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副使崔彥進忽然進言道:“大帥,屬下以為,陛下英明果斷,讓我等兵分三路而行,此等計劃,巧奪天工,只是我軍這般一路退讓,而其余兩路大軍英勇奮進,只怕我軍落于人后,屬下以為,此時耶律休哥不過率領萬余人堅守城門,昔日涿水外,尚被我軍逼退,滅殺千人,如今我軍補給了糧草,為何不乘勝追擊,直取幽州?”
其部將盧斌也道:“將軍乃是開國名將,這一次出征怎會如此畏懼大遼?我大宋十萬雄獅在此,怎不敵耶律休哥一萬余人?末將不才,愿領五日糧草,直破涿州!”
曹彬細細沉思一會,詢問道:“陛下圣意乃讓我等在此等候中路與西路大軍,待會合后再攻取幽州,但諸位將士說得對,我等身為人臣,必須為君分憂,諸位皆有愛過之心,我曹彬又豈能做個縮頭烏龜,任人欺辱?傳令下去,所有將士只備五日口糧,我們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速戰速決,早日攻克幽州!”
大軍連日來積壓的仇怨,再加上這幾日中路與西路大軍捷報連連,讓諸位將領更是看到了遼軍積弱已久,不堪一擊,最終,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爆發,幾乎所有將領都義憤填膺,紛紛請命,揚言要以數千兵馬橫掃遼軍,讓遼軍也嘗嘗這敗走的滋味。如此一來,更加增添了曹彬的必勝之心,眾人持著一刻必勝的心情,匆匆上了通往涿州的路。
此時雖然是四月天氣,但已是酷熱難當,加上連日趕路,多番受擾,連日來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士兵們多怨聲載道,但這些聲音,已經傳不到那些憤怒將領的耳朵中了。
一路上,耶律休哥不斷派出伏兵騷擾宋軍,設路障,挖溝渠,無所不用其極,宋軍們怨聲載道了四天四夜之后,終于行至城外約莫三十余里,一名傳令兵飛速本來,朝曹彬報道:“前方斥候傳來消息,稱耶律休哥已在門前守候多時,其身后所列遼軍約莫一萬五千,已是城中最后剩余的士兵了。”
“好!”曹彬眉毛一挑,笑道:“看來耶律休哥也打算在城外與我決一死戰了,竟然將全部兵力派出來與我對敵,也不想想這是在以一打十!”
曹彬身旁的崔彥進當即抱拳問道:“大帥,耶律休哥以一萬五千的兵力全部集結城外,與我軍決戰,恐怕有詐。畢竟人少之時,堅守城池更有優勢吧。屬下以為,應讓斥候再深入探查,再做定奪。”
曹彬微笑道:“崔將軍此言非虛,只不過這也正是耶律休哥所想,要知道,此刻他兵力太少,若閉城不出,則為示弱,一來軍隊士氣不加,二來則是死斗,城外作戰,他大遼騎兵優于我軍,逃竄比較容易,更能給我軍一種暗示,認定遼軍援軍已到,逼得我軍無法向前,只能后退,耶律休哥果然大遼名將,這份勇氣,本帥佩服,不過,戰場上并非逞能之處,他要這般英勇就義,本帥便成全他好了!”
說話間,西面的斥候已經回報,聲稱西路并無敵人,而東路則言發現了遼騎兵兩千,從裝備與每個士兵的體格上看應是精銳,曹彬認定這不過是耶律休哥逃命時留下的最后王牌。得知其并無援軍,曹彬當即大手一揮,攻取涿州,就在眼下!
中路刀盾手掩護著弓步大步向前,逃命后面,大批步兵集結成方陣,朝著前方一步步挪動,騎兵們分為兩路,在大軍兩側包抄而去,
見曹彬的部隊開始朝著自己沖過來,耶律休哥當即下令,其三千精銳鐵騎絲毫不懼曹彬的大批騎兵沖鋒,不過他們并沒有將部隊分為兩撥,而是直接沖擊左翼騎兵,大批大遼鐵騎夾/緊馬腹,朝著宋軍急速沖來,與此同時,他們已經將手中的弓拿起,并扣上了箭羽。
明明人數上比之宋軍要少上三層,但這一波交鋒,遼人騎射有異,無論是力度還是精度都遠勝于宋軍,只一波騎射,宋軍便被生生撕裂開了一個口,遼軍的精銳部隊繞過中軍步兵,直接朝著宋軍的大營沖了過來!
曹彬得到消息,也不慌張,他知道此處重兵把守,這一股勢力根本攻不進了,他絲毫不慌張,心想著只要大批部隊來到涿州城下,便能再度奪回城池。那一股遼軍騎兵還距離曹彬老遠,一大隊弓箭手便已經朝著他們射出了一支支的利箭!
果不其然,這一批大遼鐵騎見自己即將被宋軍大股部隊包圍,隨即蠶食后,當即調頭便撤,毫不遲疑。望著那一批方才還橫沖直撞,現如今只能夾著尾巴逃跑的遼人,曹彬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本帥就知道這只不過是耶律休哥虛張聲勢,就憑這一點部隊,就想將我軍本陣攻破?簡直是癡人說夢!”
部將李繼宣當即抱拳道:“遼人如此欺我大宋,末將愿領五千輕騎,直取耶律休哥性命!”
曹彬點頭應允,李繼宣當即抱拳領命,隨即翻身上馬,親點自己的舊部,隨著自己一路奔走而去,而曹彬則與與其余將領觀看陣圖,隨即商議片刻,大手一揮,數萬步兵直沖涿州門下。不出片刻,便已經進入了涿州。
李繼宣不愧為猛將,他帶著五千騎兵一路追擊著方才沖陣的那三千騎兵,同時仔細觀察著耶律休哥的退后路線,讓他奇怪的是,耶律休哥是朝著涿州以西徐徐而退,沒有絲毫慌亂,而那三千騎兵則朝著東邊退卻,同樣有條不紊,根本不像是打了敗戰,倉皇逃竄。反觀自己所帶兵士,因為這四日不分晝夜趕路,加上一路上遭到耶律休哥的設伏,現如今早已疲憊不堪,若非軍紀嚴明,只怕此時早有人翻身下馬,脫掉鎧甲,扔掉兵器,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他越是深入追捕,越感覺情況不對,就在此時,方才探子所報的那兩千大遼精銳出現在了視線之中,李繼宣不敢逞能,此時敵我雙方人數相同,他不敢冒險追趕,正要撤退時,忽然間,他發現那三千騎兵繼續后退,而那兩千騎兵則朝著自己沖了過來!
本將不理會你們,你們兩千人倒來鋝本將的虎須!李繼宣本認定對方五千人一起沖來,自己只怕有所不及,但此刻不過只有兩千人馬,縱然對方再猛,也要以一敵二,他有勝算,想到這里,他大吼一聲:“兄弟們,為我們這幾日來的憤懣,拼了!”說話間,已經一人一馬率先沖了上去,其余部下見李繼宣如此勇猛,士氣大振,當即隨著他沖了上去。
說來也怪,對方分明只有約莫兩千余騎,但他們踏出的每一步皆讓人感覺大地一片顫動,仿若數萬鐵騎在平原上肆意狂奔一般,聲勢巍峨。但無論如何,對方只有兩千騎兵,加上自己已經下了命令,自然不能改口,李繼宣只是愣了一愣,隨即不要命的朝著這兩千人繼續沖過去。
那兩千余騎在尚未接觸之際便能有如此威勢,待眾人接近之后,更感覺到一陣山崩地裂的感覺,只憑借這一股聲勢,便直接將李繼宣所帶士兵們的馬匹震懾得動彈不得!
慢慢的,那兩千騎兵坐下馬匹開始加速,沖鋒,這一刻,天際間仿若涌現出一股閃電雷鳴般的咆哮,這一刻,這些騎兵們仿佛連成一片閃爍的雷電,瘋狂的朝著李繼宣率領的五千人沖了過來!
這一刻,狂風互相,閃電雷鳴,這是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大宋的騎兵們努力克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拼命催動著坐下的馬匹動起來,此時此刻,他們受到的壓力之大,更勝往昔。曾經在戰場上的血雨腥風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戎馬一生的他們,竟然在敵軍朝著自己沖鋒之際,感覺到背后一陣冷汗!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那兩千余騎猶如閃電一般飛速襲來,朝著李繼宣的隊伍發起了第一波的攻擊。長槍橫舉,奮勇向前。宋軍們見自己坐下馬匹沒有絲毫動彈,忙取下隨身攜帶的弓箭朝著這兩千人發起了第一波騎射,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箭矢大多數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彈開,而那些成功射中的,則根本沒有起到絲毫作用,那些受傷的士兵們甚至沒有動彈一下,仿佛他們天生就不知道疼痛一般。
“娘的,難道我們今天撞邪了?”李繼宣被急出了脾氣,他怒喝一聲,竟然將他坐下那匹跟隨他多年的馬匹喚醒,他一個疾步沖了上去,直接一*中了一名神秘的騎兵。
就在刺中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何方才射出的弓箭毫無用處,就在長*入那人肩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張冷漠的臉,這一張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情感,仿佛天生就是一個活死人一般。隨后,那支長槍直接被那人生生扭斷,留在李繼宣手上的,只剩下半截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