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剎腳下哪里敢有絲毫停歇,只一炷香的功夫,他便看得到營地了。此時,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提起一口氣,猛的奔到了營地門前。
守衛(wèi)的士兵感覺一個身形一閃,猛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被生生嚇了一跳,當(dāng)下便要舉起自己手中的戟防衛(wèi),卻聽“叮”的一聲,他虎口一陣疼痛,手中的戟早被擊倒在地,卻聽一個冷傲的聲音傳了過來:“今日可曾看到一個女子來過營中?”
那士兵緩過神來,細(xì)細(xì)一看,竟然是秦漠剎,他當(dāng)即一個冷戰(zhàn),秦漠剎在軍中的嚴(yán)厲是出了名的,自己方才這般對他,只怕自己是沒好日子過了,想歸想,秦漠剎的問題卻是不敢不回答,他當(dāng)下顫聲道:“回……回秦將軍的話,小的是申時接的班,所以……所以沒看到什么女子……”
“今日還有誰守過這里,都給我叫過來!”秦漠剎藍(lán)色的眼眸一掃而過,不怒自威。
“小的……小的這就去……”那個士兵也不敢多問,立即逃也似地跑開了。
忽然間,秦漠剎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在營地中一閃而過,那身影,好熟悉,好親切,似乎,在什么地方見到過,秦漠剎也沒多想,當(dāng)下追了過去。
白色的矯捷身影,藍(lán)色的眼眸,這感覺,真的好熟悉,卻不知在什么時候見到過,追了一陣,那個身影,竟然消失了。
我在想什么呢,眼下找到小柒才是正事啊。秦漠剎正想著,猛然間,他腦中“嗡”的一響,心中一涼,因為他在泥濘的地上,看到了兩排腳印,一大一小。而軍中,定然沒有任何人有這般小的腳。
小柒真的到了這里!是誰!到底是誰在追著小柒!無論是誰,我都要把你碎尸萬段!秦漠剎腦子里一片混亂,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早點見到小柒!
連他自己都未曾想到,或者說,他眼下并未在意到自己移動的樣子,眼下的秦漠剎,已然是雙手雙腳同時接觸著地面奔跑,那姿勢,便猶如一只發(fā)狂的孤狼!
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秦墨柒已經(jīng)疲憊不堪,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濕,本就過度透支體力的身體承受著比平日里更多的重量,嬌小的身軀最終支撐不住,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小妞,大爺看你往哪里跑!本想玩玩你也就罷了,但你竟然是秦凌風(fēng)將軍的女兒,你們家我實在是招惹不起,只能委屈你一下將你的嘴閉上,而天底下能保證將嘴完全閉上的,是死人!喘著粗氣的李營趕了過來,扭曲的臉獰笑著看著秦墨柒,舉起的大刀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那么恐怖。
在絕望邊緣,秦墨柒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漠剎哥哥,你在哪里,小柒好怕,小柒真的好怕。在那大刀對著自己即將劈下來的那一瞬間,秦墨柒失聲大叫:“漠剎哥哥……”
“小柒別怕,我來了!”堅毅的聲音仿若是冬日里灑下最溫暖的日光,柔柔的融入了少女的心中。這是幻聽么?是我在臨終前的一刻自己的幻想么?
“嗖”的一聲,一把長槍快若流星,在李營大刀要劈到秦墨柒的一瞬間,連同他的手掌,一并割了下來。
我沒死?一股暖流噴到了自己臉上,李營“啊”的一聲慘叫在自己耳邊如此的真切,秦墨柒微微睜開了秋水長眸,隔著李營,她看見一個矯健的身影,正朝著自己這邊迅速移動。
雖然是在軍營中混飯吃的主,但李營畢竟不是完完全全的草包,他知道自己一旦被身后這個十有八九便是秦漠剎的人抓住,便是有十個自己也逃不掉,他強忍住右手的劇痛,一轉(zhuǎn)身勒住了秦墨柒,左手從腰間抽出的匕首死死抵住秦墨柒雪白的脖頸。
“秦漠剎秦將軍,別來無恙啊。”忍著劇痛,李營咬著牙說的話在黑夜中顯得分外恐怖,借著閃電,看到對方那藍(lán)色的眼眸,李營自然肯定了趕過來的人是秦漠剎,同時也知道,如果自己沒有了手上的秦墨柒,自己會死得很難看。
“把小柒放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我秦漠剎說道做到,否則,你只要敢動她一根頭發(fā),我便讓你死無全尸!”冷漠的聲音,讓人感到陣陣寒冷,而從秦漠剎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恐怖氣息,才是令人窒息的根源。
“把她放了?笑話。你當(dāng)大爺我是傻子?你可以不殺我,但你大哥呢,你父親呢,你能保證他們能放過我嗎?這樣吧,”李營陰險的一笑,將手上的匕首扔了過來,隨即立即死死掐住秦墨柒的喉嚨,獰笑道,“你拿著這匕首,朝你自己的胸口扎十個窟窿,我便放了她,如何?”
“漠剎哥哥,不要啊,不要管我,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太過傷心,記得要照顧好你自己……”
李營聽見秦墨柒說的話,心中不禁一震,為什么她不讓秦漠剎殺了自己給她報仇?但那震驚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心中一狠,喝道:“秦漠剎,你還站在那干嘛,你就不怕我掐死她嗎?”說罷手上一用勁,秦墨柒便說不出話來,她那柔美的臉上頓時因為呼吸困難,臉上一片潮紅。
“你把手松開,我扎!”那痛徹心扉的聲音,甚至要比刀劍刺入身體更難以趁手。秦漠剎看著秦墨柒被他人欺辱而自己無能為力,心中,早已如絞痛一般,淚水,早已在他臉上流淌不止。他迅速撿起地上的匕首,沒有絲毫猶豫,手上一翻,便朝著自己胸口扎了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每一次匕首從他身體沖拔出,總會帶出一股噴涌的鮮血,只一瞬,秦漠剎的胸前就被鮮血染得一片通紅,在扎到第八下的時候,由于大雨沖刷帶走了過多的鮮血,秦漠剎一個踉蹌,頹然倒地。
淚水,早已在秦墨柒的臉上瘋狂的奔涌,因為自己,從不服輸?shù)那啬畡x竟然被折磨到了跪倒在地。只聽身后李營狂笑道:“扎啊,你怎么不扎了?還有兩次就夠了,你怎么就不下手了?實話告訴你吧,就算你扎了十次,大爺我也沒打算放走你妹妹,怎么樣啊,是不是感覺很頹喪啊,我看你平日里不是很狂傲的嗎,現(xiàn)在你狂啊,哼哼,現(xiàn)在,我就讓你永遠(yuǎn)狂不起來。”說罷李營手上一松,便要提起秦墨柒走過去殺掉秦漠剎。
“小柒閉眼!”
頹然倒地的秦漠剎不知從哪爆發(fā)出來的速度,只見他猛的向前一撲,那把方才還扎在自己身上的匕首,此刻已經(jīng)死死的釘在了由于要挪動身子,而將自己頭頸暴露出來的李營的脖子上。
“沒事了,小柒,一切都過去了。”秦漠剎將李營的尸體遠(yuǎn)遠(yuǎn)扔開,緊緊抱住瑟瑟發(fā)抖的秦墨柒,不斷的柔聲安慰著。
寬廣的胸膛,支起了一片遮風(fēng)擋雨的天地,嬌弱的身軀緊緊抱住了偉岸的身子,嚎啕大哭,不斷喃喃道:“漠剎哥哥,你怎么那么傻,如果你就這么死了,在今后的路上,誰來陪我,誰來疼我?我不要你死啊……”
縱然有千言萬語,但在秦墨柒面前,秦漠剎一句也說不出來了,猛然間,秦漠剎口齒見一片溫香,兩個緊緊相擁的人,都在那四唇交錯的激情中沉醉。這柔嫩的觸感,為何猶如陣陣電流,滌蕩在自己心間?
或許,從很早很早開始,在兩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便已對對方生出了絲絲情愫,秦漠剎的心,在這一刻,滿是暖意與滿足。四目相對時,心中的激動之情已然不需要言語傳達(dá)。
雙唇慢慢松開,望著秦墨柒紅暈雙生的小臉,秦漠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小柒,今天,是你的生日。”說罷將貼身的一枚玉簪拿了出來,道:“這個,是我用四年時間,用一塊玉石打磨而成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那玉簪看似簡單,卻有著不輸給任何工匠的手藝,古樸的花飾在兩側(cè)纏繞,簡約而非簡單,玉簪主體上,則是柔柔的勾勒出墨柒兩個小篆。
望著那精美的玉簪上雕刻著自己的名字,望著秦漠剎期待的目光,,秦墨柒撇了撇嘴,使勁的點了點頭,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這四年,秦漠剎過的是兵馬戰(zhàn)亂的日子,要抽出時間來打磨這支玉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犧牲了他多少休息的時間,才換來這個玉簪!
“漠剎哥哥。”
“恩?”
“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小柒,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會答應(yīng)你。”
“那將來,等我長大了,你能不能娶我?”嬌俏可人的小臉因為動情的表白而紅潤,卻越發(fā)的明艷動人。
“會的,小柒,無論前路多么困難,我,會守護你一輩子。”
那一年,秦王嬴政登基二十一年,秦漠剎十八歲,秦墨柒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