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諧和對小蠻奴一樣,給阿梨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滿月。
長安人伸長了脖子看熱鬧,滿月宴那日大都督府門前車水馬龍,花團錦簇。那些上門道賀的人絡繹不絕,光是收到的帛絹就把庫房給塞的滿滿當當,甚至到了後來,都沒有地方來裝了,只能一堆堆的堆放在院子裡頭。
外面的瘟疫已經得到緩解,沒有之前叫人那樣神經緊繃,清漪也叫人把在外面莊子上的小蠻奴和韓氏一同接了回來。
小蠻奴知道自己多了個妹妹,高高興興回家,一回來就鑽到妹妹房裡,趴在旁邊看,好像那一團軟綿綿渾身上下都是奶味的小傢伙有多好玩似得。
韓氏也在家裡呆了好幾日,其中慕容諧也上門幾趟,韓氏見了他兩三面,等到孫女兒滿月酒宴一過,她就回到自己居住的佛閣裡頭去了。
慕容定對此憂心忡忡,清漪屋子裡頭,那邊小蠻奴手裡拿著精緻的銅鈴,在妹妹上面搖了搖,銅鈴立刻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比貓兒大不了多少的嬰孩,睜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小蠻奴把手往左邊一動,阿梨的眼睛就立刻跟過去,小蠻奴右邊一搖,阿梨大眼睛一動,緊隨其後。
小蠻奴起了壞心,收起銅鈴,豎起指頭在妹妹面前虛晃一槍,直接懟到她鼻子上頭去。
然後阿梨兩隻眼珠往中間擠,活生生被弄成了個鬥雞眼。
小蠻奴捧腹大笑,“妹妹是笨蛋!”
慕容定在屏風那邊聽到兒子笑聲,呵斥之聲直衝雲霄,“在鬧甚麼?小心別吵著你妹妹了!”
小蠻奴吐了吐舌頭,衝屏風那邊偷偷的做鬼臉,然後趴到阿梨旁邊,“阿爺才鬧呢。”
慕容定聽到屏風那邊沒有了之前的笑聲,才坐下來,“蠻奴才這這麼點大,又不知道輕重,不要讓他到阿梨面前了。免得這小傢伙做出甚麼事來。”
“阿梨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在。”清漪不知道慕容定這話怎麼說出來的,她斜睨他,“再說了,兩個孩子太區別對待了,那才容易出事呢。”
慕容定被清漪這麼訓了一句,頗有些悻悻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這也不是擔心阿梨麼?蠻奴都好幾歲了,但阿梨纔多大,小胳膊小腿的,要是蠻奴捉弄她,她都說不出來。”
“不至於,”清漪嘆口氣,“我生阿梨之前,就想好了。生了第二個孩子之後,對小蠻奴還是和之前的一個樣。孩子又不傻,只要你真心待他好,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他那裡感受不出來,既然和以前一樣,也不會有憤慨,自然也不會欺負弟弟妹妹了。”
清漪這一番話說的在理,慕容定想了好會,也沒有想到怎麼反駁。
不過,他還是哼哼了兩句,“這可難說!看看六拔和下頭兩個弟弟都成甚麼樣了……”
清漪一記眼風直接殺過來,慕容定訕訕的不說話了。
“我看小蠻奴會是個好哥哥。”清漪說道。
慕容定點點頭,“那就最好。對了,阿梨還真是個福星。”他說著,原本訕訕的臉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我看了下面人送上來的單子,送來的禮是那小子滿月時候的好幾倍!”
清漪聽著,眼睛都沒擡一下,“都是看在你和丞相的份上。”她說著想起了最近長安外的流言,“恐怕那些人也是聽說了丞相不願意立嫡長子爲世子的消息,所以過來巴結你的。”
慕容定一愣,“你也聽說了?”
清漪擡眼看他,眼神如同在瞅個白癡似的,“長安就這麼大,哪家貴人家裡夫妻吵個架,說不定沒過多久大家都知道了,你說我會不會知道?”
慕容定看過去,見著清漪靠在憑幾上,斜著眼看自己。眼中淺淺波紋盪漾,看的他骨頭都要軟下一半去。
慕容定咳嗽了兩聲,心下盤算了點邪惡的事,過了會擡起頭來一臉正經“這也沒甚麼,不過就是幾個人想要攪混水而已。他們想要攪混水,也要看看攪不攪的動!”
“可是我看丞相也似乎沒有搭理。”清漪說著,眉尖蹙起。流言這個東西,放在一旁不去管的話,要麼時間一長,沒人搭理了。要麼就是越傳越兇,到後面不可控制。
“那男人原本就沒有立六拔爲世子的意思,當然不去理會了。”慕容定道,他說這話的時候,都有幾分好笑。
傳出流言的人的用意他當然明白,不過就是想要慕容家裡自己打起來。可是就算他們自己打起來,想要漁翁得利,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清漪坐在那裡,聽慕容定這麼說,過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她坐在那裡好會,才擡眼看著慕容定,“你的意思是,不去管了?”
“管甚麼管?再說了,他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在心上,難道還要我去做那個爛好人?”慕容定說著臉上已經有些憤憤,“別說我是真盯著那個位置,就算我不盯著,我也不會給他幫這個忙!”
“好了,我也沒有那麼意思,只是問問。”清漪看到慕容定竟然還真發了怒,俯身過去,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上,“你別生氣了?”
她指尖微涼,落在他滾燙的肌膚上,帶來了絲絲涼意。慕容定原本升起來的怒火,因爲她一個小小的舉動,頓時滅了下去。
“我沒有生氣。”慕容定頓時把怒容一換,在她面前露出笑盈盈的臉來,“不過外頭人的事,聽聽就算了,都是一羣唯恐天下不亂的玩意兒。”
他知道寧寧是士族出身,士族麼,難免瞻前顧後,想的太多。尤其在名聲上,格外愛惜羽毛,生怕一不小心,就擔得一身惡名。
他可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嘴上說說算是什麼,動刀動劍來點真的纔是真本事。
“好,”清漪應了,正說著,那邊傳來一陣驚呼,裡頭還夾雜著乳母壓抑的尖叫,“小郎君!”
慕容定耳尖聽到,高聲問,“怎麼了?”
乳母馬上出來,頂著一頭的冷汗,“回稟郎主,方纔小郎君想要抱起小娘子……”
慕容定怒了,“這小子!”
慕容定親自起來就去女兒房裡把小蠻奴給提出來。小蠻奴後衣領被慕容定提在手裡,兩條短腿亂蹬,見到清漪,小蠻奴如同見到了救星,大聲喊阿孃。
“這是要幹甚麼?”清漪見著慕容定那氣勢,嚇了一大跳,伸手把小蠻奴從慕容定手裡解救出來。
小蠻奴兩腳落地,跐溜一下躲在清漪背後,緊緊抓住清漪的袍子,怯生生的露出一雙黑眼睛來瞅著慕容定。
慕容定見到小蠻奴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你在你阿孃面前說說看,好好的沒事又折騰你妹妹!”
小蠻奴委屈的撇了瞥嘴,“我沒有……”
清漪反手在身後一撈,就把小蠻奴整個兒撈到面前,慕容定見兒子沒了嬌妻的庇護,馬上擡起大掌,結果被清漪一眼制住。
清漪蹲身下來,看著小蠻奴,“小蠻奴告訴阿孃,剛纔怎麼了?”
小蠻奴有點被慕容定給嚇著了,緩了一會,才怯怯開口,“我就是想要抱抱阿梨。”
“你那麼點勁兒,還想抱妹妹!”慕容定嗤笑。
小蠻奴臉漲紅起來,急切的拉住清漪,“真的,真的!阿孃抱過,阿爺也抱過,就我沒有……”小蠻奴說著,腳尖抵在地上輕輕畫了畫。
清漪瞧著有點心疼,孩子的本意是不壞,這點她相信。要是真的要對妹妹做點壞事,怎麼可能當著那麼多乳母侍女的面。
“小蠻奴還小呢,到時候長大了,小蠻奴就和妹妹一塊騎馬好不好?”清漪拉住他的手。
小蠻奴的玩伴除去慕容定清漪給他選出來的那幾個之外,和其他的親戚來往的並不多。慕容定和慕容延勢如水火,清漪和朱娥有舊怨,心裡都互相提防,自然不可能叫孩子們往來。
小蠻奴還真的很寂寞。
清漪和小蠻奴說話的時候,如同清風細雨,話語落在耳裡,只覺得舒舒服服,不管之前有多少憤慨委屈都被安撫了下來。
小蠻奴重重點點頭嗯了一聲,撲到清漪懷裡。
慕容定在一旁看到小蠻奴如同乳燕歸巢,撲到清漪懷裡,牙酸了酸,心底更是涌出幾分不能說出口的羨慕。
說起來,寧寧還沒有這麼溫柔的對他過呢。那片令他沉湎的溫柔鄉,他也想要鑽一鑽。
東邊的戰事暫且停了,又開始回到休養生息裡。
打仗需要人、糧草還有軍餉。缺一不可,西邊正值旱災,東面內亂都沒有被平定下來。雙方似乎有默契似得,自從上洛一戰之後,各自退回,保持之前的局面。
慕容諧回來之後,各項政務正式回到正軌,他發佈了幾道減輕賦稅的政令。
這段時間來,老天爺似乎感覺到關中的不幸,下了好幾場雨,纔沒讓田野裡頭徹底荒蕪成一片枯草。但是今年歉收已經成了定局,要是還按照之前定的來收賦稅,百姓們賣兒賣女都活不下去,就要學陳勝吳廣振臂一呼了。
長安陷入一片寧靜中。
慕容延和往日一樣,從官署出來,他前段日子跟隨慕容諧征戰,因爲心裡記掛著要戴罪立功,所以作戰格外的勇猛,建功無數,打退了好幾次趙煥軍的進攻。就連慕容諧自己對他這次的表現頗爲滿意。
可是滿意之後,卻對封世子之事隻字不提。
他知道外頭流傳的都是謠言,朝廷的的確確提了世子的事,但是沒提過他的名字,慕容諧只是說讓他再考慮一二。並不和謠言裡說的那樣,直接拒絕了讓嫡長子做世子。
可是這個謠言,也的的確確刺中了他的軟肋。在立世子一事上,哪怕他手中有本錢,也沒有一定的把握能夠成功。
慕容延騎在馬背上,想著心事入了神。直到耳邊傳來一句略帶戲謔的話語,“喲,這不是六拔麼?好久不見,不知鉅鹿公可還記得我這個舊人?”
慕容延下意識看去,就見著離自己不遠處有個男人騎在馬上,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那面龐看著眼熟,他馬上反應過來,“是你!”
面前的男人正是從東邊跑過來的賀拔盛,賀拔盛在馬上聽到慕容延認出自己了,笑嘻嘻的伸手衝慕容延抱拳,“好久不見。”
賀拔盛從東邊跑到長安之後,投在慕容諧麾下,不過因爲是才投靠過來,慕容諧並沒有立即啓用,而是放在長安。
慕容延見到賀拔盛眼前一亮,“許久不見了。沒想到竟然還在這裡遇見你。”
“那是當然,之前各爲其主,沒有辦法。我現在棄暗投明,但見你也不容易。”賀拔盛半真半假的抱怨。
“那我請你喝酒,就當是賠罪。”慕容延說著,驅馬過來,走在他的旁邊,“這麼久沒有見到了,自然該好好喝幾杯。”
說著慕容延和賀拔盛兩個直接去了長安城裡頭最好的酒肆,在酒肆裡包了一個雅間,兩人坐下來,讓人上了美酒和肉,吃喝起來。
賀拔盛和慕容定打的交道比較多,但是和慕容延也有幾分交情。兩人見面喝了不少,眼瞧著喝空了好幾個酒壺,賀拔盛背都靠在一旁,面上醺紅,“我看你這段日子,過得不怎麼好啊?”
“按道理你該做京畿大都督,畢竟這個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管得住這個大都督的,也就個丞相。你這個做兒子的,怎麼還比不上別人一個侄子?”
賀拔盛酒喝多了,說出來的話,沒輕沒重。慕容延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臉色青黑難看,他把手裡的酒杯丟到桌上,一聲不吭。
賀拔盛老久沒有聽到慕容延說話,擡眼一覷,見到慕容延那個臉色,嚇了一跳,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外頭都有流言,說是六藏其實就是他阿孃和丞相生的。該不是真的吧?”
話語剛落,賀拔盛就看到慕容延額頭爆出青筋。
“是真的啊……”賀拔盛慢慢坐回去,“我說呢,他現在做了京畿大都督這般威風,就算是我這個舊人,都不怎麼愛搭理了,而且也不怕你。原來這裡頭竟然還有這麼一段。”
“我聽你剛纔說,你想要見我們不容易?”慕容延坐在那裡突然開口,雅間裡光線並不好,慕容延一半臉都淹沒在陰影裡。他眼眸在陰影裡頭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賀拔盛身上僵硬,他慢慢放下手裡的酒杯,點了點頭,“我到長安已經有段時間了,丞相到現在還沒怎麼見我,雖然我吃喝不愁,但老是這麼呆著也不成。”
“好,”慕容延頷首,“我向阿爺爲你引薦。”
賀拔盛一聽,渾身上下一個激靈,“六拔,此話當真?!”
慕容延嘴角緩緩上勾,露出一抹微笑來,他生的俊美,笑起來也應該格外賞心悅目,可是看在眼裡,卻有幾分不可言說的陰森。
“自然,我既然這麼說了,當然是會去做。”慕容延擡手一笑,笑意冰冷。
賀拔盛知道方纔那話刺痛他了,但是說的都是實話,他就算不說,難道外頭那些人還不知道了?
他提過酒壺,給慕容延的酒觴裡頭滿上酒水,“剛纔我口沒遮掩,說了些不中聽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
慕容延含笑斜睨他,“我既然說替你引薦,自然沒有把那話放在心上,再說了,現在外面知道這事的人不在少數。”
“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賀拔盛給他再滿滿的滿上酒,“難不成還是六藏自己傳出去的?”
“不是他,外面的人原本就多嘴,恐怕是他治家不嚴,下頭人傳出來的。”慕容延揚起脖子把酒水一飲而盡。
賀拔盛見他似乎不想多提此事,也乾脆再也不說,給慕容延勸酒起來。不一會兒就把酒都喝光了。
慕容延醉酒之中推開面前的案幾,踉踉蹌蹌起來。賀拔盛見狀扶著一旁的柱子勉強起身,“要不六拔今日別回去了,我們一起喝個痛快,待會叫人給我們尋個地方……”
慕容延搖搖頭,他喝了不少,但是頭腦卻還有一絲清明,他知道自己要是徹夜未歸,傳到慕容諧耳朵裡還不知道要成什麼樣兒。
雖然他已經成家立業,做父親的也不可能來關心兒子的私事。但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在這種緊要關頭,不能有半分的閃失。
慕容延推開已經如同一灘爛泥的賀拔盛,自己踉踉蹌蹌向外走,幸好外面留了人,慕容延踉踉蹌蹌出來,外頭等候的家僕被慕容延撲了個滿懷。家僕們手慌腳亂的攙扶住慕容延,抱住他往外面走,好不容易上了馬,慕容延迷迷糊糊的抓住馬繮。
意識到自己人已經在馬背上,慕容延吃力的坐起身來,不叫自己整個人趴在馬背上,顯得太過難看。
大街上人來人往,自己要是以一副爛醉的模樣示人,還不如躲起來。
他騎在馬背上,習習涼風迎面吹來,將身體深處冒出來的酒熱,給壓下去不少。神智稍稍回籠,過了幾條路之後,人漸漸少下來,沒有之前那麼多了。
寬敞的道路上,來往的幾乎都是貴人。
一陣馬車的鈴鐺的聲隨著風飄入慕容延的耳朵裡,他無意識的一看,見到一輛香車迎面而來,突然裡頭有人把垂下來的車廉打起來,露出一張幼小天真無邪的面孔。
那臉看著怎麼有些眼熟……
慕容延還沒開口,那小童已經大呼出聲,“阿孃,那個是不是大伯?”
不一會兒從窗口露出一張芙蓉面,她面上薄施脂粉,隔著一段距離,遠遠看去,膚若凝脂,口若施朱,增一分過於豔麗,少一分如同清水芙蓉。
慕容延坐在馬上,愣愣的看著清漪。
酒喝多了,頭腦也跟著一塊變得遲鈍起來,在往日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可是這會卻看得入了神。
清漪被慕容延直愣愣的目光看的心底有些不舒服,她別過臉去,過了會轉頭過來,“大伯也還好?”
兩人之間隔的有段距離,清漪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酒味,心下猜測他可能喝酒了。慕容延的目光沒了平日那麼理智,盯在身上如同火苗似得,怪叫人不舒服。
“好,很好。”慕容延見到車裡的人扭過頭去,下意識答道。話語才說完,前方又有一行人過來,這一隊前呼後擁,看著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被人簇擁在內的是一個容貌婉約如好女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正是潁川王元穆。元穆直接驅馬過來,面上含笑,“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見了鉅鹿公。”
元穆比以前要更爲成熟,他說話的時候,看似無意向清漪的馬車上投來一瞥,清漪心裡咚的一下,然後心臟咚咚咚的跳的飛快,如同擂鼓一樣。
小蠻奴察覺到清漪的反常,他一下堵到窗口,衝外面的元穆甜甜的笑。
元穆看到小蠻奴,眼底一冷。
然後小蠻奴伸手就掛著的竹簾給拉下來。
“走啦走啦!”小蠻奴大聲對外面的車伕叫道。
元穆回過頭來,“鉅鹿公身上有酒味,可是喝了酒?”
在元穆和慕容延說話的空檔,清漪乘坐的車輛已經繼續向前行駛。
慕容延眼角餘光看到那輛七寶香車越行越遠,不由得心下著急,但元穆就在面前,還得打起精神來和他周旋。
清漪回到家中之後,心情有些低落。
慕容定回來看到她鬱鬱寡歡的模樣,伸手把她給摟在懷裡,“怎麼了這是?外頭哪個膽大包天的混賬給你臉色看了?”
清漪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胡說八道個甚麼呢!”
慕容定捉住她的手,貼在胸口上,“沒人欺負你?那我就放心了。”
慕容定說著勾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我給你說個事,叫你輕鬆輕鬆。”
“嗯?”
“潁川王妃終於懷孕了。”慕容定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爲何,清漪總覺得慕容定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然後呢?”清漪接著問。
“有人私下傳聞,說王妃肚子裡頭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他的種,是王妃在外頭偷男人懷的。”
慕容定說這話的時候,語帶鄙視,“你說他這麼大個人了,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他說著,靠近她,“幸好當初你嫁的人是我。”
他語調上揚,那股得意勁兒都快飄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慕容大尾巴狼捧著肚皮指著前未婚夫:哈哈哈哈,綠了綠了!!