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唐龍炎知道黃馨悅支撐不久,他忍痛先將腳上的箭頭稍稍用赤炎真氣融化,再把箭拔掉,將傷口稍微包紮一下,便急匆匆的趕到了自己拴馬的地方。萬幸那匹馬還在原地來回的踏著步子,見到唐龍炎的迴歸,忙湊上去來蹭著唐龍炎的臉,樣子頗爲親密。
唐龍炎當即將繮繩鬆開,翻身上馬,一路朝汴京奔去,回眸間,正好望見那一道鋼鐵洪流匯聚成一隻巨大的利爪,朝著地面猛然轟擊。他一狠心,將頭一撇,策馬而去。
由於時間緊急,唐龍炎不敢有絲毫放鬆,一路上幾乎沒有將速度降下,還好那匹馬正值壯年,待跑出了性子,一時間竟然健步如飛,速度絲毫不慢,但它空有速度,卻不顧顛簸,以至於讓馬背上的唐龍炎隱隱作嘔,很是難過,但他一想到黃馨悅的奮不顧身與俞寒心的身臨險境,他也顧不得自身的情況,依舊馬不停蹄地朝京城衝去。
就這般狂奔了幾個時辰,直到唐龍炎在馬背上昏昏欲睡,沒有了意識,那匹馬才很通靈性的踏步慢走,而唐龍炎神情緊張,因此雙臂死死環住馬脖子,雙腿也將馬背夾得緊緊的,正是如此,他纔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也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那匹馬走對了路,等唐龍炎從馬背上驚醒時,天已大亮,他忙擡起頭來,正懊惱著自己怎麼會在馬背上睡過去,忽然望見不遠處的城門上,大書“萬勝門”三個大字。
縱酒還是沒有辜負黃姐姐的一番心意,唐龍炎心頭一寬,忽然覺得自己的胃裡一陣翻騰,他把持不住,忙翻身下馬,在路旁吐了起來。連夜的奔波加上精神的高度緊張,即便是他這副身軀也很吃不消,此刻精神剛剛松下,意識便轉回正常情況,那一股噁心之感便再也受不住。
他這一日一夜未曾進食,腹中無物,因此只是片刻,便好轉過來,就在此刻,一匹快馬從他身邊經過,馬上之人“咦”的一聲,似乎對在唐龍炎頗爲驚訝。
昔日代州城中,唐龍炎也曾受盡欺辱,因此對這些看笑話沒有絲毫在意,眼睛長在別人身上,看見了也就看見了,因此他也沒有太在意方纔的那一聲驚呼。
但這一次不同,那人在發出一聲驚呼後,便勒馬止步,隨即翻身下馬,朝這邊走了過來。唐龍炎也微感奇怪,於是也站起身來,朝那人望去。
一望之下,唐龍炎微微一愣,卻見對面一人約莫十七八歲,卻在白天還用黑紗蒙著臉,不禁笑道:“蒼夜兄,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唐蒼夜見唐龍炎這副模樣,沒有說話,忙從馬鞍上取下水袋遞了過去,隨後再將一個裝乾糧的布袋放到了唐龍炎手中,這才道:“龍炎兄怎麼又弄得這般模樣?”
唐龍炎忙用水漱了漱口,又匆忙的吃了幾口乾糧,這纔對唐蒼夜歉意的一笑,道:“我去祭拜父母,但在半道上遇到了仇家,這纔會弄成這般模樣。每次都弄得如此狼狽,倒是讓蒼夜兄見笑了。”
唐龍炎點了點頭,道:“那爲何蒼夜兄如此匆忙地趕往汴京呢?恕在下直言,如今這京城中,蒼夜兄可是重犯啊。”
唐龍炎眉頭一皺,無奈嘆道:“昔日在宮中太過猖狂,才導致瞭如今的後果,但我有必須進京的理由,蒼夜兄,能拜託你一件事麼?”他不敢將自己的太多事情泄露出去,倒不是擔心唐蒼夜不可信,而是擔心他知道的太多會引火燒身。
唐蒼夜盯著唐龍炎,隨後慢慢的點了點頭,道:“在下盡力而爲吧。龍炎兄請隨我來。”說罷,牽著馬走在了前面。
兩人來到萬勝門前,果不其然,門前幾名守衛正進行著例行檢查,唐龍炎下意識的低了低頭,緊隨唐蒼夜其後。
“你,過來!慌慌張張的幹嘛。”一名守衛一轉身,朝著唐龍炎這邊走了過來。
要暴露了麼?唐龍炎眉頭一皺,右手下意識的房道了伏魔劍上。但讓他奇怪的是,那名守衛只走到了唐蒼夜身前便停了下來,朝著唐蒼夜大吼道:“帶著面紗幹嘛!難道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麼?快給我取下來!”說罷,便要朝唐蒼夜動手。
但唐蒼夜似乎很鎮定,只聽他慢慢說道:“在下乃白雲先生陳摶坐下弟子,特奉師命進京面聖,這位是護送在下的劍客。這是聖上的諭令與家師的回信,這位大人可以驗驗真僞?!痹瓉恚w炅在華山祭祀,突發事變後,認爲陳摶乃趙匡胤封的華山之主,在華山上發生瞭如此大的事,應給其一個交代,於是纔有了唐蒼夜手中的諭令,陳摶街道諭令後,便回了封信,讓唐蒼夜帶到京城中來。
那守衛見有皇上的諭令,哪裡還敢有絲毫阻攔,那名守衛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忙道:“這個……京城有令,凡進城者需驗明身份,因此……還請這位先生見諒?!彼犅勓矍暗纳倌昃谷皇顷悡坏牡茏樱Q呼上都變得尊重起來。
唐蒼夜也不見我,將面罩拉下,淡然道:“在下追隨白雲先生多年,家師有言,讓我等閉面入世,這纔會帶著這面罩,卻讓諸位大人爲難了。”
那名守衛見他不是緝拿要犯,當即便要放人,唐龍炎心中剛剛鬆了口氣,卻聽那名守衛身後又有一人說道:“那你身後這名劍客呢,我們也要搜一下他?!?
唐龍炎心中忽然一緊,握住伏魔劍的手沒有放開。正待他要拔劍之時,卻聽唐蒼夜忽然喝道:“你們這是在故意刁難我麼,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我進京,難道有什麼重大陰謀?是不是需要我在聖上面前對諸位“美言”幾句?想來諸位大人對在下盛情款待,在下理應投之以桃,報之以瓊瑤是麼?”
“快,放人!”那守衛感覺一陣無助,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他吞了口唾沫,轉身點了點頭,便讓唐龍炎二人進了城。
剛走出城門數步,唐蒼夜忽然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忙拿過水袋喝了兩口水,一副緊張後怕的樣子。唐龍炎走上前去,問道:“蒼夜兄,你方纔的樣子很厲害啊,那幾個守衛都被你嚇怕了,怎麼現在……”
唐蒼夜再灌了幾口水,這才覺得嘴沒那麼幹澀了,他眼中一片無奈,開口道:“龍炎兄你就別笑話我了,我膽子很小的,萬幸不辱使命,將你帶入城中了,不知龍炎兄如此急著進城,所謂何事?”
唐龍炎四下張望一下,道:“其實我只是有一個消息,但具體情況卻不是很明瞭,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唐蒼夜點點頭,眼角閃過一絲笑意,道:“在下明白,龍炎兄這是要去俞府逛逛吧,如此也好,那我便在此與龍炎兄道別,祝願龍炎兄早日促成佳話。”說罷一轉身,卻見西大街上人頭攢動,好不熱鬧,於是他又笑道:“想不到今日還闖見了彩了,不知前方出了什麼事,在下先行告退了?!闭f罷一轉身,牽著馬走了。
我的目的很明顯麼?爲何這般容易便被他猜中。唐龍炎無奈地笑了笑,望著隨人潮遠去的唐龍炎,又不禁嘆了口氣,唐蒼夜畢竟少年心切,見到熱鬧不禁要去湊一湊,回想當年,自己也曾是這般,但如今,在經過了一年的沉澱後,他已經對這些提不起半點興趣。定了定神,他也不在理會眼前的景象,轉身便朝俞府走去。
一路走來,讓他頗感奇怪,原來頗爲繁華熱鬧的街道,今日卻空無一人,店鋪大多數都閉門不開,即便是有店面開著門,裡面也只坐著老闆娘一人,連店小二都不見了人影,而這些開著的店鋪也無人觀光,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人都跑去看熱鬧了麼?唐龍炎略一皺眉,發現在在一些布匹店中尚有一兩個婦人在挑選布匹,但同樣也是滿臉愁容,偶爾還會說出幾句不滿,唐龍炎隔得遠了,聽不太真切,但似乎都是一些關於丈夫不忠,又跑出去看別的女子,而自己只能獨守空房,眼睜睜的望著鏡中人慢慢老去云云。
由於事不關己,唐龍炎也不想理會太多,只是這萬人空巷的場景確實有些奇特,當下也只能尋思著去向俞寒心問明白便可。正思索間,他轉過一個路口,擡頭一望,俞府就在眼前。
唐龍炎忙整理了一下著裝,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雖也知自己此刻身上髒亂不堪,小腿上還沾有血跡,樣子頗爲狼狽,但也希望能給俞寒心一個好一點的印象。
他慢慢走到大門前,見大門緊閉,於是走上前敲了敲門,“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大街上回蕩,顯得街道更爲空曠寂寥。
諾大的俞府竟然沒人?唐龍炎忍住要飛身進入的衝動,再次敲了敲門。依舊是那幾聲敲門聲,空蕩蕩的在四周迴響,他正微感不對時,忽見唐蒼夜騎著馬朝他跑來,口中叫道:“龍炎兄,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