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死去,如果上天要這般折磨我,倒不如讓我和你們一塊死在這里!唐龍炎不顧那從天而降的箭雨,朝著唐灝天的方向沖了過來!
見唐龍炎飛身跑來,方才眼中已然失去生機的唐灝天猛然間精光一閃,長劍再度握在手中,那份凄涼中孤傲的身影,在黑夜中卻那么的耀眼奪目!
高大的身軀擋在唐龍炎的面前,長劍狂舞,無數(shù)箭雨竟然不能近身,只要是飛到他的身前,當即便能被伏魔劍斬下,從未有傷及到唐龍炎的一絲一毫,但他本身,卻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身上已經(jīng)布滿了箭羽……
或許是箭矢耗盡,漫天箭羽最終歸于寂寥,強撐著一口氣的唐灝天頹然倒下,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半分力氣。
緩過神來的唐龍炎當即跑了上去,卻不敢去扶唐灝天,因為周身,已經(jīng)沒有可以下手攙扶的地方!
“爹!”唐龍炎望著自己的父親,淚如雨下,卻又因為自己本事卑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遇險而無法做任何能夠挽回局面的事。
唐灝天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口中滲著鮮血,含糊道:“留意……碑……玉……家……”隨即撒手人寰。
那老者見唐灝天與秦玉凝雙雙葬身箭雨之下,不禁撫掌大笑道:“好,很好。我雖不能親自手刃仇敵,但也不能讓你的子嗣留得全尸!從今日起,我定讓你帶領的余下四族雞犬不寧!”說罷抬起頭來,雙目綻著精光,望著唐龍炎。
唐龍炎見那老者盯著自己,竟是不懼,他內(nèi)心早已蠻是怒火,盛怒與內(nèi)心劇痛下,他竟然只冷冷的看了那老者一眼,然后不再有別的言語與動作,徑直,走向他的父母。
那老者與他四目相對,饒是他歷經(jīng)多年風云變幻,也被那少年的一眼給微微震懾住了,那雙眸子,竟然在那一瞬間,變成了鮮艷的紅色,猶如一團憤怒的火焰,燃燒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或許,直到生死別離,你才能想起,那段曾經(jīng)唾手可及的溫馨,距離你是如此遙遠,當你望著那破敗的別離,痛徹心扉下是否想過無聲的哭泣?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說不出來的痛,才是真正的痛!
唐龍炎就這般跪倒在父母面前,望著緊緊相擁,嘴角還帶著笑意的雙親,欲哭無淚,那是一種痛入骨髓后再難根除的痛苦,一絲一絲猶若針扎的心痛讓他努力保持著神志的最后一絲清明,抵御著內(nèi)心中一直傳來一陣吶喊:“殺!殺!殺!”
那老者冷笑一聲,右手一揮,一股勁力將唐龍炎擊飛在地。唐龍炎搖晃了一下身子,掙扎著站了起來,但心神激蕩,竟然站立不住,于是,他就這般,用手摳著土地,朝著父母尸身的方向爬了過來。
一路鮮血順著磨破的手掌流淌在地,少年雙眼空洞無神,只是凝望著自己的父母,沒有一絲偏離。周玉綾秀眉微蹙,似乎是不忍,將頭撇到了一邊。那老者看到這一幕,似乎是突發(fā)奇想,右手提前長劍墨云,走到唐灝天夫婦面前,猙獰道:“小子,你不是要看清楚你爹娘么,我現(xiàn)在就把他們二人的頭顱割下來,讓你好好觀賞觀賞。”說罷右手一揮,竟然真的是去割唐灝天夫婦的首級!
唐凌天雖被那噬心咒鎖住了身子,但依然可以說話自如,見那老者一劍霸道無比,當下大叫道:“黃鳴逍,你待若何?”老者回過頭來,冷冷道:“老朽的名號豈是你能叫的?”轉身便朝那二人又是一劍。
霎時間,唐龍炎的雙眸中爆發(fā)出滔天怒意,方才無神的眼中霎時間火紅一片。“滾!”他對著那老者一聲怒吼,竟然讓那老者的動作慢了半分,隨即低吼一聲,猶如一只發(fā)怒的野獸,直直朝那老者沖了過來,同時右掌一抓,竟然在虛空中凝聚出一個火焰的爪子!
那老者先是一驚,隨即臉色一變,一個年紀輕輕的后生敢在老朽面前放肆,找死!老者手中墨云一翻,一件直取唐龍炎首級!
唐龍炎見那一劍襲來,竟是不懼,左手一抓,但是這一次是一團火焰包裹著他的左臂,就這般抓住了那威力不凡的一劍,同時右掌一握,化爪為拳,就勢朝黃逍直直擊去。
噗……一口鮮血從黃鳴逍口中噴薄而出,他頓了一下,立即朝身后躍去,只見墨云劍插在他方才所站之處,被神通毀去了一片,墨云還在原處兀自顫動不已。
黃鳴逍三人立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間,但見唐龍炎雙眸緊閉,但身軀不知為何,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天地靈氣!那一道道淡紅色的光芒迅速被唐龍炎的身軀吞噬,他整個人也由于這奇特的現(xiàn)象飄浮在了空中。
霎時間,雙眸再度睜開,通紅一片!少年緩緩落地,帶著一絲輕柔,右手一伸,神兵伏魔便到其手中,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般干凈利落,不帶一絲多余。少年嘴角微微揚起,與方才的危險氣息不同,眼下少年所帶著的,是一股無上的浩然正氣。
江南別院,小閣閨中。
俞寒心獨自一人坐在床頭,望著那塊寒冰玉忽明忽暗,心思也忽起忽落。
“心兒,怎么了?從剛剛開始便心神不寧的。”秦冰瑩憐愛的望著女兒,柔聲問道。
俞寒心抬起頭來,望著母親,顫聲道:“娘親,這……這寒冰玉從剛剛開始便一直閃爍不止,我的心也總感到一陣隱隱的不安,會不會……會不會是龍炎哥哥他……他們一家遇到了什么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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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冰凝走到床前坐了下來,拉過她的小手,輕輕拍著,微笑道:“你唐伯伯與秦伯母武藝高強,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說罷起身,款款走出門外。
京兆府城,麟德府中。
秦雷冥站在秦義云面前,急急道:“爹,我方才真感覺到一陣莫名的不安,難道真與大哥一家無一絲關系么?你不是說過我與他的聯(lián)系緊密,這般莫名的不安絕非毫無道理吧。”
秦義云在廳中不停的踱著步,不發(fā)一言,忽然停了下來,對親雷冥道:“我心中同樣有著一陣不安的情緒,從你義父走之時就略感不對。”忽然間一拍桌子,道:“對了,是趙德芳!義兄走前他何以一前一后派出兩匹加急快馬,何以他見了那刺殺他的幾人竟然毫無懼色,是了是了,義兄在山上時,原與我在他面前協(xié)商是否二人同時進京面圣。來人,備馬!”
忽然聽得門口一聲高呼:“圣旨道!京兆團練秦義云接旨!”……
黃鳴逍那一劍刺來,竟然不能靠近他周身,只能在他身前三尺處,生生停了下來,在那三尺之處,他先是感到一陣恐懼,本能讓他迅速朝后退去,果不其然,不知為何,他方才所站之處,一團赤炎從天而降!
“本尊未臨人世已然久矣,距再度握合伏魔,恐有千年了吧。”少年望著右手手中的伏魔劍,竟然獨自喟然不已。
黃鳴逍等人見狀皆是一愣。這少年怎么忽然間便轉了性子,難道是打擊太大?周玉綾見狀深感不解,忽聽身后唐凌天喃喃道:“南方朱雀……真就這般降臨于世了?”
南方朱雀!黃鳴逍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何等傳奇的存在!少年聽得聲音,當下抬起頭來,赤色的雙眸對著唐凌天,道:“汝是我朱雀一族中人,卻以身犯險,練就這一身黑炎,望汝今后自當多加留意,這月華古榕之力,卻又為何加與汝身?”當下左手一揮,一團小小的赤焰飛了過去。然后轉過頭去,略微驚訝道:“想不到天絕居然也在此處,只可惜白虎卻又身在何方?”
黃鳴逍見他自言自語,當下心中念頭叢生,卻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間見那少年將一團火焰飛射唐凌天,知應是解那噬心咒,是以墨云帶著一股狂雷真氣飛射出去,與那團火焰相撞,同時身形一閃,已然將唐龍炎遺落在地的天絕劍拿到了手中。他一抬頭,猛然間見那少年將雙目對著自己,語氣冰冷,道:“迅雷無聲步法,狂雷真氣!汝小小白虎后輩,竟然敢因己一念之私,傷害同族,毀吾等千年基業(yè),今日,卻是留你不得!”說罷右臂拿著伏魔劍朝天一指,一股灼熱的氣息朝四下散開。
但見伏魔劍的劍身微微顫動,仿若是尋到了真正的主人一般滿載興奮,發(f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黃鳴逍暗自心驚,但他雖慌不亂,大笑道:“你口中說的輕巧,卻不知誰才是那毀壞基業(yè)之人。”但說話間,已然朝身后閃去,并且一打手勢,周玉綾手中煙花再度綻放在夜空中。
又是一輪箭雨飛瀉而下,那少年站在原地淡淡一笑,身形一閃,竟然出現(xiàn)在了黃鳴逍身前,但隨即望著那道箭雨,眉頭一皺,便又是一個閃現(xiàn),出現(xiàn)在了唐灝天夫婦身前。但見他長劍伏魔微微下擺,身子立在遠處一動不動,但以他為中心的箭雨,竟然不能傷其分毫,縱然是他默默守護著的身后的二人,也未再受到一絲箭雨的侵襲。
黃鳴逍眉見狀,立即收起天絕劍飛身離去,不敢在原地停留半刻。少年見那身影漸漸遠去,口中“哼”了一聲,左手一張,一跟箭“嗖”的一下飛入手中,他隨即朝黃鳴逍離去的方向一擲,便又恢復到威嚴的樣子,不再有一次動作。
忽然間,少年臉上出現(xiàn)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上匯集落下,只聽他暗自嘆息道:“為防汝入魔,吾強行附體,卻也消耗了你這十余年來的修為,罷了罷了……”只一瞬,少年眼中赤色光芒消失,就此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