笑著答應她道:“不下了,停雨了。先前下的可大了,你啊,以后就不能這么傻了,哪能一個人在暴雨天氣跑去森林里呢?萬一出什么事了,你這不是存心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嘛。”
聽他話里打趣的說著,劉忻聽了這話,卻只覺得嘲諷。
她也不想這樣。
可她有的選擇嗎?
她只不過是上個廁所出來,就被人給打暈了,接著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處森林的一處山洞里,身上什么都沒有,而外面滂沱大雨,一點雨水要變小的跡象都沒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一個人走出森林,卻滑下了山,要不是抓住了那塊石頭,要不是后來的薄修救了她,她早死了。
可正當她對他無比感激時,他卻一番話揭穿了真相。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嘲諷她的可笑。
見她在自己面前出神,白世江內疚更甚,想必小忻心里還是怪他的吧。
“嘶。”痛嘶一聲,手上的水果刀削到手指,破損的手指瞬時間滲出血來,劉忻不由得驚呼:“世江。”
就要下意識的伸手去幫他處理傷口,手只是伸到他面前,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
看見她的動作,以及她眼中的急切,白世江眼中的笑意更深,從床前抽了紙巾就擦掉了傷口滲出的血跡,梨子和水果刀早被他放在托盤里,劉忻憂心的看著他道:“傷口劃的深不深?你去找醫生包扎一下吧,別感染了。”
“我沒事,一點兒小傷,倒是你,休息休息吧。現在還是晚上呢,別怕,我在這兒陪著你。”
“不要。你去找醫生包扎一下,不然我就不睡了。”
“小忻……”白世江對此哭笑不得,最后只得聽了她的話,乖乖去找醫生了。
而就在他離開之后沒幾分鐘,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了病房,還關上了病房的門。
“醫生,我的手還需要什么其他的治療嗎?”
見有醫生進來,劉忻看著自己的手,凝眉說話,許久下來,沒聽到他說話,劉忻才注意到這個醫生的怪異之處。
他用那種眼神盯著她看做什么?
總覺得,有點眼熟……
擰起眉頭許久,劉忻才猜忌的問道:“你不是醫生,你是誰?”
“蠢女人,這樣都認不出來嗎?”他戴著口罩的樣子她平常又不是沒見過,這樣都認不出來,真是笨的可以。
薄修的一句話就令劉忻在心底確定了答案。
誰說她沒認出來,她是認出來了,只是怕這會不會是白世江找來試探她的,所以才先問他,希望聽他說話再做定奪的。
想到自己之所以會傷成這樣的原因,劉忻就一字不說,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見她始終不說話,也不搭理他,薄修有些耐不住了。
他可是半夜趕過來的,在老先生面前跪了那么久,他一雙膝蓋也麻木的不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白世江離開病房了,他立馬就偷溜進來找她了。
可她這是什么態度?
“你在跟我生氣?”薄修眉頭皺緊的厲害,看著她一張發白的臉,心里不知為什么,總有種異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