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天當先沒入樹林,腳下逐日太虛步使得爐火純青,只一瞬便沒了人影,可見其對朱雀一族輕功的領悟能力。
唐灝天見狀絲毫未見驚慌,當下竟然以更快的速度一閃進入林中。
唐灝天一進入林中,只覺一股略帶焦臭的氣息灌入鼻中,想必是新葉被火熏烤所致。此時雖是夏季,但氣溫絕無可能達到如此高的程度,是以他身形毫不遲疑,當即止步朝右側一閃。
卻見幾枚帶著黑炎真氣的飛鏢從樹林深處飛了過來,正好從唐灝天耳邊擦過,相距毫厘,唐灝天輕笑一下,冷道:“四弟,這就是你的本……”
話音未落,卻見那幾枚飛鏢忽然間爆裂開來,一團黑炎猛然間在唐灝天身上綻放開來,灼燒著唐灝天的身體!
樹林中,唐凌天冷漠的神色并未變化,忽然間左手食指中指并攏,一招凝析一指轉身之間揮手而出,卻見一簇更為精煉濃郁的黑炎從雙指之間噴射而出。
一聲嘆息,從唐凌天身前的林中悠悠傳來:“四弟,想不到你還是那么謹慎,你這一招凝析一指威力甚大,看來功力又精進了不少。”這正是唐灝天的聲音。
“聚影成型,以殘影引誘,暗藏殺機,你在回轉騰挪之間行云流水,身法上,我不如你,看來你的熾炎玄火訣也到了七段大成的境界了,否則真氣周轉之間不會那么圓潤柔和,毫無停頓。”緩緩踏著步子,唐凌天不進反退,慢慢走了過來。
“你的黑炎真氣雖不似赤炎真氣這般純正,但霸氣異常,威力決不輸于我,只怕你的熾炎玄火訣也早已七段大成了,硬拼起來,我不如你。”似乎并沒有打算出手,唐灝天依舊負手站立,但眼光灼灼,未曾有絲毫變化。
“哧”的一聲輕響,卻是唐凌天不再言語,而是右手一帶,將左手的長劍拔了出來。
“啪”的一聲,卻是一條枝干被拔劍時的劍氣斬斷,掉落在地。
長劍一出鞘,兩人之間沒有話語,有的,只是一把長劍直指對方,然后剩下的,就只有靜默,以及那慢慢變涼的山風吹過。
“這把劍,你還留著?”灼灼的目光轉瞬間帶上了一絲莫名的悲涼,就連方才冷漠的聲音中,都帶著一絲追憶。
唐凌天似乎并不為所動,冷笑道:“我留著這把墨云僅僅只是因為它的確是神兵,你當年若肯將伏魔劍讓與我,我今日拿的便是伏魔劍。”說罷,長劍一揮,一道黑炎真氣如同破繭而出一般,從長劍上飛奔而出,直指唐灝天。
唐灝天見劍氣來勢兇猛,當即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右手揮出,一招火鳳燎原,手掌上凝聚的赤炎真氣化作一道紅流,與黑色的赤炎真氣撞在一起,爆發出一陣巨大的真氣波動。隨即借著這股波動,轉身朝山上閃去。
唐凌天見狀,口中“哼”的一聲,持劍飛身跟上。
山林間,兩個曾經游玩于其中是身影,如今,只能落到相互追趕的地步,兄弟之情,此時,早已隨著那夕陽的落下而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一片帶著死亡陰影的灰霾!
一路飛奔,兩個身影一前一后來到山巔只上,先到的一個身影,忽然在一座墳前停下了腳步。
依舊負手而立,眼中含悲,依舊眼望墓碑,追憶往昔,但陪著自己的人,卻已經換了。
“爹,我把四弟,帶回來了。”并不在意身后的唐凌天是否會發起進攻,也不在意所謂死亡的威脅,在唐烈云的墓前,唐灝天沒有半分殺伐之意,有的,只是一顆悲涼的心。
唐凌天的逐日太虛步本就只是略遜于唐灝天,因此只數息之間,他便躍上了山巔,他也不多說話,對著唐凌天的背就是一劍。
“放肆!在爹的墳前還不跪下!”在那一劍刺出的一瞬間,唐灝天身上爆發出驚天戰意,一轉身,一股難以匹敵的霸氣猛然間從他身體中釋放開來,仿若一直熟睡的雄獅在哪一瞬間睜開了殺戮的雙眼,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縱然是同樣殺伐無數的唐凌天也不禁為之一怔。
那是一種蔑視天下的霸道,一種讓人為之顫抖的殺伐之意,唐凌天僅僅只是被那驚天戰意,那方才揮出的一劍便硬生生的被自己收回,一時間體內氣血翻騰。
唐灝天死死盯住唐凌天,厲聲道:“你還不悔改?難道真想我兄弟二人拔劍相斗?”
“是你逼我的,我沒有選擇!若沒有你,玉凝選擇的應該是我!”唐凌天死死壓住體內有些控制不住的真氣,依舊針鋒相對,如見死敵。
唐灝天冷笑一聲,喝道:“是我逼你的?這不過是玉凝自己的選擇,況且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為何你要泄憤與爹身上,他甚至曾想過將族長之位交予你手,可見對你的器重,但你,但你卻如此大逆不道,今天,我便代父親收拾你這個不孝族人,弒父之子!”說罷,右臂一伸,一道真氣從手掌上破體而出,螺旋狀的赤紅色真氣瞬間將墳前的三尺長劍拔起,隨即送到唐灝天的手中。
在那三尺長劍被唐灝天抓起的一瞬間,劍身忽然間禁不住顫抖不已,仿佛有一種回歸的狂喜與興奮,卻見劍上的銹跡慢慢龜裂,一點一點掉落在地,那一瞬間,從劍身上,綻放出一陣耀眼的赤色華光,那一瞬,唐凌天手中的墨云劍幾乎把持不住,仿若要對著那柄長劍頂禮膜拜,俯首稱臣一般。
神兵出世!唐凌天眉頭一蹙,就在此時,他才知道這把方才毫不起眼長劍,便是朱雀一族的鎮族上古神兵,伏魔劍!
“唐凌天,出招吧,你不配做我朱雀弟子,你更不配做爹的孩兒。”一人一劍,傲視天地。只短短數字,便能讓人感到無上威嚴,若是常人,早已在這股威壓之下伏地不起了。這一刻,他便是天,便是地,便是主宰!
“我的世界,你不會懂,或許在將來,你會明白的。”緩緩說出這句話后,唐凌天便不再管體內略微紊亂的內力,只聽他口中爆喝:“傳承之力,戰!”
一股肉眼可見的天地靈氣仿若遇到了黑洞一般,朝唐凌天身上涌去,只一瞬,他體外便涌現出一層黑色的真氣火焰,火焰濃烈,仿若真實一般。
“不自量力!傳承之力,戰!”唐灝天同樣喝出了相同的語句,一時間,一層赤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燃起。
傳承之力,五族中只有內功達到七段之時方能開啟的一種聯系天地靈氣的遠古能力,因族而不同,南方朱雀主攻,故開啟傳承之力后,朱雀族人能在短時間能通過天地靈氣的劇烈吸收而提升自生的攻擊。
這一刻,兩人仿若說好了一般,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同時朝著對方沖了過去,墳前,只留下一紅一黑兩道紅色的火焰殘影。
無數劍光與真氣的波動,在兩人身邊爆開,那一連串的“叮叮”聲響,仿若是聲音高昂的風鈴在不斷搖晃,而非是兩人長劍對撞時發出的聲音。數道殘影,在墳前晃動,每一次的交錯,都會引來一陣陣熾熱的真氣波動。
唐灝天一招朱雀展翅,一片火焰若燎原之勢朝著唐凌天斬來,唐凌天墨云劍回轉,一招飛火流星,縈繞著墨云劍的黑炎暴漲,硬生生的將朱雀展翅在半空中擋住。
唐灝天見狀,朱雀展翅并未使老,當即換做一招七月流火,伏魔劍貼著迎來的墨云劍劍刃劃過,便是要直取唐凌天的頭頸。
唐凌天微一皺眉,左手捏了個劍訣,指間爆出一道直尺般的火柱,正對著唐灝天的右臂,右手一招鳳舞滄瀾,大開大合,卻是回轉抵住唐灝天凌厲的一擊。
唐灝天忽然間左手拿過伏魔劍,以左手使出一招直破云霄,以無比凌厲的劍意長劍破開唐凌天的黑炎,直接朝著唐凌天的胸口刺去,而右手袖袍畫圓,化去了那道火柱,隨即一掌揮出,赤炎真氣竟然幻化出了一個手掌的形狀,若非那真氣的顏色,這手掌便能以假亂真。
唐凌天見狀,猛然間體內真氣暴漲,右手握著的墨云劍上的黑炎真氣也越發濃郁壯大,只見那墨云劍仿佛變大變寬了一般暴漲開來,猶如手中握著一把巨劍。
“火鳳九轉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黑夜中,一雙黑炎構成的雙眸猛然間睜開,釋放出兩道烈焰,與唐灝天的那一劍一掌猛然撞到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四下一片熾熱的真氣流動,一時間塵土彌漫,縱然時有清風吹過,依舊不能盡數吹散這里的炎熱與迷茫。
不知是二人故意二位還是老天心有不忍,二人的對決雖然將四下草木盡數毀去,但安葬著唐烈云的墳頭,卻未曾有絲毫損傷。
風過了無痕,待塵埃落地,卻見兩人手中長劍依舊猶如火焰巨劍一般橫在手中,分站墳頭兩邊。
“九轉火鳳劍,虧你還記得我朱雀一族八荒劍法中最強的劍式。只是你不悔悟,這些劍招在你手中便是殺伐利器,不得不除。”唐灝天左手負于身后,傲然的神色讓人為之戰栗。
“昔日的鎮遠將軍今日依舊不凡,就算我使出九轉火鳳劍第一式依舊難以傷你分毫,但就是不知道,你能接下幾式了。”言畢,唐凌天打破了方才的沉寂,向前邁出一步。
“火鳳九轉第二式,咆哮鬼神驚!”
“火鳳九轉第二式,咆哮鬼神驚!”
在唐凌天向前跨出的一剎那,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只聽兩聲輕唳,隨即兩道渾厚的的真氣再度猛烈對撞。
“火鳳九轉第三式,微怒生靈滅!”
“火鳳九轉第四式,擺尾崩五岳!”
“火鳳九轉第五式,昂首獨為尊。”
“火鳳九轉第六式,吐息裂神州。”
再也沒有言語,沒有交流,兩人仿若拼出了血氣,非得將身上的真氣榨干一般,不要命將真氣灌注于劍中揮出,一道道帶著或是憤怒或是悲涼的劍氣在空中交織,爆裂,換來的,僅僅只是一時的快意,但隨即又是無比的空虛之感,比方才更濃烈的空虛之感,灌注于心。
“噗……”一口鮮血,從唐凌天口中噴薄而出,他的黑炎真氣雖然霸道,但在伏魔劍這般上古神兵面前,依舊沒有還手之力。
“不肯悔改,那,便葬送在父親面前吧,地府里,我會對你們二人道歉的。”
“火鳳九轉第七式,翻身平四海。”
那最后一下的對拼中,唐灝天的全部真氣仿若化作了一只浴火而生的朱雀,交織著愛與恨的悲涼,而此時的唐凌天似乎已經耗盡了體內的真氣,正單膝跪地不起,眼見著,便要葬送在這一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