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燈疊衣服的手猛地一頓,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半晌才鼓起勇氣看向薛謎。
“學姐,我只是......需要時間......”
薛謎自然知道靳燈需要一些心理準備,這丫頭似乎把自己的心封閉太久了,就連笑容里都明顯藏著疏離和戒備。
“靳燈,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這樣更方便。不過你既然還有些猶豫,那就等以后再說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你要是留在劇組,肯定會被那些白眼狼當成小工使喚!”
薛謎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詢問靳燈,“對了,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回去千萬記得開機,要是常笑顏聯系不上你,后果可是非常嚴重!”
靳燈點了點頭,對著薛謎重復一遍那串幾乎就被她忘記的號碼。薛謎把靳燈的號碼存在自己手機里,之后就送她離開了。
靳燈前腳剛走,荀銳后腳就闖進了薛謎的蒙古包。
“謎姐,你真的要讓靳燈跟你一起住啊?我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薛謎一巴掌拍在荀銳的手臂上,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教訓了他一頓。
“你這小子什么醋都吃?比起這種無聊的事,你還不如好好跟靳燈學學演技,男主角的演技太差可是會拖累整個劇組的!”
荀銳疼得齜牙咧嘴可又不敢還手,只能使勁揉著自己的手臂,委屈地離開了......
靳燈回到蒙古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騎著“小公主”一路狂奔,心情就像草原上的晚風一樣無比暢快。再次面對鏡頭的感覺真的很奇妙,靳燈覺得自己好像涅磐重生了一樣。她依舊熱愛表演,越是躲避著鏡頭,這份熱愛就越是深刻。所以靳燈不想再躲了,她已經躲得夠久了。
靳燈鉆進蒙古包,卸了妝,仰躺在床上抻了個懶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趕緊跳下床,從床底下拉出了自己的皮箱。
這只皮箱正是靳燈離開家時帶過來的,她回憶了半天才想起密碼,順利掀開了皮箱蓋子。箱子里已經不剩什么東西了,只有幾件靳燈不穿的衣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物件,放在最里面的小盒子擺著靳燈許久沒用過的手機。
她不知道手機還好不好用,試著按了一會兒電源鍵,沒想到手機順利開機了。靳燈靜靜地等著,可手機似乎出了什么問題,一直在靳燈的手心里震動個不停。
“奇怪?太就不用......壞掉了嗎?”
手機震動了足足五分鐘,靳燈輸了一遍手機密碼,這才看見自己的短信箱里竟然多了幾百條的未讀信息,通話記錄里也多了數百個未接電話。她的手機卡很久沒有交話費了,按理說早就停機了,可現在竟然還能使用......
靳燈的心在那一瞬間揪緊,她幾乎不用思考就能猜到這些短信和電話是來自誰的。她也有想過自己離開之后,霍域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會不會像訓斥自己的員工一樣狠狠地訓斥她,會不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思念她,會不會對她徹底失望,決心要忘記她。
其實哪種結果靳燈都能坦然接受,只要霍域不那么痛苦,要她怎么樣都可以。
靳燈的手指在屏幕前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沒有勇氣去點開那些短信。她怕自己忍
不住回去找他,怕自己會愧疚到無法承受。
她長長嘆了口氣,把手機的充電器插好,之后就把它放到一旁充電去了。
一大早,靳燈還在睡夢中,昨晚一直在充滿電的手機突然就響了。她被嚇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沖了過去,接起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靳燈,十分鐘之內趕到劇組。”
靳燈剛接起電話,甚至沒來得及問問是誰,對方就一句話堵住了靳燈的嘴,然后又迅速掛斷了手機,好像這一切只是靳燈的一場夢。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翻了一遍通話記錄,這才確定剛才確實是有人給她打了個電話,并且讓她在十分鐘之內趕到劇組。
靳燈猛地一跺腳,趕緊沖上床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蒙古包雖然距離劇組不算遠,但是十分鐘的時限實在也太短了。她騎著“小公主”絕命狂奔,趕到劇組的時候也已經是三十分鐘之后了。
靳燈本以為那個電話是常導打的,她一眼就看見他站在劇組的蒙古包門前,好像在囑咐幾個運輸布景工具的工人。靳燈慢慢挪過去,對著常導擺出一副委屈的深情。
“導演,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可是再快,我也沒法在十分鐘之內趕到劇組......”
常笑顏原本正心煩著,最近這一批工作人員總是粗心大意的,弄壞了好幾件布景道具。他特意站在門口監工,生怕劇組的開銷又白白多出一筆。靳燈跟他說了一長串,他根本就聽不懂什么意思,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我現在沒時間,你進去等吧!”
常笑顏很快就離開了。靳燈覺得他的態度很奇怪,甚至有些惡劣,可一想到畢竟是自己遲到在先,就很快釋懷了。她鉆進之前試戲的蒙古包,卻發現薛謎和荀銳都已經等在在蒙古包里了。
薛謎也換上了一條蒙古袍,火紅的顏色,十分惹眼。她見靳燈走過來,就趕緊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
“這么快就來了?我不是讓荀銳通知你下午過來就可以嗎?”
靳燈一愣,隨即怒氣沖沖地看向一旁的罪魁禍首。荀銳裝作沒有察覺,自顧自地坐在一邊看劇本,看著看著還會時不時評論幾句。
薛謎一看靳燈臉上的神情,再看一眼荀銳裝作不覺的樣子,就明白了這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惜“清官難斷家務事”,她還是不要攙和這對歡喜冤家之間的事了!
薛謎來的很匆忙,妝沒來得及化,早飯也沒來得及吃。荀銳本來只是想跟她開個玩笑,也沒想到靳燈會這么急著趕過來。他心里有些后悔,覺得自己玩過頭了,就親自去了一趟食堂,給靳燈帶了一些簡單的早餐。
靳燈正對著鏡子化妝,看見荀銳手上拎著的東西,心里有些意外也有幾分動容。
“謝啦!我化完妝就吃!”
靳燈對著荀銳笑得很燦爛,荀銳撓了撓頭,懊惱地把早餐放在了一旁,之后就溜出蒙古包,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薛謎見他這幅反常的樣子,抿著嘴笑了兩聲,之后就開始看起了劇本。
太陽漸漸大起來,劇組一天的拍攝終于開始了。靳燈的戲份被安排在下午,而薛謎和荀銳的對手戲在上午。
靳燈聽說今天兩個人的戲份都很精彩,所以專門跑到現場旁
觀。
戲里薛謎騎的馬受驚狂奔,而荀銳則拼了命也要救下她,兩個人騎著馬在草原上糾纏了好一會兒,最后荀銳趁薛謎的馬跑累的時候直接撲了過去,兩個人一起掉進了湖里,薛謎雖然受了一些皮外傷倒也不算嚴重,可荀銳的頭卻撞到了石頭上,流了很多的血。
草原上現在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更別提是冰冷的湖水。靳燈只要想想就覺得寒冷,忍不住先打了個哆嗦。
那一場戲來來回回拍了五條,連一向堅持真實的導演都有些不忍心,一直提議要給兩個人找替身。荀銳畢竟是個男生,年輕氣盛地,不懼怕寒冷,可薛謎就有些承受不住了,拍完兩條之后,嘴唇都已經凍到發紫。可就算是這樣痛苦,薛謎還是堅持親自上陣,拽著荀銳又試了兩三回,總算是把這段戲拍好了。
導演喊“過”的時候,全場起立,為薛謎和荀銳的敬業鼓掌。靳燈一直站在角落,心深深地被眼前的場景觸動。
“薛謎,你還好吧?”
常導抱著一條毯子,奔到薛謎身邊,二話不說直接圍在了薛謎身上。兩個人也算是舊相識,薛謎自然沒有多想,可周圍的圍觀群眾們可就不這樣單純了。
“哎呀,我們常導也有這憐香惜玉的時候啊!”
“就是就是,還是薛姐魅力大!”
薛謎和常笑顏在劇組混習慣了,知道這些人就喜歡隨口開玩笑,可荀銳自然不習慣。
“都瞎說什么呢?沒活干了是不是!”
圍觀的工作人員看見荀銳兇巴巴的樣子,很快就作鳥獸狀散開了。靳燈很想笑荀銳是個“東亞小醋王“”,又不太好意思開口,只能裝作沒看見,跟在薛謎身后離開了片場。
薛謎身上穿著厚厚的蒙古袍,可還是里外濕透了,身上冷得像塊冰。靳燈幫她脫掉濕透的衣服,燒好了熱水,催著她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薛謎不知覺地打了個噴嚏,越發覺得身上發冷,她兩只手的指尖基本上都沒有知覺了,兩條腿也一直在發抖。
靳燈看著這樣的薛謎,怎么也無法把她和從前高高在上的“金鳳凰”聯系在一起。縱然物是人非,她也沒想到一個人的潛力能有這么大。靳燈越發期待自己的戲份了,她也想狠狠逼自己一回,看看自己到底能有多少潛能。
上午的時光就這樣匆匆而過,午休的時間一過,劇組就馬上忙活起來。電影的拍攝順序和故事的發展順序是不一樣的,靳燈下午拍的戲份是出現在電影后半段的,所以人物之間的關系和情感都已經很深刻和清楚了。
一開始,靳燈就要拍一場撕心裂肺的哭戲,她的身份是部落公主,原本無憂無慮,自在逍遙,可部落出了反叛者,靳燈的父親在混亂中被殺害,她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只為了能保住部落的和平。
靳燈披麻戴孝,跪在“父親”墳前,哭得昏天黑地。荀銳扮演的男主不忍,一直守在她身后陪著她。靳燈哭著抱住荀銳,一直在拼命哭喊,似乎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理智。
那一場哭戲的感染力很強,導演喊“卡”之后,靳燈的眼淚始終都止不住,就連荀銳都覺得自己心里有些發悶。他看見靳燈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從自己助手那里要了一只冰袋,送給了漸漸恢復平靜的靳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