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人,是不掉棺材不掉淚的。
也總有些人,坐擁井底而以為這便是天下。
從前楚遙就是這樣的人,而現(xiàn)在南二爺就是這樣的人。
“夢雪只是個孩子,就算做錯了事,難道你們這些做兄嫂的,就不能原諒嗎?我可是聽說,你們不僅將她關(guān)了起來,還虐待她以致于她患上了瘋癲之癥。”南二爺這會兒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只沉聲說道:“這樣的事要是傳揚出去,就算是公主殿下,也是說不過去的吧?”
蔣氏眼底閃著焦急,她沒有女兒,只有一個沉默寡言的兒子,最近這些日子南笙歌總是陪在她的身邊,彌補了不少她沒有女兒的缺憾,而笙歌嘴里說的最多的除了南謹(jǐn)軒,便是這個二嫂了,蔣氏看得出來,楚遙是個只要別人以誠相待,她必以誠回之的人,所以她很珍惜這個媳婦,如今見她被人指著鼻子指責(zé),她便恨不得能替她承下這些責(zé)備。
南忠公到底精明,只一個眼神便壓住了蔣氏,她不清楚南二爺不清楚,他南忠公可是清楚得很吶,眼前這一位可是鬧騰起來連對著睿武帝都是得理不饒人的,眼前這些個小小的局面她會收拾不了?那也太小看她了。
更何況,自家兒子是什么德行他可是明白得很,他能讓他媳婦受委屈?看他紋絲不動的樣子,他這個做公公就是壓根不用擔(dān)心了的。
果然,楚遙只是輕笑一聲,便開口反駁:“二伯父這話我可是萬分不贊同的,不說南夢雪已經(jīng)及笄了,就算她真的尚未及笄就算她還是個孩子,難不成孩子就能殺人就能下毒了?這樣的理由,就算是拿到刑部送到大理寺,只怕都是不成立的吧?”
南二爺沒想到楚遙竟然這樣得理不饒人,更沒想到的是南忠公居然就這樣任由自己的媳婦撒潑,他和南忠公的關(guān)系算不得親密,卻也算是和睦,畢竟他們之間還有著不少的利益關(guān)系。
“三弟,你這媳婦可是個厲害的,我在外行走多年,倒是從沒見過哪家媳婦這么能言善辯的,公婆夫君都在面前,就敢這樣大言不慚,竟是將這些規(guī)矩都拋之腦后了。”南二爺說不過楚遙,就將炮頭轉(zhuǎn)了向。
偏南忠公看著是個軟柿子,還偏就是不開口,只抱歉地回看南二爺,仿佛是在說著他這個做公公的也拿這媳婦沒法子,讓南二爺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難受得要命。
楚遙從前就有些瞧不太上南忠公,只覺得他是個只懂得利益的人,如今再看南二爺,她忽然覺得其實她這個公公雖然不太聰明但是至少也不算太笨,要是他跟南二爺似的搞不清楚狀況,有這樣的豬隊友才是叫做頭疼的吧?
“二伯父這話又不對,我們南忠公府可不是二伯父平日里走動的那些人,我公公可是有世襲爵位的,我夫君也是有品級的官員,我們這兒將的可不止是規(guī)矩,還有道理。”楚遙挑眉,一開口就是不讓人插嘴的節(jié)奏,連停頓都不帶地繼續(xù)說道,“不過方才二伯父的話我也是聽明白了,這意思就是,南夢雪因為年輕不懂事,犯了錯就該被原諒,反正這會兒我們家兒子也沒什么事,真要是被毒死了那也是他們活該,命不好,對吧?”
這話,可就說得嚴(yán)重了,被楚遙這么一曲解,連南謹(jǐn)軒的臉色都微微變了,不得不說,這一位還是真的會顛倒黑白來著。
“我可這么說。”南二爺連忙反駁,“我只是說夢雪年紀(jì)還小,你們做兄嫂的該多擔(dān)待些。”
“沒錯,她要是只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小丫頭,我們自然愿意好好教她,可是二伯父也該好好問一問,就她來我們南忠公府短短數(shù)日的時間里,她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也是我公婆脾氣好,看她年輕不同她計較,要不然二伯父以為這會兒你過來還能看到她?”楚遙冷笑,眸中滿是寒意,冰箭似的射過去,叫南二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此時,南謹(jǐn)軒才上前一步,將楚遙拉到身邊,面無表情地對南二爺說道:“二伯父應(yīng)該慶幸,還好兩個孩子沒事,這要是有事,別說是南夢雪,就是你們一家為他們陪葬都未必足夠。”
南二爺當(dāng)即就變了臉,他在外多年還沒受過這樣的氣,沒想到南忠公如今對他和和氣氣的,他的兒子媳婦竟然敢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他。
“你敢這樣同我說話?你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你二伯父了?”南二爺搬出自己的輩分說事,“你爹娘就是這樣教你的?”
“二伯父此言差矣,我這個做侄兒的是在好言相勸,遙兒是睿武帝和文皇后最心愛的女兒,他們對遙兒的一對雙胞胎可是寵愛得緊,幸而這府里的事沒有傳揚出去,要不然伯父以為南夢雪如今還能有命在?”南謹(jǐn)軒冷著臉,聲音毫無溫度,只叫南二爺覺得背脊發(fā)涼。
見南二爺?shù)哪樕l(fā)白,南謹(jǐn)軒的眼底劃過一抹精光,楚遙倒是抓住了這抹精光,只是心底卻有些疑惑,他似乎……還有別的打算?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爭鋒相對的。”直到此時,南忠公終于出來圓場,佯裝生氣地瞪了南謹(jǐn)軒一眼:“怎么和長輩說話的?還不同你二伯父道歉。”
南二爺這回是真的回不過神來了,這一家子一出一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伯父是個明白人,定然能明白謹(jǐn)軒只是一番好意,并非想逾矩冒犯二伯父。”南謹(jǐn)軒挑眉看向南二爺,淡淡地問道,“二伯父以為呢?”
“嗯。”鬼使神差的,南二爺竟然如此回話,等他回過神來,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竟然被南謹(jǐn)軒的氣勢完全壓倒了。
“是呢,我也覺得二伯父一看就是個明白人,我們可都是為了夢雪妹妹好呢,說起來二伯父這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應(yīng)該還沒見過夢雪妹妹吧?要不然還是先去見一見妹妹吧,興許見到二伯父,夢雪妹妹的病也就不治而愈了。”楚遙立在南謹(jǐn)軒身邊很是嬌小可人,這會兒說話又是一副嬌憨的模樣,全然沒有方才的咄咄逼人。
南二爺這回是真的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了,看著這一時間怕是回不了了,只傻愣愣地跟著南謹(jǐn)軒招來的侍衛(wèi)去客房那兒見南夢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